券商壓力測試「承壓」

前美聯儲高級副總裁Til Schuermann介紹，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美國金融機構壓力測試全面升級。而相較於美國，國內券商的壓力測試尚處於探索階段，在情境設計、傳導機制設立、配套公司治理上尚有很大改進空間。廣發證券首席風險官常新功認為，打造百年老店，必須將「全面風險管理」置於公司戰略核心位置，而構建一個有效的壓力測試體系則是一個重要而有效的抓手。

美升級版壓力測試是金融危機遺產

在6月2日召開的由廣發證券等多家知名券商主辦，衡泰軟體、奧緯諮詢協辦的2017年風險管理壓力測試專題研討會上，前美聯儲高級副總裁現奧緯諮詢合伙人Til Schumermann指出，壓力測試作為一種風險管理工具，在歐美金融市場由來已久，但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美聯儲對金融機構的監管升級，相應的壓力測試也升級。升級版的壓力測試是金融危機帶給美國的遺產。

美前財長莫西·F·蓋特納亦充分肯定壓力測試對於維持金融系統穩定的作用。蓋特納在其自傳中指出，壓力測試製度力圖避免納稅人為金融機構破產買單，壓力測試作為監管金融機構風險的工具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Til Schuermann 在2008年金融危機后參與制定美聯儲的壓力評估體系。Schuermann 說，2009年初，金融市場尚在金融危機沼澤中掙扎。美聯儲在制定針對金融機構的壓力測試體系時，意識到設計的壓力情境必須切實使得包括高盛、摩根斯坦利在內的投資銀行感覺到「疼」。金融危機之後，美國壓力測試逐年變化，越來越嚴格，包括摩根斯坦利在內的大投行「叫苦」不迭。從2011年11月起，美聯儲要求合併資產超過500億美元的銀行類金融機構每年彙報包含壓力測試結果在內的資本狀況，每年6月美聯儲公布機構是否通過本年的壓力測試。銀行類金融機構若不能通過測試則需要整改，縮減規模或增加資本。

Schuermann認為，情境設計上應該反映宏觀因素。在壓力傳導機制上，不僅要考慮壓力情形引起的損失，還有考慮壓力情形對營業收入的影響，對整個資產負債表的影響；在公司治理上，必須有配套設施讓壓力測試結果落到實際的公司治理上。

券商須構建全面有效的壓力測試體系

2016年12月30日，證券業協會通過《證券公司壓力測試指引》(簡稱《指引》)，要求證券公司建立壓力測試機制，向董事會公司經營層彙報年度壓力測試結果，並於每年4月30日前向公司住所地證監局和證券業協會報告年度綜合壓力測試報告。常新功說，打造百年老店，必須將全面風險管理放在公司治理的核心位置，必須建立一個可有效支持業務決策的壓力測試體系。

在《指引》發布前，監管層已經將壓力測試納入監管體系。2015年人民銀行發布的《金融穩定報告(2015)》顯示，2015年人民銀行、證監會共同指導證券業協會，針對證券行業面臨的主要風險因素，結合業務發展情況，開展了統一情景的綜合壓力測試。此次壓力測試共選取10家具有代表性的券商，這10家公司截至2014年末的資產總額占證券業金融機構資產總額的比重接近50%。

測試結果顯示，受測券商在輕度、中度、重度壓力情景下，其各項監管指標均能滿足要求；總體凈資本在輕度、中度、重度壓力情景下同比分別上升2.26%、下降4.59%、下降14.03%。從券商財務指標的壓力測試情況看，全部受測券商在輕度壓力情景下均保持盈利，但部分券商在中度、重度壓力情景下出現虧損。虧損的可能因素主要包括兩方面：一是「證券自營業務投資收益」受市場影響波動較大，若上證綜指大幅下跌、基準利率和信用利差大幅上升，該項收益為負；二是壓力情景下，券商信用風險大規模暴露，導致「營業外支出」大幅上升。

常新功表示，在金融危機后，壓力測試，特別是美聯儲推動的CCAR(Comprehensive Capital Analysis&Review)綜合壓力測試，已經在海外被證明是一個非常有效而且更具綜合性的風險管理手段。然而，CCAR體系極其複雜，美國大的金融機構每年都需要花費巨大的人力財力來做這個測試，國內金融機構不能簡單地模仿照搬CCAR體系。更重要的是，國內金融機構能夠根據自身行業的特點，探索一套把國外先進成熟的壓力測試體系儘快落地應用到國內券商身上的方法。

與此同時，國內主要券商也在探索設立符合自身業務模式的壓力測試系統。2016年廣發證券研究提出「證券公司全面風險管理四支柱體系框架」，為國內券商風險管理提供框架參照，綜合壓力測試是其中一個重要的核心要素。針對國內券商壓力測試現狀，常新功認為，目前上市券商的壓力測試體系正在完善中，非上市券商壓力測試體系也在逐步設立、完善，他建議國內券商行業壓力測試分步走：第一步，大多數券商已經基本完成，就是完成以監管要求的核心風控指標為測算目標結果的定期壓力測試，確保在各種壓力情景下公司對監管要求的風控指標達標情況有一個很好的把握；第二步，構建支持內部風險管理、支持業務決策的日常壓力機制。測算在壓力情景下，各大類風險類型，包括市場風險、流動性風險、信用風險的各類風險監測指標運行情況，有效把控在壓力情境下公司的風險輪廓，並對各業務條線提供業務拓展的決策依據；第三步，構建一個類似CCAR的壓力測試體系，真正從財務的三張報表出發，進行收入預測的壓力測試、風險損失的壓力測試和在壓力情境下資本規劃管理，真正做到能為公司的戰略決策提供依據。

常新功認為國內券商設立完善的壓力測試體系也存在多重挑戰，包含部分公司沒有意識到壓力測試在支持業務決策中的重要性、用於建立壓力測試的各類模型也急需完善、人才隊伍不足、進行壓力測試的系統欠缺、數據積累和治理落後等等，不過他認為目前大方向是明確的，主要券商已經意識到風險管理的重要性，意識到壓力測試是最有效、更具前瞻性的一種風險管理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