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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行之小記

文/寧子

啟 程

近些日子總是做夢,夢裡總看到一雙溫暖的眼睛和溫暖的笑容。有些夢醒來就忘記,而有些夢過去許久仍清晰如昨,令人迷離不知該如何。

我決定休假,旅行。只有行走在大自然中,人心才會有所感悟與發現;也只有穿行在大自然的時空里,才能使人相忘於江湖,讓浮躁蒙塵的心變得清澈和寧靜,而不會陷入迷惘的夢中盲目迷離。

因此,在做完當期的雜誌編輯便向主編告假,得到應允,假期兩周。

隨意又認真地選了一個行走方向後,拎起雙肩包,手拉旅行箱,啟程。

出門前給一位好友發了郵件,行走,於我並不是因風景誘惑,也不是以此炫耀去了何方聖地,只是為了給內心找一個獨自思考和釋放的空間,是為了內心的一種聲音,行走。

落地,不開機

約晚上八點半,飛機緩緩降落在麗江三義機場,沒等機身停穩,機艙里便開始了躁動和喧囂,開機聲,簡訊聲,大呼小叫的通話聲。總是有那麼一些熱情萬分之人不去照顧別人心靈,像在自家的後花園一樣,忘我又忘形地凸顯「特色。」

我的手機仍在關閉狀態,安靜地躺在雙肩包左側的小袋裡,不聲不響。陌生的地方,誰知道我的到來;離別的城市,誰又會牽挂我的去往。此刻,寧可讓它清冷孤寂,我也不想就此開啟。這個世界已經熱鬧萬分,何必再去湊上一份,使之淪入這繁複的鬧境,一起製造喧囂和浮華。

「但凡我有一刻寂寞時,我要好好地享受它。」

說這話的人是真正的智者。

落地,不開機

走進束河的那家客棧已是晚上十點半了。早上七點三十分辭別父母親從小城坐上動車到南京再換乘飛機到麗江,又從麗江坐大巴再搭上一輛小麵包車直奔束河,連走帶飛的十五六個小時,身體竟也沒有太過疲勞。也許因為,對於久不遠行的我,突然來到離家這樣遠的地方,內心自有一種新奇感,當然還有寂寥和茫然。尤其走下飛機,當一個人拉著大行李箱走出機場,看到滿天繁星滿目桔色燈光的夜晚,周邊一切都是陌生的,那種油然而生的空曠、蕭瑟和孤獨感,無論怎樣堅硬或麻木的心此時都感到黯然,哪還會想著疲勞,只想著快點放下行李,沖個熱水澡,躲進溫暖的被窩,合上勞碌一天的雙眼,期待著與這兒的第一次約會,及陌生地方的第一束陽光。

束河的天亮得很晚,八點多了,太陽還在東邊的半山坡上慢悠悠地徘徊,時隱時現,路上偶有三兩行人,也是慢悠悠地走著瞅著。

我步履悠哉地走在光滑的青石板路上,一條灰色碎花羊毛圍巾蒙在頭上,把圍巾的兩角纏繞兩圈系在脖下,只露出一張臉。熨帖的黑色小毛衫再配一條墨綠色亞麻長裙,腳蹬黑色平底高腰馬丁靴,如一介村婦,懷揣單反相機,邊走邊傾聽著嘩啦啦流淌著的束河水。

走過小橋、樹木、花草、庭院、酒吧。沒有目的沒有方向,沒有追逐也沒有等待,只是順著小路,順著心緒慢慢走。這樣的靜謐,這樣的時光,這樣的裝束,這樣的悠然彷彿走在自己的前世,又像是遊盪在今生的夢裡。

束河第二晚,我從街頭回到客棧已是夜晚的十一點半后,客棧的年輕女老闆和一男一女兩個服務生還在小院子里喝茶聽音樂。他們喝的哪款茶我不知,但我聽得出他們放的是納西原創音樂。因為一整天我在束河街頭聽到的全是這種音樂,慵懶、深情、動感;男聲、女聲、沙啞、低迷、曖昧等;無論你走到哪裡,全是。這些音樂與來這裡發獃閑逛獵奇尋戀等各種遊客的心相吻合,所以即使街頭茶館餐廳客棧到處朧漫著,因它不喧囂不吵人,遊客可以對號入座,所以它的存在不顯得那麼多餘。當然少了它我也不覺得有多遺憾或可惜,對音樂,我向來有自己的喜好和偏執,而且尤為堅持。

客棧是一個朋友通過她的朋友——一位年輕的納西族攝影師幫助訂下的,朋友說我喜歡安靜,她的朋友便替我選擇了這處安靜加僻靜的「聽蘭」,位置在束河的最頭邊,就是進入束河大門后一直走,走到盡頭沒有了路,就到了。

在聽蘭住下的當晚,年輕的攝影師急匆匆趕過來關照一番,叮囑在逗留間需要幫助隨時開口。我是唯恐給別人添麻煩的人,就此道別後再也沒有打擾。

客棧在一座山的腳下,客房收拾得乾淨溫馨。客房外面是種著各種花草的庭院,出了庭院的大門還有一道木柵欄圍在客棧周邊,推開柵欄的小木門,只需輕輕回眸,迎接雙眼的便是一座薄霧輕籠的美麗青山。此刻,若我削掉黑髮,著一襲青色長衫,身背布包,再穿一雙淺口灰色布鞋,托缽行走到此山此門前,必是要雙手合十,虔誠地吟一句:阿彌陀佛!

遁入佛門是需要決絕與緣分的,如我這般塵世里的煙火俗婦,也只能是站看青山含黛遠,突發奇想做一回歸隱之夢而已。

阿布和阿仁

阿布電話里告訴我約五分鐘左右他和他的嶄新大巴就到古鎮門前。不知阿布是有意還是無意說了「嶄新」二字,這讓一大早起床,拉著箱子從「聽蘭」處在黑燈瞎火的青石板路上走了三十多分鐘才走到古鎮大門候車點的我心情多少有了喜悅。正好五分鐘,一輛大巴穩穩停在我的眼前,阿布從車內走出,證實了我的身份后說了一句「扎西德勒,我是阿布。」便拎起我的箱子放在車下行李間,然後請我上車。大巴上乾乾淨淨空無一人,我選了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後聽阿布說:「坐穩了,我們出發嘍!」阿布的聲音親切溫暖渾厚,讓人心裡安穩。雖是早晨七點多,可束河的天還黑著,人們還在沉睡中,我把厚厚的羊毛披肩蓋在身上,再把座椅往後放低,舒服地躺下閉起眼睛,跟著阿布再去接其他拼車的驢友,阿布專註地開著他的大巴,路上沒再向我說一句話。

車到大研古鎮,天豁然大亮,隔窗往外看,約有三十幾個武裝好的驢友站在那裡候車。一位穿著綠色藏袍膚色黝黑長相俊秀的小夥子,站在人群最前端顯得尤其突出。阿布剛停穩車,穿藏袍的小夥子敏捷地跳上車,他不說話,站在阿布身邊目無表情地看著擁擠叫嚷興奮的人們,每看到有人向我身邊空著的位置走去時,他就吆喝一聲:「往後走,後面有座位!」我暗自得意他的明察和果斷,讓我一個人享坐在兩人坐位上。等所有人都落座后,他突然有點匪氣地雙腿一跳,分別叉在車走廊兩邊座位下的支架上,拿著一張A4列印紙開始念人名,念到我的名字時他瞟了我一眼和我身邊空著的位置,眼神似有話要說,被我猜中,等他念完名單,向大家介紹完我們這些拼車散客需要加強注意的幾點后,再次點了我的名字,說請我到第一排靠窗前的位置上座。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仍坐在那裡沒有反應。他用目光接住我沒有表情的眼神,毫無退卻,再次當著一車人清楚地叫著我的名字說:「請您坐過來吧。」

一人出門在外,懶得多問什麼,便起身拎起雙肩包攜抱相機往前排走去,他趕緊跳過來接過我手裡的包,轉身往行李架上放,我從他身邊擠過時不小心把他碰了趔趄,一時我也站不穩,一屁股坐在座位上。他站在那裡向我看了一眼,小聲咕噥了一句:「屁股好重。」阿布聽見了他的咕噥,轉過頭看著我笑了,阿布的笑和他的聲音一樣,溫暖真誠,他的笑意似在說他的搭檔沒有惡意,只是個調皮鬼。我雖然感覺臉熱了一下,但心情卻極好,看著被我撞了個趔趄的傢伙也笑了。

他叫阿仁,是我們這群拼車的導遊,和開車的阿布同是藏民,一起搭檔十幾年了,兩人之間的默契和友情深摯一看便知。

阿布發動起車,阿仁再次雙腿一跳,站在座架上,輕咳幾聲,便亮開嗓子開始了他的導遊詞,阿仁的導遊語堪稱美妙和幽默,把香格里拉的前世今生詳述一遍,說得車上的每個人都興奮了,引來一陣陣歡呼和實實在在滿滿當當的鼓掌。他自稱是國中沒畢業,自嘲自己沒有文化,卻天文地理、文學藝術、中外習俗等無所不知,他只用了不足十分鐘便把藏族文化、藏民習俗與漢人文化、習俗的區別詮釋得詳盡細緻。惹得車上的年輕女子們一遍遍戲謔地呼他「我的神啊」。

我講得不好嗎?阿仁問我。

好。

那您為何沒有掌聲?

我的掌聲重要嗎?

重要,非常重要。我不想我的解說讓任何一個遊客不愉快。

嗯,我很愉快,演說很精彩。

真的精彩?那就來點掌聲吧?

導遊職業病?都這樣貧嘴?為何把我請到前排?

我貧了嗎?這是我的工作,有責任讓我的每一個遊客都開心愉快。

為何叫我到前排來,聽你耍貧?

因為你是美麗的卓瑪(藏語對女子的尊稱),因為你有單反,還因為你是單……嘿嘿,主要因為一會有一對情侶要上車。這些理由夠嗎卓瑪姐姐?」

卓瑪姐姐,你挨著我還有我親愛的阿布哥覺得吃虧嗎?

看我對他的一連串話沒有反應,阿仁歪著頭故意看著我問。

我笑了,望著做完演說跳下來一屁股坐在我身邊向我耍貧的阿仁,忍不住哈哈笑出聲。

開車的阿布側過臉向我投來一笑,所要表達的語言都在那張周正的臉龐和溫和的笑意里。

車廂內突然安靜下來,徐徐又清晰地從車載里傳來了優美的音樂和優美的歌聲,是烏蘭托婭的《高原藍》。

人都說高原紅

人都說高原藍

誰知道高原上那朵藍

她是阿妹的衣衫

高原紅啊 高原藍

想念高原上純潔的那一朵藍

天也藍 地也藍

是我心中純靜的高原藍

……

方明白阿布所強調的「嶄新大巴「,原來阿布一直是開著他的中巴車拉遊客,幾天前剛剛換了新車,車新音響更是好,喜歡音樂的阿布向著香格里拉啟程的同時,就此啟開了與青藏高原相關的車載音樂。

坐在阿布嶄新的大巴上,聽到這樣的音樂,我整個人被擊中,屏住呼吸,望著窗外藍色的清澈的天空和潔白的輕柔的白雲;望著車前方寬闊無邊的柏油大路和兩旁風景如畫的高山河流;再向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表情專註的阿布和坐在身邊調皮又安靜的年輕導遊望去,內心慨嘆:不管為何選擇獨自旅行,只為這山這水這風景,只為這人這車這歌聲,只為人在途中又似在畫中,值得了。

呀拉唆,咿 呀……

高原藍烏蘭托婭 - 愛不在就放手

轉 經

沒有方向感也沒有地理概念的我,一直覺得詹姆斯·希爾頓在《消失的地平線》里所描述的可稱「世外桃源」的地方離我很遠,從沒有專心想過何時與之相見。就在奔往雲南之前選擇所要去的幾處風景,香格里拉也沒被我計劃在列。凡是美好的東西我都不忍輕易觸碰,比如西藏和納木錯湖,是我夢裡一直渴望、一直嚮往卻一直不敢觸碰的地方。西藏的一切對我而言神秘且神聖,豈能說去就去,就像擇日待嫁的新娘,一定要選好良辰吉日,才可安心地踏上旅途,奔向那期待已久的聖山聖水。

一步一步爬上古城最高處的轉經筒前,我已氣喘吁吁兩腿發軟,看著同車來的驢友們都在拿著氧氣瓶不時地往鼻孔噴氣,我才意識到自己的無知,到高原來竟然沒有事先看一下攻略,平日也不積累一點高原知識,只因昨晚在束河古鎮閑逛時,看到有驢友拼車去香格里拉,一時興起便報了名,便拉著箱子背著包傻乎乎地上了阿布的大巴,難怪途中阿仁三番兩次大聲問大家「準備好氧氣了嗎?」「帶朱古力了嗎?」「帶羽絨服了嗎?」哦,原來人在高原真的會兩腿發軟,呼吸急促。

站在被譽為世界第一高的經筒前,看著一群接一群的男女老少善男信女們推著它一圈圈奔跑旋轉,表情迥異,隨意、興奮、誇張、肅穆、虔誠;想必內心的祈盼也是各異,財富、職稱、愛情、婚姻、健康、平安等。我呢,我雖不是信徒,但站在這蘊藏著禪意和神靈的巨大經筒前,我該為誰祈禱為誰祈願?誰又需要我這點本來儲藏不多卻又吝嗇自私的祈禱祈願?唯有越來越老去的父親母親需要,我也唯有為他們祈禱,祈禱神靈保佑他們,讓他們日漸老去的身體少一點病痛,讓他們在塵世中陪著我再多走一段歲月。我雖已半百,卻還一直沒有長大,不想不舍鬆開他們蒼老粗糲卻異常厚實溫暖的手。

我推著經筒用力奔跑,一圈,又一圈,認真,虔誠。

石卡雪山

夜晚十二點多,頭痛得似爆裂般使我無法入睡,我滿臉放火,雙手抱住頭一遍遍按掐擠壓也不解疼痛。天一亮就要攀登海拔四千五百米的石卡雪山,身體卻忽然出了狀況,便格外緊張,又因好心的阿仁特地把我安排在二層有地暖的房間,溫度太高,使我整個人將要窒息。

晚飯時阿仁一遍遍叮囑大家回到房間后一定不要洗澡,以免感冒發生意外。我本想聽阿仁的話忍一晚不洗澡,可進了房間看到潔凈的衛生間和超級大的水龍頭噴洒出的熱騰騰的水霧,便一時貪歡把阿仁的忠告拋在腦後,舒舒服服沖了一個熱水澡,用吹風機把頭髮吹乾才睡覺,誰知剛躺下一會兒頭便開始一點點沉一點點痛,臉開始發脹出火,而且伴有噴嚏和鼻涕,發燒了?感冒了?我心發慌,寧可認為是感冒都不相信是高原反應。從何時開始,我已不是那個小鳥依人的曼妙女子,早已被生活磨礪成一名結結實實的女戰士,怎會在關鍵時刻發燒?若是感冒,挺挺就過去了,若是感冒再加上高原反應該如何?恐慌、緊張、焦急,無奈之下給阿仁簡訊表述病情。阿仁很快回復:卓瑪姐姐聽令:1、把窗戶打開一點,通風。2、把自帶的感冒和退燒藥吃下。3、一會服務生會送去一小瓶氧氣,打開後放在床頭櫥上,然後放鬆神經好好睡覺,保證明天你輕輕鬆鬆第一個登上雪山頂峰。

清晨,去往雪山的途中,我縮著身子坐在車上聾拉著頭,阿仁把他擱在行李架上的羽絨服取下遞給我,我婉拒,說一會到山下租一件就是。

穿上租來的紅色羽絨服,又備了兩瓶攜帶型氧氣,全副武裝後跟著阿仁開始登山。頭仍在疼痛,有想把頭皮撕下來的衝動。除了頭痛身體還沒有其他反應,我告訴自己,要挺住,別出洋相,別給別人添麻煩,尤其是陌生環境下的陌生人。

下了纜車后,發軟的雙腿一步一移如駕雲一樣來到山頂,當看到無垠的藍色天空,看到遍地白皚皚的雪,心情即刻舒緩柔軟,身體也隨之輕鬆愜意。尋了一處有高坡的厚厚雪地,把笨拙的身體實實地放在上面,戴上墨鏡,與天空對望。

湛藍、清澈、潔白、純凈、深邃、無垠-----

躺在厚厚的潔白的雪床上,我醉了,這是我平生第一次從凡塵到天界的洗禮與膜拜。我搜尋著腦海里所有美好的辭彙來形容身下的雪山和觸手可及的天空,但徒勞,詞窮的我只會一遍遍堆砌:湛藍、清澈、潔白、純凈、深邃、無垠……

那一世,

轉山轉水轉佛塔,

不為修來世,

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只為途中與你相見」,一直都很想對你說出這句話,但你知我不會說出,我知你其實早已聽見。

下山的時候,我想起了倉央嘉措,想起了你,頭痛的事忘得只剩了隱約。

古鎮一夜

在大研古鎮放下行李住下后已是傍晚,相比安靜、婉約、乾淨的束河古鎮,這裡卻是嘈雜熙攘喧囂,全沒了古鎮應有的味道。一群群外來客嘰嘰喳喳擁擠在古街上,情緒飽滿,聲音洪亮,顯得異常好奇、興奮、陶醉。也有一些閑適、寂寥、無助、茫然的面孔悠然幽然地走在擁擠狹窄的巷子里。

從石卡雪山下來,我有些慵懶和疲憊,一個人在石板路上穿行閑逛,滿眼都是大幅小幅的標語和大大小小的廣告牌,滿街都是酒吧咖啡吧。吧牌上不管是寫著靜吧還是鬧吧,要麼是群魔亂舞,要麼是陰暗萎靡。絲毫看不到清風明月或是讓人心純澈沉靜下來的意境,不管是站吧還是坐吧的人,或多或少都顯出造作矯情和刻意。

站在大水車前,看著擁入這裡包括我在內的熙熙攘攘外來客,看著在水車前爭先擠著拍照的對對戀人、情人、抑或剛剛邂逅的什麼人,看著四周幾乎全被商化的古城老街和身穿納西族服來來去去或沒有表情或表情木訥的本土人,我被細細雨絲飄灑的面龐上沒有絲毫興奮點,原本滿懷期待的心沉了又沉不知是何滋味,我問自己是喜歡這裡的靜還是鬧,是喜歡這裡的古老還是新潮。古,已經失去了原有的風貌;潮,讓人覺得不倫不類。除了腳下斑駁的石板路還存有一點歷史痕迹,其他哪裡還有絲毫的古鎮韻味?

那些走在街上面無表情的納西族人都在想什麼?他們會不會想:你們這些外來人怎麼這麼喜歡跑到人家裡來鬧騰,鬧騰也就算了,「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們歡迎,可你們為何反客為主安營紮寨不走了呢?為何要把祖宗遺留下的民俗、文化、建築等一古腦拆除掉,然後按照你們的意圖再重建再改造成花哨鄙俗的東西,還自詡為仿古建築、仿古傢具、仿古庭院、仿古瓷器、仿古磚、仿古牆、仿古……仿古迹有這麼好嗎?既然這樣好,又為何毫不留情地把它們拆掉、毀掉、扔掉幾千年遺留下的原古真跡而毫無痛意?我們原本古老平靜溫馨的家園為何非要變成你們家那樣前衛新潮時尚,那樣淺薄虛幻虛假呢?我不知納西人會不會這樣想,但我的心卻這樣想。

若是木府土司木增老爺死而復生看到自己曾經的家園變成現如今的樣子他又會怎樣?這位對讀書情有獨鐘有著一身書卷氣,這位堅持倡導全民族讀書,倡導全民族「知詩書好禮守義」的木老爺子一定是啼笑皆非欲哭無淚爾後慨嘆一聲悲愴而去。

記得馮驥才去比利時看到一小鎮后,即在文章里寫道:「我們看到的小鎮,不光是幾百年的建築、街道,還有它們幾百年的生活,中午走的時候,沿街上擺著躺椅,老頭在那兒曬太陽,老太太在陽光裡面挑花,有人打瞌睡,有人喝咖啡,就在那兒坐著,他們不是為遊客服務的,也不是表演的,就是平常的生活。」

這樣的小鎮我們還有嗎?若有,我一定會打點好行囊,再度出發,再次尋找,然後在這樣的小鎮里靜靜地坐上半晌,讓日漸老去的心沐浴著陽光,在陽光下看書、發獃、打瞌睡;在落日里吟詩、哼曲、喝咖啡。

今夜,我有些憂傷。

一湖,一樓,一個人

坐著中巴車在山路上盤旋了七八個小時終於來到這片湖的面前,這片如藍寶石一樣蔚藍清澈神秘靜謐令人遐想的湖。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片別樣的湖,我心裡的湖似藍寶石,雖然我不曾擁有藍寶石,但能把它天然去雕飾的高貴和精美無瑕的品質收藏於心,在人生的漫漫旅途中,讓它照耀和滌盪,這比真正擁有更加彌足珍貴。

中年摩梭男子平穩有力地划著船,我坐在船中靠邊,望著乾淨的湖水,心有漣漪層層。瀘沽湖,是我這次雲南之行最要來的一個地方,去雲南就是想去女兒國看湖,看這片有著獨特風情的女兒湖,這是我籌謀已久的計劃,我只想一個人擎起一把太陽傘,坐著小木船游在湖中央,只想一個人披一件又大又暖的披肩,漫步湖灘上看飛鳥與落日,然後再一個人在湖的岸上尋一處美麗的竹樓,美美地住上一晚。

一個人的旅行雖然孤單卻不孤獨,與之氣息相投、情趣相投、品行相投的旅伴可遇不可求,走遍千山萬水的三毛也只相遇了荷西一個人。因打小就喜歡獨處,至今癖好不改,只有一個人獨處時呼吸才覺得順暢,空氣也最是清新通透,我喜歡享受這樣的片刻。這樣一想一說就像在述說著我的一個夢,眼下的我正游在似夢非夢間。

摩梭男子看我對著湖水只顧發獃,吆喝一聲船已到湖中央了,告訴我這裡的水最深,也是最乾淨。我說我看到了,看到了湖水深處大小不一的鵝卵石。我伸出手臂,用透明的旅行杯淘了一杯清清湖水,然後抿上一口,再一口,清涼清涼的沁心沁肺。

晚上,我住進了寫著「納蘭過」的一座小木樓,並如願住進木樓的二層,被稱為湖景房,也被同車來的驢友戲稱「花房」。看著客棧門前豎著「納蘭過」三字的木牌,我噗地笑了,客棧老闆想必是個納蘭迷,否則,怎會有這樣奇特和奇妙的想象。

當晚,跟驢友們一起去摩梭人家吃晚飯,雖然摩梭人家裡的燈光暗淡,但飯菜做得可口好吃,尤其原始的烤雞烤鴨烤魚,讓我想起小時候去鄉下姥姥家,姥姥把舅舅從河裡摸來的一條條小魚用紙包起來放在火爐下的爐灰上烤,烤熟后取出分給我們吃,就像現在摩梭人家裡吃的這個味道,是久遠的年代吃過的味道,純粹、誘人。

吃過晚飯,又去了村子里組織的篝火晚會,摩梭的年輕男女就是從這裡開始了愛慕相識到走婚、成親的第一站,一群俊男靚女身穿民族服飾,肩挨肩手牽手,隨著輕快的音樂節拍在篝火前邊跳邊向愛慕者悄悄摳三下手心,若對方也回應地反摳三下,男子便可以在以後的夜晚上花樓走婚了。

我站在一處較遠的木板台上,觀看摩梭男人女人一起狂歡的篝火聯歡,其原始和真實度完全被商化為生硬的 「表演」。組織者是為了迎合遊客的歡心特意而為,我頓時沒了半點興緻,抱著還沒有打開鏡頭蓋的單反,自己摸黑憑著記憶回到了木樓的二層「花房」,沖澡休息。

翌日,近傍晚,身披一件在摩梭人家新買的玫瑰紫色手工披肩,獨坐花樓陽台上的竹椅里,捧一杯剛沏的紅茶,茶色緩緩泛出琥珀的光澤,氤氳芬芳的香氣在花樓上瀰漫,凝眸窗外,落日為層層山巒鍍上一層薄薄的金箔,使得那一湖碧藍,平靜深邃。

一扇窗,一杯茶,一個人,一片湖,這該是一幅畫,一幅恬淡優美清澈絕塵的油畫,可世間又有誰能畫出這般絕塵清澈天然無雕琢的畫卷。此刻我就是那畫中人,在獨享這奢華的天然聖宴。遠離了喧囂、塵埃與世俗,心如湖水,澄澈沉靜。

此刻,好想有個人與我,安靜地坐在這裡,無須說話,只需一雙溫暖的眼睛和一雙溫暖的手。

這樣的心愿何其不易,抑或不存在,不管是行走的途中還是生命的旅途。

我想起了臨行前的夢,想起了夢裡溫暖的眼睛和溫暖的笑容。

夢,只能是夢,即使很真實,仍然是夢。

離開了瀘沽湖,我突然很想家,便買了回程的機票。時間:2013年11月22日14時,昆明飛往青島。

作者簡介:寧連華,筆名寧子,山東棗莊人,現居青島。職業:編輯。喜歡安靜的讀書、碼字,品茗、聽音樂。內心嚮往世界上每一個未曾到達的地方。

投稿:[email protected]

主編:jing1qiu(靜秋)

排版:jing1qiu(靜秋)

聲明:文中插圖來自網路

家在黃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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