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的狗、貓以及喜歡的人

在屋外連綿細雨的回南天氣，雨聲淅瀝中順著房檐淌下的水滴。

在屋裡蜷縮成一團的我，還有你。

我的唧唧。

說起喜歡的貓，不得不要提及Rocky，這也是我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也是鮮有人知道的黑歷史。

他是一隻，兩個月大的金毛巡迴犬。來到我的家，僅僅一個月的時間。

故事很長，斷斷續續寫了好多個晚上，若耐著性子，便看下去吧。

①

我婆婆家樓下有一家牆紙店，裡面有一堆年輕的外省夫婦，他們養了兩隻雪白的薩摩，一隻叫仔仔，一隻叫囡囡（nan），還在舊屋的時候總是會帶著挖掘機玩具去樓下玩著挖沙子，那時候偶然認識他們店裡面的一個小孩子，哪天挖沙子挖累了就會去他的店裡面看阿笨與阿占。

店裡面堆積著好多捲成品的牆紙，淡粉色的靛藍色的花紋的波紋的千奇百怪。但是唯獨在意的是那雪白的粉刷牆雪白的裙子和雪白的薩摩犬們。

他們很乖，第一次見面一點都不怕生。分不清他們誰是誰的我只能夠含糊不清地叫著他們的名字，任由他們舔著我的手背。

老闆娘說，我特別喜歡狗狗，因為它們比人忠誠，專一、

大概意思是這樣，那時候我也不懂事，所以只是嬉鬧帶過。但是卻給我帶來了『寵物』這個概念。

還是國小兩三年級的我瘋狂迷戀上了裡面憨厚好笑的阿占和活潑好動的阿笨，於是那會兒的寒假便吵吵嚷嚷地要爸媽給我弄一條小狗來養。

我爸說就你那三分鐘熱度啊，養這些真的可以嗎。

我挺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充滿了年少時特有的期盼。所以在再三折騰下，一個晚上我爸爸故作神秘地把我從住了沒幾天的新家趕了回來。開門的時候突然一個矮小的身影從門縫裡面擠出來。

我定睛看了看，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只狗狗嗎？」

我本來就不高，稍微蹲了下來把這團黑色的影子捧著到了有燈亮的地方。棕黃的毛髮，兩顆黑珍珠似的眼睛。

噢。。真的是只狗、

開心得我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不 已經掉下來了。

從前小時候連買台100塊的遙控坦克都覺得是要了爸媽的命，更別說是一條好幾千塊的金毛尋回犬了。

它在客廳裡面興奮地跑來跑去，我的身上不一會兒就沾滿了它的毛髮，像上了金箔的玩偶，第一次親眼看著一條不同於人類的動物生命出現在自己身前，甭提有多開心了好伐。

正處得開心的時候，家裡人問取個什麼名字呢。

我記得那時候我特別喜歡一個香港的明星，他的英文名叫Rocky。我覺得這個英文名好好聽啊，這麼喜歡他，便想給他最好最好最好聽的。

就叫Rocky吧。

Rocky是一個很活潑的男孩子，他喜歡白天在家裡蹦躂，晚上在家裡蹦躂，在大晚上的我們大概還要開著房間門，不然他會在門口用爪子扒著房間門，發出沙沙的聲音。如果你不開門，那好，準備聽他的嗚咽聲和偶爾的狂吠吧。

於是敞開房門就成了一直的習慣，直到現在。

終歸是小孩子，早先的新鮮感就已經消磨殆盡。因為新電腦在新家但是因為Rocky不得不搬回去舊屋照顧他，那時候的我開始變得煩躁。向爸媽提出要帶Rocky回去新家的時候，他們一口否決。

因為Rocky來到我們家整整半個月了，還沒有能夠學會固定位置上廁所。

後來因為爸媽也覺得因為一條狗而特地放著裝修好的新家不住回來搬空得七七八八的舊屋住很不方便，所以沒有理會Rocky還沒能固定上廁所就帶他去新家了。帶著苦惱卻也無奈的情緒，我們帶著Rocky回到了我們的新家。

新家嘛，比起舊家任由他到處蹦躂和拉撒，我們對他更加嚴格了。

起由還是Rocky不會固定位置上廁所，所以會這裡一點那裡一點的做記號。終於一怒之下我爸將他關到了廁所裡面，除非他學會固定在廁所裡面拉撒，不然不會在沒有人看管的情況下讓他出來屋裡面。

於是在柵欄門那頭，總會傳來一兩聲嗚咽，起初是連續不斷的，後來是默默無聞，沒有聲息。

即便我們開始待他不好，但是他依然會在難得打開門的時候瘋狂的擺動著他的尾巴，爭著要用雙腿搭上我的膝蓋以示開心。

你看，即便我們沒有那麼愛他了，但是他依然熱情依舊。

後來，再後來我們習慣了這種日子。因為還沒有夠年齡去打疫苗的緣故所以只能一直放在家裡面養，對於那時候還是很沉迷電腦的我簡直是一種災難。因為你在玩電腦的時候總是會有一隻氣喘吁吁的動物在旁邊耷拉著耳朵瞪著你，時不時還會用爪子把你放在滑鼠上的手拉下來。

我應該知道他是要我陪他玩的，可是那時候的我沒有這樣做。

後來的我對於這些事情無法釋懷，至此也並未完全平息。

暑假結束了，我背著書包。上校車前向著爸媽還有那條還不知道在固定地方拉屎拉尿的Rocky揮手說再見。但是這一個揮手，

就是我在養寵物這段記憶里最遺憾的時候了。

Rocky死了。

因為一隻有毒的飛蛾，爸媽沒來得及攔住，併發嚴重的腸胃病和中毒癥狀，在那個傻逼獸醫的醫院裡面去世了。

死了以後甚至沒有好好的掩埋，或者火葬，只有一隻黑色的塑料袋，和一個冰冷的不知道哪裡的垃圾桶。

傷心，自責，什麼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充斥在內心。我責怪父親為什麼不好好處理Rocky的遺體，我責怪他們為什麼沒有及時攔住他晚上撲向那隻奇怪的飛蛾。發泄完以後我發現應該責怪的是我自己，

我沒有負起責任來養這隻狗。甚至連一張照片也沒有，日後僅憑這破碎不堪的記憶來懷念。

所以從此以後我發誓再也不養寵物。

直到14年的國慶節，直到我遇到唧唧。

②

那時候是要陪太陽去寵物店幫她的狗狗買東西，一直很喜歡但是不敢養寵物的我也想去看看。我只要有機會就去寵物店裡面跟裡面的貓貓狗狗逗著玩一會兒，但是因為以前的經歷我總是會嫌貴，嫌難養，嫌這嫌那的理由去擺脫店員對我的推銷。

我這種不負責任的，怎麼可能會成為一個合格的主人。

但是讓我從這種想法脫離出來的，我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

我只是記得那一群小貓裡面有黑的，有白的，有花間色的，活潑好動，很粘人。於是我有想法要養一隻。

那時候極力鼓勵下我給媽媽打了電話，我在這頭支支吾吾地跟老媽說：「媽我跟你商量個事兒。」

「說。」

「我想養只貓。」

「你喜歡。」

我欣喜若狂，儘管只有三個字。按下結束通話的按鈕，我立馬往裡面的一群（其實也算不上多，只有幾隻）小奶貓撲過去，篩選著有眼緣的貓咪。

其實裡面有一隻異色瞳的貓咪，後來太陽告訴我以後一起後悔了好一會兒。那時候我相中了一隻黑貓，因為我想到在日本的觀念裡面，黑色的貓寓意著不幸，災難。所以我好像也一下子提起了興趣。

150RMB，沒記錯的話這是那隻黑貓的價錢。我不擅長講價，好不容易讓老闆給了個紙箱和一小袋貓糧和一袋貓砂。抱到了店裡面，看似溫順的黑貓貌似因為突然離開了其他小夥伴，陷入陌生的環境裡面而開始緊張。

我是第一次被貓咪抓這麼厲害，只看到它黑黝黝的爪在我手臂來回了兩下，兩道紅色的印子清晰可見。我吃痛的同時它也跳出了紙箱，這下好了，追著那隻兇狠的貓咪我們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抓了回來，我也少有的用力用手掐住它脖子後面的那塊地方（大概都知道貓咪和狗的脖子後面那邊抓住了就會老老實實的）放了回去。

「換過一隻吧，這隻太凶。」

我把箱子拿了回去，跟老闆說了情況，他們倒也乾脆，說你去裡面再挑一隻吧。

這大概就是緣分吧，於是我再一次掃視豆丁大的地方。

角落裡有一團白球引起了我的注意。

看樣子是貓咪的呀，可是活潑的貓咪裡面只有它蜷縮在角落。也沒有因為發現了我而回頭望，而還是一動不動呆在角落。我用手輕輕撩一下她老鼠似的尾巴，她這才回頭看了我一眼。

這一眼，我便下定了決心要帶走她了。

那不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也不是異色瞳，只是兩隻眼睛嚴重淚痕，甚至還有一隻眼睛晶狀體十分渾濁，看起來根本睜不開，一隻眼開一隻眼閉的樣子。

我在微博上看過很多博主發過救助貓咪的圖片，裡面的貓咪多少除了臟還有一些殘疾或者是其他病，沒想到真正看到類似的貓咪時候我會怔住。

不顧他人勸說，還是帶著她走了。在汽車站那邊的時候要過檢查的機器，在放裝有唧唧的箱子進去的時候我整個人是緊張得不行，就像是上課玩手機生怕被老師發現。

萬幸，並沒有發現。我在傳送帶另一頭拿起箱子的時候，幾乎是跑一樣的我就衝進了候車室，生怕那個檢查的人發現了不對勁要來找我。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坐上了回雲浮的車。

十分高興的是，她也沒有像之前那隻黑貓一樣大吵大鬧，只是靜靜地在紙箱裡面呆著。一開始我害怕被其他乘客看到，怕他們會不喜歡有意見，所以我沒有拿出來。但是後來在跟旁位的人聊天的時候他並不介意，所以我就小心翼翼地從箱子裡面拿了出來，讓她輕輕地靠在我的胸前，一隻手托著她，一隻手幫她順著毛，減輕她的緊張情緒。

沒記錯的話她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是代表貓覺得舒服。

儘管那件事情以後家裡便再也沒有提起養寵物的事情，但是當我真的把貓帶回去的時候，令人驚喜的是爸媽並沒有太多的反對意見，反而是風平浪靜。倒是我媽嘀咕了一句：

「你還真的帶了只貓回來啊。」

是啊，這是緣分。

之後的事情不多敘述，但是貓給我的感覺便是：她不像狗那般主動，但卻讓人著迷。

這一段，就用我從不知道哪兒看到的來結束吧。

貓是一種很吝嗇的動物。

它不像狗般纏人，但每天清晨你醒來時，卻又總能看到它蜷縮在你的身邊。它慵懶怕水，但當你洗澡時，卻又不厭其煩地等在門口，聽著水聲，擔心你是否被水淹死。

它的眼睛里映著星辰，映著皓月，映著小魚乾，映著你的眸子。它把瞳孔縮成一條縫，為的就是留住這些它所愛的東西。

它衝上去擁抱你雙足的殘影，它品嘗著水杯里你的氣息。它驕傲到從你的懷中掙脫，卻傳說吝嗇到要變化出九條命來多看你一眼。

然而它有一天永久地睡著時，你卻發現，他並沒有再次醒來。

傳說是假的嗎？倒也未必。

我猜一隻貓離開時，一定是把八條命都交給了他所愛的事物與人。

③

喜歡的人。

喜歡的人太多了，你在路邊，咖啡店裡面，學校，學校附近的飲品店，哪裡你都可以發現一眼中意的人。這是荷爾蒙在作祟。

但是大多都不能認識，因為你們不但原本毫無聯繫，就連偶然事件都沒有觸發，更別說在一起了，也見不得別人會喜歡你。

但是人總是犯賤的，得不到的拼了命要去爭取，得到了以後卻會在熟悉以後暴露無遺，把紳士的一面留給陌生人，把冷冽的眼神留給親密的人。

經歷告訴我，我們總會遇到那麼一兩個想要廝守一輩子的人，但是卻偏偏得不到。

在最無力的年紀，遇到最想守護一生的人，是極為痛苦的。

但是這種感情經歷往往能夠讓人發生改變，是好是壞，我不知道。

但是我明白這種刻苦銘心，痛不欲生。

我一直常常熬夜。

我總能夠清晰的感受到我之前苦苦建立的現實世界在逐漸崩塌，這種崩潰往往是不動聲色的。

它總是在你孤身隻影走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之中，在你獨自啃食無味的麵條的時候，在你每天三點一線的單調枯燥生活裡面，你感覺他們都是如此的熱鬧。

只有你，是獨自一人。

我們總是會撐著一個與常人無異的人皮面具示人，而且幾乎還會出乎意料的善解人意和脾氣好。

我們總是會很合群，不怕生，但是卻會突然孤寂感十足，於是開始寡言，面無表情。

對於狗來說，主人就是一切啊，它覺得無論你對他怎麼樣，好或者是不好，它一樣會跟隨著你走，不會有絲毫疑惑。就像感情裡面那個付出的人，無論得到多少回應，也都會熱誠依舊：而貓咪保持著高傲的姿態，讓你俯首稱臣但是又沉迷其中。

我想我們有的人是感情里的貓，有的則是狗，有的則是位於兩者之間。

人最難做到的是始終如一，而最容易做到的是變幻無常。

比起人來，無論如何寵物還是會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我希望這篇文章值得我多個晚上的耕耘，日後看到也能夠認同並為此覺得欣慰。

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