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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25
如果要你說兩個黑人科學家的名字，你想到了誰？
當我們在腦海中不斷搜索，才發覺「科學家」彷彿與黑人絕緣。
我們可以想起他們在體育、音樂領域的風采，甚至還能記得幾位NASA工作人員的名字。
但與「科學家」匹配的人物確實少之又少，甚至在諾貝爾獎自然科學類如此冗長的獲獎名單里，從未收錄過哪位黑人科學家。
NASA背後的女人
背後的原因並不難猜， 曾經貧窮和不公平的遭遇讓他們多數時間都在與命運爭鬥。
在過去，美國一些地區的黑人甚至為了平等竟拒絕接受教育，只因那是白人們口中的「高等教育」。
知識的匱乏和命運的不公，讓從事科學工作變成了一件更艱難的事情。
但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之下，有一人真的從土壤中鑽出，長成蒼天大樹。
他叫做喬治•華盛頓•卡佛，是美國著名的黑人教育家、農學家、植物學家。
他從大豆、花生之中提煉了300多種副產品，包括了塑料、染料、醫藥、木料凃漆等等。
他對土壤與植物病蟲害研究出眾，提出了改善土壤的輪作方式，直接促進美國南方經濟的革新。
在教育上，他將自己所掌握的農業知識傳播給了那些沒有經濟能力上學的農民們。
喬治·華盛頓·卡佛
這些成果，使他跨越了膚色和奴隸的身份，得到了其他黑人不敢奢求的尊重。
美國內戰那幾年，在密蘇里州西南部的一個農場主家中發生了一件「小事」。
農場主家中的奴隸女孩瑪麗和她的孩子喬治，被一隻游擊隊綁架走了。
在內戰期間，奴隸被綁架的事情並不罕見，但是農場主卻格外在意。
他請一位士兵帶著贖金前去贖人，最後士兵只帶回了6周大的孩子喬治。
農場主摩西·卡佛
喬治的父親早已不知所蹤，母親又在這個事件中喪生。
農場主因此主動擔起了照顧喬治的責任，讓喬治跟著他姓卡佛。
小卡佛因為小時候經歷的風波，體質一直不太好，重活累活做不得。
家人工作無暇照看他時，他便偷偷溜進大森林裡，收集不同植物的種子。
奴隸女孩瑪麗一家的舊址
也是從此時開始，卡佛逐漸產生了對植物的興趣和熱愛。
隨後，他在家的附近開墾了一塊空地上，將種子們埋了下去。
也許是小卡佛受到大自然的眷顧，他毫無技巧可言的種植居然也成功地長出了植物來。
看著眼前這些仍需要照顧的幼小生命，他找到了自己的價值。
他對照著書中所說的方法，每天為這些小生命澆水、除草、施肥……
日復一日，他的小花園裡長出了越來越多的植物，每一個都長得很好，鬱鬱蔥蔥的樣子颯是好看。
據一些坊間傳聞說，當時鎮上有著一戶人家種植的玉米總是長得不好。
那家人聽從鄰居的意見，帶著病怏怏的玉米苗前去卡佛家找一個叫做喬治的人幫忙。
當看到喬治竟是一個黑人小男孩時，他們都以為自己上當受騙了。
聽了他們的來意，小卡佛咧開嘴笑著接過玉米苗，並對他們保證會找到辦法。
1870年前後的喬治·卡佛
幾個月後，當這戶人家再來到小卡佛的花園，看那玉米哪還有半點病怏怏的樣子？
自此以後，附近的人家真遇上什麼問題總來請教小卡佛，他也成了遠近聞名的「植物醫生」。
農場主也注意到了小卡佛在照顧植物上的天賦，隨著小卡佛逐漸長大，他意識到需要給他更好的教育環境。
他送卡佛到附近唯一一座接納黑人的學校學習，但這對於卡佛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
堪薩斯堡，攝於1886年
當時，密蘇里州的人種爭鬥衝突加劇，卡佛在學校自然也遭到不公的待遇。
這讓卡佛感到難過，在他一直以來所處的環境里，大家對他都很和藹。
難以接受這般境遇的他選擇離開密蘇里州，到堪薩斯堡尋求更加公平的待遇。
次年，他到了堪薩斯州，一邊在當地的學校讀書，一邊在鐵匠鋪里打工。
明尼阿波利斯的學校，攝於1900年
也就是這段時間，他目睹一場白人對黑人進行的私刑。
他震驚地說不出話，也不敢出聲阻止，儘管早已感受到不同膚色間的差異，但這直接的衝擊還是震撼了他。
這一次，他依然選擇了逃離，既不指責白人，也不幫助黑人。
他來到明尼阿波利斯的一所高中學校，並在那完成了學業，但卻因為膚色沒有得到結業證明。
唯一能夠證明他完成學業的，只有存在他腦子裡對知識的理解。
1885年的卡佛
終於完成高中學業后，卡佛興緻沖沖地向大學提交申請，但膚色再次成了他的絆腳石。
一些大學厭惡接納黑人，一些大學害怕接納黑人後尋求不到社會資助。
曾有一次，他收到了一所大學的邀請函，但看到上面寫的卻是「喬治·W·卡佛」，原來是寄錯信了。
但是為了能夠上大學，他決定將自己的名字中間添上一個W。
思來想起也只有華盛頓最為常見，自此他的名字才變作了喬治·華盛頓·卡佛。
但這也只是卡佛一廂情願，這所大學最終仍是拒絕了他。
辛普森學院，攝於19世紀
儘管始終無法獲得通往象牙塔的通行證，但卡佛也從未放棄學習。
直至他得知，位於印第安納州的辛普森學院提倡平等權利，他又感覺到了新的希望。
他毫不猶豫地寄出了申請書，並成功地被接受了！
他是辛普森學院第一批非洲裔美國學生。
卡佛在辛普森大學迷上畫畫
在辛普森學院就讀時，遇到了他一生的貴人——巴德教授。
巴德教授十分欣賞卡佛的堅持，還有他對大自然的那份熱愛。
她向她在愛荷華州的父親，一位農業教授舉薦了卡佛。
卡佛在她們一家的幫助下，來到了愛荷華州，真正地開始了自己的科學生涯。
巴德小姐（底部中間），她的父親（左一）是他在愛荷華州的教授
不得不說，卡佛堅毅和耐心終於為他迎來了希望，此時的他卻已經30歲出頭。
他搬到了愛荷華州的農業和機械學院學習，歧視卻仍未遠去。
他不允許在宿舍睡覺，也不能在食堂吃飯，他只好吃住都在一間破舊的辦公室中。
幸而折磨沒能打倒他，他成功獲得了學士學位，也終於在一群白人中獲得了認可。
愛荷華州的大學在20世紀
學有所成之後，他決定將知識用作幫助美國黑人農民。
他思量再三，覺得到塔斯基吉學院去工作會是他最好的選擇。
在他離開愛荷華州時，欣賞他的教授們一起送了他一台顯微鏡作為禮物，這在當時是極為珍貴的。
當時收到的顯微鏡
他來到塔斯基吉學院時，農學專業還處於剛剛起步的狀態。
卡佛成為了這個新興專業的負責人，這也為他的工作提供了不少便利。
他有更多的機會申請到研究基金，事實也證明贊助他的研究不比給其他人們差。
著力於研究大豆、花生的使用，他從中發明了300多種現在人們耳熟能詳的物品，如家庭罐頭、花生醬等等。
這些發明引起了企業家愛迪生的注意，主動向他拋出了橄欖枝。
而他卻婉拒了愛迪生，因為他不希望這些改善人們生活的物品成了商人逐利的工具。
當時許多南方人民都只在自己的土地上種植棉花，而棉花會吸取土壤中大多數的養分，種植過棉花的土地都會在幾年內變得貧瘠。
卡佛為了解決這種情況，提出了輪作的種植技巧。
他很清楚哪些作物能讓土地重新變得肥沃，花生便是其中一種。
花生本身對土地的要求不高，伴生的根瘤菌能夠固定大氣中遊離的氮，讓土地越來越肥沃。
根瘤菌
卡佛要求農民們注意土地的護養，種植棉花一年，再轉為種植其他能讓土壤重獲新生的作物。
他將自己對農副產品的研究拿了出來，教農民們如何用花生製作更多價格更高的產品。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南方農業逐漸興盛起來，花生更是成為了美國農作物的前六大產物之一。
美國農民收集花生作物
但對於農民，特別是黑人農民，他們需要的幫助遠不止這麼多。
卡佛十分了解貧窮和歧視帶來的壓力，他希望讓農民們得到更多的知識。
因為許多農民也抽不開身到學校來學習，卡佛獨創了「車上學校」的教育方法。
他設計了一款馬車，馬車上安有便於教學的案板、示範用的作物等等。
卡佛的設計稿
每當傍晚農民休息時，這輛車便會來到村裡，召集所有人一起學習。
卡佛的課程一點不枯燥，不但有著讓農民大吃一驚的化學，也有著雖然熟悉但卻不夠了解的農業知識。
他會為農民們講解要將上一茬作廢的作物重新掩埋，等下次種植土地便會再度肥沃。
他也會拿出各式各樣的病葉為他們解釋，不同的蟲害、菌害的差異和防治方法。
「車上學校」逐漸在農民圈子內傳開，就是北方的農民們也知道卡佛先生有著一所與眾不同的學校。
這種下鄉教學的模式更是被許多國家的農業部定為傳播農業知識的不二方案。
其他仿照的馬車學校
卡佛的教學魅力吸引了許多黑人成為他的學生，他們來到這裡之前一直飽受欺辱。
在黑人獨立運動高漲的年代，卡佛卻不允許學生們參與政治，他也因此受盡批評。
但他自己卻不以為然，他並不是因為被白人同化，而是不希望學生成為政治鬥爭的狂熱者。
他只想為了農業興盛而奔波，他永遠記得他受過的不公平，但他也知道腳下的土地需要知識的呵護。
他年輕時，曾因為人種的不公一次又一次地逃離某座城市，在輾轉中辛苦完成學業。
如今他擁有知識，靠著傳播知識也可以幫助同胞，他又何苦加入自己不擅長的行業，再一次放棄幫助黑人的機會?
他曾說過，沒有人有權利進入這個世界，在沒有留下任何東西的情況下走出去。
他一生映襯了這句話，他將農業的繁盛帶入這個世界，即使拒絕了爭鬥與名利，仍在膚色鬥爭之中找到了平衡。
他也有著許多白人朋友，人與人之間僅以知識的交融為目的交朋友，黑奴的身份再也不會阻礙他分毫。
卡佛與他的白人摯友亨利A.華萊士老年的交談
他於平凡中成就偉大，但世人仍然因為膚色選擇遺忘。
*參考資料
Kyle Backman, Rosanna Caponi, Casey Korn, Kayla Snively. For His260 at Cornell College. classprojects.cornellcollege.edu.
America's Story, web-archive-2017.ait.org.
根瘤菌, 維基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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