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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拍這張照片,記者差點丟掉了性命!戰地記者的口述

英國衛報的《The Shot That Nearly Killed Me: War Photographers——A Special Report》為我們描述了充滿危險的戰地攝影師的工作情景。這篇文章彙集了十八位戰地攝影師的口述,他們每人拿出一張照片,以第一人稱的方式,講述照片背後的故事,再現照片拍攝時刻攝影師和被攝對象所遭遇的危機。

「作為一名攝影師,經常會感到很無助。當醫生、軍人們在你身邊各司其職時,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拍照,這樣的痛苦令人寢食難安。」


攝影師:Adam Ferguson
VII網路
地點:阿富汗(2009年)

我是第一批到達現場的攝影師之一。阿富汗治安部隊一如既往地迅速搞定了這類自殺爆炸現場,我得以進入爆炸中心。那兒一片狼藉,屍橫遍地,火舌在建築物的斷垣殘壁上肆虐。劈啪作響的火焰,斷斷續續的小爆炸,仍在倒塌的建築物,我還能回憶起自己當時的害怕。硝煙還未散盡,還有出現另一顆炸彈的危險。但這樣的情況並不是第一次發生,你必須將恐懼放到一邊,將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的工作:關心事件進展並翔實記錄。
這名從爆炸現場被救出來的老婦人驚恐地跑過被夷為平地的街角。這幅照片集中體現了當時的整個氣氛,一名無辜的婦人遭遇到這場可笑的飛來橫禍。我很想知道這件事會如何影響她的生活,但隨著爆炸現場被控制起來,我只能跑回辦公室整理拍攝文件。
作為一名攝影師,經常會感到很無助。當醫生、軍人們在你身邊各司其職時,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拍照,這樣的痛苦令人寢食難安。
當我憑藉這幅照片贏得荷賽時,我感到難過。人們為我的獲獎而高興,為我經歷並捕捉的悲慘瞬間而喝彩。我唯一能感到欣慰的就是當攝影師的作品獲獎,他所拍攝的故事就能被更多人了解。

「多年後,每當我重新看到這張照片,我依舊會感到一股涼意。」


攝影師:Alvaro Ybarra Zavala
Getty圖片社
地點:剛果(2009年)

當時的場面很亂,一群酩酊大醉的人們急於找到發泄的途徑。我大部分時候都與另外兩個攝影師共同行動,但目前只有我孤身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三個士兵站在路上一邊抽煙,一邊把玩著手裡的槍,這讓我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全。突然我看到另一個人嘴裡叼著刀子從樹叢里走了出來,他手上抓著一隻斷手,就像握住一塊獎牌。士兵們看到這一幕笑了,紛紛朝天鳴槍。我下意識的舉起相機拍攝。叼著刀子的士兵徑直走向我,人們圍著我們開始喝彩。我心中默想,「別做任何危險舉動,就把自己當做這場瘋狂慶祝的一份子。」
當我回到旅店把照片展示給其它攝影師,他們反問到,「你有沒有意識到他們可能殺了你?」這時候我才猛然警醒我當時的情況是多麼危險。多年後,每當我重新看到這張照片,我依舊會感到一股涼意。
我真的很恨這張照片,它展現了人類最醜惡的一面。我經常問我自己,「為什麼選擇這份工作?」答案是,我希望展現人類最美好的一面,也希望展現人類最醜惡的一面。每當你捲入衝突之中,都能看到人類的斑斑劣跡。我們需要見證我們所做過的,以便能告訴下一代我們曾經犯下的錯誤。這名嘴裡叼著刀子的傢伙是和我們一樣的人類,而我們記錄了人類能做出什麼事,這就是重點。如果有一天我不再用自己的照片進行這種記錄,我會放棄自己的工作去開一家餐館。

「他們把我們推倒在泥水裡,用槍指著我們,所有你能夠做的,就是祈禱自己可以活下去。」


攝影師:Lynsey Addario
VII網路
地點:利比亞(2011年)

我在利比亞剛呆了兩周多時間,拍攝當地的緊張局勢,記錄了很多諸如此類缺乏經驗的起義軍遭受機關槍和迫擊炮猛烈襲擊的照片。3月15日,我和其它三名記者被卡扎菲的軍隊抓獲。他們把我們推倒在泥水裡,用槍指著我們。我們求他們放我們一條生路,他們開始猥褻我,摸我的胸部和屁股。最後把我們捆在一起,蒙上眼睛,在一處又一處輾轉了六日。
開頭三天他們非常粗暴,我的臉被狠狠打了幾次,猥褻更是從來沒有停止。當時,我完全不明白為什麼我要讓自己淪落到這個地步。當軍隊的人把我們扔在一邊時,我們談過如果能逃出去各自的打算。我說也許我會選擇懷孕,我已經不止一次讓我丈夫為我擔憂,2004年我在伊拉克的費盧傑被綁架,結婚前幾周我駕駛的車失控。我們也曾想過是否要繼續報道衝突的工作,這份職業帶來的是否抵得過我們讓家人承擔的辛酸。

當我們最終獲釋,我覺得一切好極了。我們活下來了,當你活下來以後,永遠會認為這份工作值得為之冒險。幾周后,傳來Tim Hetherington了Chris Hondros在米斯拉塔遇害的消息,這讓我重新陷入混亂。這份工作需要的不止是技術,還有很多很多運氣。當同仁們遇難,你總會懷疑這一切是否值得。

「當士兵們把我從殺傷半徑中拖出來時,我拍下了這幾張照片。我身邊的人死的死傷的傷,而我記錄下了這一切。我必須記錄下這一切。」


攝影師:Joao Silva
紐約時報
地點:阿富汗(2010年)

在阿富汗待了一個多月後,我第一次踩上地雷。當時我們正排成一行前進,我走在第三個。在我落腳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金屬的脆響,然後我就飛到了天上。我很清楚發生了什麼。當士兵們把我從殺傷半徑中拖出來時,我拍下了這幾張照片。我身邊的人死的死傷的傷,而我記錄下了這一切。我必須記錄下這一切。我旁邊的士兵們大聲呼喊著醫生,我知道我的腿沒了,我接通了給妻子的衛星電話告訴她不要擔心。當我回到醫院,才感覺到疼痛。事後的感染差點幾次要了我的命。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我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我是極少數整天在伊拉克摸爬滾打的攝影師,人們認為我這麼做純粹是為了找刺激。其實這麼做意味著艱苦的工作和無盡的孤獨。真要找刺激,不如去當消防隊員。我不想撒謊,伴著母親趴在孩子屍體上嚎啕大哭的聲音拍攝轟炸后的場景,不是一件有趣的工作。我在打擾他們最後擁抱的平靜,但我不得不強迫自己狠下心這麼做,因為世界需要面對這些影像。政治家們需要自己把那些大男孩們送到戰場以後發生了些什麼。如果我還能站起來,如果我還能借著假肢站起來,我還會回到戰火硝煙之中。我希望我此刻能站在利比亞的槍林彈雨之中,過去對我沒有半點陰影。

「薩拉熱窩是這些年來我所長期工作過的,最危險的地方。但是我能夠選擇離開,這裡的人們卻沒有選擇。」


攝影師:Tom Stoddar
Getty圖片社
地點:薩拉熱窩(1992年)

我對戰爭大片式的作品完全沒有興趣,我在意的是記錄人們在戰爭陰影下的生活。這張照片拍攝於薩拉熱窩有名的狙擊點,人們想從街道的一邊去往另一邊只能用跑的,隱藏著的塞爾維亞狙擊手隨時可能對他們開槍。這條街上每天迴響著狙擊子彈劃破空氣的聲音,亡魂不計其數。生活在戰火下的人們誰敢說自己不害怕,不是在撒謊就是有點傻。你必須尋找到對抗恐懼的方法,你必須表現得非常鎮定。你去那兒既不是為了度假也不是為了找刺激,你去那兒是因為感覺到自己的照片也許能讓事情出現轉機。薩拉熱窩是我多年工作經歷中最危險的地方。也許我能夠離開,但居住在薩拉熱窩的人們不能。在薩拉熱窩工作最不可思議之處在於它離倫敦很近很近,近到只需要一兩個小時你就能站在希斯羅機場的大廳。那裡來來往往的人有的打算去滑雪,有的打算去加勒比度假,而你只想仰天長嘯,「為什麼你們不懂?」。你不過是一個不速之客。

「『不許拍照』,有人喊道。我說行,只要你們停止殺人我就不拍。而他們沒有。」


攝影師:Greg Marinovich
Storytaxi.com
地點:索韋托 (1990年)

當我深入索韋托時,看到了一個正遭受非國大部隊攻擊的男子。一個月前,我見到了一個人被毆打致死的情景,那是我第一次領略到真正的暴行,而且知道現在還為當時自己的無能為力而心懷歉疚。「不許拍照,」有人喊道。我說行,只要你們停止殺人我就不拍。而他們沒有。當這個人身上著火后,他開始狂奔。當我調整構圖準備拍攝下一張照片時,一個赤裸上身的男人沖入了鏡頭,揮舞著大砍刀鍘向燃燒著的頭顱。我試圖忽略掉人肉燃燒的味道多拍了幾張照片,渾然沒有意識到這幫暴徒隨時可能圍向我。受害者的哀鳴漸弱,到我離開的時候已經停止。我回到車裡,開過第一個路口,開始大聲嚎叫。你不單是一個記者,也不單是一個人,你是兩者的結合,想將兩種身份分開很難做到。我時常在照片中看到自己的罪惡。我在南非工作了很長時間,曾經三次中彈。第四次中彈是在1999年的阿富汗,那是我最後一次中彈,也是最嚴重的一次。至此,我決定金盆洗手,退隱江湖。十九個月之後,我遇到了自己的妻子。

「和平民及士兵們的壓力比起來,我的算不了什麼。我一直在對自己重複這一點。我來或者不來,他們都別無選擇。」


攝影師:Gary Knight
VII
地點:伊拉克(2003年)

這張照片拍攝於軍事行動開始。我們位於迪亞拉橋頭,海軍陸戰隊員們必須拿下這個據點才能繼續進軍巴格達。畫面中看到的是先頭部隊,正是他們拉倒了薩達姆雕像。伊方向我們展開了猛烈的炮火攻擊。一波接著一波的開火令人恐慌,這不光因為炮火本身,還因為炮火襲來的場面。有一枚炮彈正中坦克,如果這枚炮彈越過坦克那麼一點點,被擊中的可能就是我。本能讓你想躲起來,但你不能這樣做。你去那兒是為了工作,去那兒是為了傳遞新聞。只要動起來,就能克服恐懼。和平民及士兵們的壓力比起來,我的算不了什麼。我一直在對自己重複這一點。我來或者不來,他們都別無選擇。

我的妻子和孩子們都十分關心我,因為這裡真的非常危險。你不能將生活中剩下的部分完全置之腦後,但我會盡量控制自己不要想著他們太多。有些時候他們會一直在我的腦海里,而有些時候我試著完全不去想他們。

「讀書,看電影,電視,此時你可以對現實做任何想象,但是,當你真正面對一些事情的時候,你要知道,那不是電影。」


攝影師:Eric Bouvet,
VII網路
地點:車臣(1995年)

那是一段難以承受的時光,是我所經歷過最瘋狂的兩個禮拜,發生的一切難以置信。我跟隨一支俄國特種部隊行動,他們殺人放火奸淫擄掠無不用其極。我目睹他們的一切暴行,卻阻止不了他們。正經機構出來的人,一定無法接受我這份工作。

這張照片拍攝於一大清早。頭天晚上的激烈交火交火造成四人死亡,十人受傷,我非常害怕。晚上起夜時我發現身邊四米遠的地方就躺著一名車臣武裝分子的屍體。你看過電影,讀過小說,能想象這一切。但當你真的面對這些事情時,感覺和電影絕對不一樣。我們出發時一共有六十個人,回來時只剩下三十個,幾乎個個帶傷。我活下來算是幸運。
當陽光出現,我拍攝了這幅照片。這是我看到的第一幕場景。這個頭上綁著繃帶的人在昨天失去了他的朋友,這讓他整夜都沒有入睡。我並不覺得同情,儘管他們一直照顧著我儘力保護著我。沒有他們,我不可能完成這項報道。我是唯一的見證。這是一種複雜的情感。

「突然有一個人跳上了這輛正在燃燒的坦克。我對坦克沒有興趣,但這個人吸引了我。我希望表現出每個人重獲新生時的那種喜悅感,而一幅恰好吻合的畫面就這樣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攝影師:Mads Nissen
Panos圖片社
地點:利比亞(2011年)

艾季達比耶被攻陷后,我迅速趕往當地。起義軍佔領了那兒,群眾開始狂歡,朝天鳴槍。卡扎菲擁護者的屍體遍地都是,隨著日頭見猛散發出腐敗的異味。坦克上燃燒著熊熊大火,我很擔心它隨時會發生爆炸。突然有一個人跳上了這輛正在燃燒的坦克。我對坦克沒有興趣,但這個人吸引了我。我希望表現出每個人重獲新生時的那種喜悅感,而一幅恰好吻合的畫面就這樣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儘可能靠近,離坦克只有幾米距離,開始狂拍一氣。腦中默數到五,立馬轉身就走。我見到了太多四分五裂的屍體,而我並不想變成那個樣子。我來這兒是為了講述故事,我必須這麼做,這是我前往此地的原因,但我並不能讓自己太過貪婪。

「在此之前,我從未見過屍體,這對我來說就像一場測試,看看我是否具備這項工作所必須的素質」


攝影:Adam Dean
Panos圖片社
地點:巴其斯坦(2007年)

我拍攝這張照片時基本還是個菜鳥。我剛學完新聞攝影的研究所課程,認為自己應該去巴其斯坦拍攝當地的選舉。兩個月前曾經發生過一次刺殺貝布托的事件,這預示了採訪的危險性。
當時我離貝布托只有十五米距離,突然響起一陣槍聲,接著就是猛烈的爆炸。十月份曾經發生的連環爆炸瞬間出現在我的腦海,到底是冒著第二次爆炸的風險繼續拍攝,還是和人群一起撤離。我十分恐慌,試圖壓抑自己期望撤離的心。我從未見到過屍體,這對我來說就像一場測試,看看我是否具備這項工作所必須的素質。

在我靠近爆炸現場的過程中,內心一直在鬥爭著。恐懼與噁心控制著我,但我不斷告訴自己要認真完成拍攝工作才准離開。我必須考慮取景構圖,才能避免畫面太過血腥。爆炸中心的血泊里,躺著至少十數具肢體不全、血肉橫飛、幾乎化為焦炭的屍體。這是我最危險的經歷之一,不過並沒有在阿富汗所經歷的幾次那麼害怕。我所經歷的不過是一瞬間,而消防隊員們甚至要面對這種地獄長達數個小時。最讓人害怕的還是土炸彈,在你和部隊一同巡邏時,每一步都可能成為你的最後一步。我今年33歲,我不希望自己在這個行業終老,但我知道也許有人願意。

「我們看到一輛悍馬,跑了過去。結果一下子被兩面的火力夾擊。當時我已經預料到自己可能被擊中。頭上不住的有子彈飛來飛去,就像馬蜂窩被捅了一樣。」


攝影:John D McHugh
Getty圖片社
地點:阿富汗(2007年)

這是我在中彈前拍攝的最後一張照片。我在美軍努爾斯坦的部隊拍攝了五周時間后,接到指令去幫助在附近遭遇伏擊的一支小分隊。路邊到處是躺著的人,有的已經死了,有的還在掙扎。塔利班從高處向我們開火。我躲在一塊石頭後面,能清楚聽到子彈擊中石頭的聲音,腦子裡不停罵著「我操!我操!」

我們看到一輛悍馬,跑了過去。結果一下子被兩面的火力夾擊。當時我已經預料到自己可能被擊中。頭上不住的有子彈飛來飛去,就像馬蜂窩被捅了一樣。在他們火力的壓制之下,我們只能看著狙擊手將隊友們一個個除名。
子彈擊中了我的肋骨並從後下方穿出,感覺就像被重重地打了一拳。我倒在地上,掙扎著躲到另一塊石頭後面。前方創口看起來只有一枚硬幣那麼大,但後面的傷口尺寸超過了我的巴掌。在難忍的劇痛中,我覺得自己可能要死了。然後我又開始擔心如果沒有死,只是殘廢了怎麼辦。是不是還不如死了更好?我的腦袋亂成一團,我繼續想著「操,不要這樣啊!」
足足過去25分鐘后才有人過來搭救我。我的相機掉在地上,在他們拖走我的同時我也順手拖走了自己的相機。回到基地后,一位醫生驚嘆道,「天啊,我能一眼看穿你。」當我知道自己能康復的消息后,我告訴我女朋友我決定回家,再也不幹這件事了。我一直認為自己的工作很重要,但如果不是這件事,我永遠不會意識到這件工作也同樣危險。

我熱愛自己的工作,但中彈這件事讓我更加重視生命。兩個月後,我向我的女友求婚,而去年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今年已經40,能接受的冒險行為已經大不如前。在你還年輕的時候,總認為自己打不死。」


攝影:Marco di Lauro
Getty圖片社
地點:伊拉克(2004年)

這幅照片拍攝於我職業生涯中最危險的一刻。當時我和兩個試圖沖入房間的海軍陸戰隊員站在一起,第一個海軍陸戰隊員把房門踢開后,照片中你看到的這個男子將一枚手榴彈扔在了他身上。畫面中的砂石就是手榴彈的爆炸結果。還沒走近大門的我被外牆救了一命。第二名海軍陸戰隊員衝進房間擊斃了這名伊拉克人,我緊隨其後進入房間拍攝了這張照片。
我28歲開始幹這一行,今年已經40.,我能接受的冒險行為已經大不如前。在你還年輕的時候,總認為自己打不死。我接到第一個拍攝任務的第三天,就在科索沃相互交火的兩排人中間站著拍照。而今天的我開始怕死了,開始害怕冒險。我已經失去了太多朋友與同事,其中兩人剛走不久。我還會繼續幹這一行,但我會更加小心。

「當你看戰爭照片的時候,總會覺得它們是由好萊塢製造,恰好是它們應該是的那種樣子。只有極少數照片,會讓你感到現場的緊急、恐怖和絕望。」


攝影:Ashley Gilbertson
VII網路
地點:伊拉克(2004年)

這是我曾經最刺激的遭遇。我與海軍陸戰隊的一支先行部隊同行,結果被叛軍包了餃子。我和四十名海軍陸戰隊員沿著一條街道飛奔撤退,躲進一處伊斯蘭文化中心,其間不時有子彈貼著我的臉頰飛過。我想,就算今天把命要交代在這兒了,也要把工作干好。這次的經歷震撼了我,讓我從迷茫中驚醒,明白這項工作可能遭遇的危險。

照片中的士兵正在大叫,「別他媽給老子拍照片了!」有時候,在你觀看戰地攝影作品時覺得他們就像是好萊塢大片中演繹的戰爭現場。只有少數照片能讓你體會到到底戰爭有多麼糟糕,有多麼絕望與緊張。我喜歡這張照片,儘管它不那麼清晰,構圖也不理想,甚至你不知道周圍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實際情況正是這樣。現場就是這樣混亂。這是我所拍攝的照片中,最貼近交戰現場混亂情況的一張。

「拍這張照片的時候,我在發抖。這幾個人都沒有看著我,所以我舉起相機,試著把這幾個人都框進鏡頭裡。當我把相機放下之後,他們才朝我這邊看過來,沒有意識到我已經拍下了這個畫面。」


攝影:Ron Haviv
VII
地點:波斯尼亞(1994年)

照片中這些軍人是塞爾維亞軍閥阿爾欽的手下,剛剛槍殺了一位穆斯林屠夫以及他的妻子和小姨子。這是稍後種族清洗運動的開端。
我曾經給阿爾欽和他的小老虎拍攝過合影,因此他允許我隨同他的部隊拍攝他所下達的「使命」。儘管這些士兵們曾警告我不許拍攝,但我對自己發誓我必須帶著照片離開這裡,證明這些事情曾經發生。
我拍攝這張照片時受到了極大震撼。我趁著他們沒有注意到我的時候舉起了相機,把他們每一個人都銘刻在取景器里。當我放下相機,他們才看了過來,甚至沒有意識到我剛剛按過快門。
後來一次我拍攝部隊殺人畫面時,被阿爾欽抓個正著。他說這些照片必須交給他沖洗,他會把自己覺得不滿意的留下。我把前幾天拍攝的膠捲藏在了我的口袋裡,心中盤算,如果我極力維護相機中的膠捲興許他就不會猜到我身上還有。

不久后這些照片被公諸於世,阿爾欽在一次採訪中說,「我很期待有一天能夠喝到他的血。」他把我放在了他的死亡名單上,為此我花了八年時間逃過他的獵殺。最終這些照片成為海牙國際法庭指證其罪行的明證。

「媒體戰地準則規定不得拍攝可能透露傷亡士兵身份的照片……拍攝這張照片完全出於一個媒體人的反映,我為此遭受不少指責。」


攝影:Julie Jacobson
美聯社
地點:阿富汗(2009年)

我們正在塔利班的槍林彈雨下尋找掩護,突然一聲爆炸響起,我就眼睜睜的看著伯納德下士的一條腿被炸飛。他被一枚火箭炮直接命中。媒體戰地準則規定不得拍攝可能透露傷亡士兵身份的照片,當我發現伯納德伸手抓住自己武器時,臉側向了我。於是抓緊大約兩分半鐘的機會拍攝了九張照片。

拍攝這張照片完全出於一個媒體人的反映,我為此遭受不少指責。伯納德最後不幸去世,而人們認為我沒有賜予他應有的尊嚴,沒有在他需要幫助時給予援手。但我幫不了他。我覺得轉過身去不看他,才是真正的無禮。

「軍人們用槍比著他,如果他試圖逃跑,他們就把他抓回來毆打。不到一會兒,他就渾身上下血如泉涌。這讓軍人們覺得非常不爽。」


攝影:John Stanmeyer
VII網路
地點:東帝汶(1999年)

當時東帝汶傳統民兵組織艾塔拉克和印度尼西亞軍之間正在激烈交火,我見勢不妙拔腿就跑。一顆子彈從我耳朵邊飛過,帶走了我的幾縷頭髮。如果不是我的腦袋鬼使神差剛好偏向右邊,我就不可能繼續在這兒說話了。
在與死神擦肩而過後不到幾分鐘時間,我就遇到了東帝汶獨立支持者Joaquim Bernardino Guterres。軍人們用槍比著他,如果他試圖逃跑,他們就把他抓回來毆打。不到一會兒,他就渾身上下血如泉涌。這讓軍人們覺得非常不爽。

我從來沒想過這一切發生在我身上,事實上我應該想想。我在阿富汗拍照期間,我的妻子流產,她將此歸罪於我的離開。罪過啊罪過。不過她是一名作家,理解我為為什麼選擇這項工作。我們曾一起去過蘇丹,曾一起遭到過埋伏,還曾經歷過許多古怪的事情。

「我感到害怕,心想『這下完了,我要死在這裡了。』這時我突然明白了什麼是暴民,沒有腦子,只有憤怒。」


攝影:Ami Vitale
Panos圖片社
地點:加沙(2000年)

當時我在拍攝一場葬禮,大多數時間與婦女們呆在一起。屍體抬進來時我打算過去看看,送葬隊伍中突然有一個人大叫到「中情局的探子」,並且直指向我。我被數百個憤怒的人圍了起來,他們對著我大吼大叫,拉拉扯扯。我感到害怕,心想「這下完了,我要死在這裡了。」這時我突然明白了什麼是暴民,沒有腦子,只有憤怒。

之前和我待在一起的一名婦女儘力把我拉了出來。當我回到家,我坐了下來,哭個不停。一個女人救了我的命。我依舊留在了巴勒斯坦,但變得更加小心。那個瞬間改變了我的想法。沒有哪張照片值得用命去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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