《擇天記》收官，蘇曉對我們復盤了檸萌首部古裝大劇的成敗得失

作者/紅拂女

在剛剛結束的Q2電視劇市場里，《擇天記》是非常獨特的一部。拋開鹿晗熒幕首秀這樣的噱頭，考慮到在非暑期檔播出，《擇天記》平均1.12%的收視成績其實非常之高。

這個數據打破了湖南衛視周播劇場整整20個月低迷的收視成績，在豆瓣上有逾5萬人評價，微博話題討論數、活躍度，乃至每次播出時的酷雲實時數據、各大視頻網站的終端數據全線飄紅。不過與此同時，則是對劇情、人物、特效等方面的質疑始終存在，小娛也曾經轉載過對該劇特效的吐槽。

但讓小娛更加好奇的則是，作為2016年度成績突出的電視劇製作公司之一，檸萌影業，如何看待自己在古裝劇領域的試水之作《擇天記》？在目前的行業態勢之下，耗資巨大的古裝劇如何突圍，如何築起競爭壁壘？關於這些問題，我們和檸萌影業CEO蘇曉聊了聊。

整個採訪中，除了跟我們講述檸萌內部對該項目的總結，蘇曉也不斷追問我們，作為普通觀眾和行業內人士，對《擇天記》究竟怎麼看？尤其是還有哪些不足？在此之外，他關心的則是什麼樣的內容能激活用戶的付費意願？好的內容能夠撬動多大的市場盤子，具有怎樣的增值空間？

「我們現在也在做《扶搖》以及《縹緲錄》嘛，所以《擇天記》的經驗教訓真的要好好總結。」蘇曉表示。

就在兩天前，檸萌的下一部古裝《扶搖》官宣了男主阮經天，楊冪＋阮經天的組合引發了非常高的期待；加上之前的鹿晗＋娜扎、孫紅雷＋江疏影，一個剛剛成立近三年的新興公司卻總能撬動一線演員。

選角是檸萌在業界的優勢，而難得的是，演員和角色的契合度總是非常高。以鹿晗的陳長生為例，即使是針對該劇比較苛刻的批評，都認為男主形象的打造比較成功，其外柔內剛、堅毅而又淡然的少年感的人設較為出彩。

頭部劇的廝殺中

我們交出了一份還算不錯的成績單

關於製作上的特效等問題，蘇曉也做出了解釋，實際上，在《擇天記》確定播出時間的前兩周，檸萌才接到確切的播出通知，而原預計的播出時間在暑期，這一下就生生提前了兩個月。

後期肯定是要加班加點的了，該劇的總製片人楊曉培在朋友圈裡透露，「度過了邊審邊播的兩個月」，也有媒體曾報道，直到快大結局，該劇的後期才算完全做完，可想而知這是經歷了多險的一場硬仗。

而關於大眾最關心的演員片酬問題，蘇曉仍然在主動澄清「鹿晗當時接《擇天記》只是在一個中位數水平，真的沒有大家說得那麼高」，進而又說「選擇鹿晗，當然有人氣上的考慮，可是我們考慮得更多的是角色的適配性，總的來說，遵循了我們對年輕演員七分像、三分演的選角經驗。」

檸萌影業在合適的時機與鹿晗方一拍即合，成功邀約鹿晗出演，他的幾千萬冬粉在《擇天記》不斷走紅的過程中有著不可磨滅的貢獻，但這種幸運顯然不可簡單複製。

市場上仍然在唱衰「大IP」和「小鮮肉」，凡看到這兩個詞必人人喊打，可蘇曉非常坦率地表示，「我們仍然還是會考慮偶像演員。」蘇曉認為，在偶像劇里使用偶像演員，是非常現實合理的考慮。而從實際的商業價值出發，在項目仍然是一個策劃案的時候，叫好又叫座的明星演員永遠都會是市場上的硬通貨。

Casting固然重要，也是檸萌的競爭優勢，但蘇曉更關心的是，簽下有號召力的演員后，如何碼盤、如何在項目推進的過程中以最高的性價比完成一切工序、實現利益最大化？

在蘇曉的復盤和反思中，特效是非常重要的一part。「不是說投資從1億、2億到3億、4億，我們的製作能力就會一下子也上去的。」蘇曉回答得實在。確實，《擇天記》剛播就陷入了「口碑漩渦」，大場景打鬥戲人員較為單薄、氣勢不足，劇中重要的特效「龍」近景觀看其實可圈可點、不過全貌似乎還是沒能脫離出國產劇的「五毛特效」怪圈……

面對這些，蘇曉全都謙虛接受，「特效量還是要控制，要注意虛實結合，盡量減少背景全是綠幕，其實在這條龍上花的時間是非常多的，但我們也發現，有時候並不是做得越細緻觀眾就會越滿意，還是要注意跟整體的審美風格相結合。」

他說的沒錯。媒體曾報道，《擇天記》52集中共有約800分鐘的特效量，相當於一部電影特效量的40倍，而製作周期又只有1/4的時間。注重特效資產的建設（例如龍的建模），以至於合成缺乏更多預算，其實是包括《擇天記》在內很多國產劇的通病，在特效資源分配上，仍有非常大的進步空間。

實際上《擇天記》給檸萌最重要的啟發，或許是專業的成本控制和流程管理，對於動輒600+人力的古裝劇的極端重要性。雖然在該劇中檸萌已經開始嘗試特效的前置和建立流程管理體系，像劇中的龍、鳳、巨人等物體，早在拍攝期間特效資產已經建立完成。不過，看起來還遠遠不夠。

能夠以最高性價比撬動當紅明星或許讓人艷羨，但蘇曉明白這只是一個龐大項目開始的第一步。《扶搖》作為檸萌接下來最重要的古裝劇項目之一，改變思路，由內地創作班底領銜，並且有檸萌內部的特效團隊提前介入，依然令人期待。

《扶搖》籌備中

頭部劇是內容公司必爭之地

付費也是未來的大勢所趨

《擇天記》的高收視，除了鹿晗、娜扎等人氣演員，冬粉群龐大的原小說IP之外，蘇曉認為，檸萌在做劇的過程中體現的判斷力、規劃能力、完成度，是其能進軍頭部市場的核心競爭力。

「人人都在爭取做頭部劇的趨勢還是非常明顯的。行業的資源也會越來越集約。」在數次和娛樂資本論的專訪中，蘇曉都強調了這句話。

所謂的頭部劇在近年似可指古裝大劇——在全世界範圍內，古裝劇對製作公司的人員管理和成本管理能力，以及審美趣味，都提出了最高的要求，因此不管是玄幻、奇幻、魔幻，大古裝永遠是這個行業人的頭號追逐對象。

此次通過《擇天記》，蘇曉表示，古裝劇的製作難度、投入的人力物力、製作工序的複雜性，比現實題材要大得多。「很多工序在現實題材是沒有的。大量的特效對置景、美術、拍攝層面的要求都很高。」

為了適應更高的競爭要求，去年年底開始，檸萌也開始了其三大版塊的業務布局——聚焦青春和古裝題材的楊曉培、側重現實題材的張翼芸和檸萌本部共同構建起劇集內容板塊；宗帥主導的萌揚文化撐起了檸萌的泛娛樂人才經紀板塊； 韓雷主導的檸萌數碼專註於檸萌影業自有古裝魔幻、現代科幻類影視劇的技術開發、視效製作，如正在籌備階段的《九州縹緲錄》，及隨後即將推出的《扶搖》等。

檸萌數碼是檸萌在戰略部署上的重要一環，定位是以CG技術為支撐的原創內容公司；萌揚文化則是檸萌在人才培養和運營上（包括台前幕後）的專門公司。

整個看下來，一部電視劇的每個環節，檸萌都有了「親兵」做穩固的保障，尤其是檸萌數碼，其CEO是曾在夢工廠擔任部門總監長達八年的韓雷，這是當下檸萌的一張王牌。當然，當檸萌的數碼業務已做得爐火純青之時，不排除會接外面的訂單，也會成為公司盈利的重要支柱之一。

在電視劇製作的各個環節都要求絕對的話語權和主控權，這既是檸萌這家公司的風格，也是目前市場風向下的必然選擇。既然都是檸萌鏈條上的環節，勢必能最大化精簡成本，這又回到我們最初的那個問題：頭部劇是很熱鬧，具有極大聲量，但其盈利的增值空間究竟在哪？

目前，以風頭正猛的視頻網站來說，「以頭部劇拉流量、構築影響力+以會員劇、自製劇拉動付費」是比較常規的組合打法，頭部劇因其較高的成本，全網分銷的趨勢仍然較為明顯，而流量不一定等同於會員和付費，其中還涉及到網台排播模式等複雜考量。

如此看來，頭部劇似乎很難通過實打實的會員付費來實現盈利增長，作為出品方，想要和平台方分成會員收入和廣告收入，似乎也較難推進，但蘇曉卻很肯定地表示：付費一定是未來的大勢所趨，而這無關頭部劇與非頭部劇。

蘇曉認為，這次《擇天記》使整個檸萌非常清晰地接收到來自C端的反饋，更進一步肯定了如今電視劇的傳播模式，將從B2B逐漸過渡到B2C。「以前《小別離》也是話題劇，但當時更多通過收視率、網播量來得到觀眾反饋，實際上離用戶還是比較遠。」蘇曉說。

「舉個簡單對比，《小別離》播出時，在微博廣場大概每隔1到3分鐘就會有一條有價值的評論，而《擇天記》基本上是每秒鐘都有這樣的評論。很多都是極有創意和見的的。」那段時間裡，蘇曉每天都在饒有趣味地觀察網友對這部劇的重新解構。

在嗶哩嗶哩上搜「擇天記」，能搜到超過1000條結果，其中不乏「用愛情公寓的方式打開《擇天記》」「【生落CP】《我們要互相虧欠》（高虐）」等各種各樣的解讀內容，有萌，有腐，有重組CP，甚至還有顛覆整個故事，大膽地把《擇天記》解讀成《西遊記》等內在基因相似但外貌完全不一致的故事。

此外，令所有人都略感意外的是，很多年輕觀眾對劇中深層次的主題——年輕人不畏權貴、一腔熱血，堅持到底的品質，也能產生共鳴，甚至自發剪輯齣劇中正能量台詞混剪的UGC。

儘管這些聲音和UGC內容許多還停留在「圈地自萌」的階段，目前還只能算小眾，但毋庸置疑它們對《擇天記》有著極大的推動作用，蘇曉認為，通過《擇天記》發現了這批用戶，以及能夠精準定位他們的喜好、萌點與痛點，這也是檸萌寶貴的財富。

「原來很多古裝玄幻劇都是以偶像為主，或是有比較濃烈的復仇梗，而我們在《擇天記》里堅持的『逆天改命』這個主題立意，還是有獨特性和當下性的。」檸萌選擇了這個IP，他們看到了年輕人勇於創新，跌倒了就爬起來拍拍灰，繼續挑戰的勇氣，這似乎是同樣年輕，且將創新視為公司基因的檸萌的一種自詡和自勉，那麼，我們希望他們能在《扶搖》和《九州縹緲錄》中，更上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