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月雙清何香凝

何香凝的一生經歷了清王朝、北洋軍閥、國民黨政府的殘暴統治，參加了舊民主主義革命、新民主主義革命，並參與了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而她自己也從一個堅定的民主主義革命戰士成長為著名的國民黨左派領袖，又成為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主席，為革命和建設事業貢獻了自己畢生的力量。

何香凝

同盟會最早的女會員

1903年，何香凝廖仲愷在日本參加留學生集會時初次見到了早已仰慕的孫中山先生。以後，他們又多次到孫中山住處求教，要求參加革命工作。從此，他們就開始參加孫中山領導的民主革命，積极參加各項活動。他們接受孫中山的囑託，組織留日青年學生，成立義勇隊，學習軍事知識，為將來發動武裝鬥爭做準備。

何香凝一家

何香凝為居住在自己寓所的隊員們管理家務，燒水煮飯，樂此不疲。孫中山十分信賴他們，要求以他們的寓所，作為革命黨人的通訊聯絡站和聚會場所，為了嚴守秘密，不能雇女工。何香凝特意搬了家，並開始學習洗米、生火、燒飯等家務勞動。自此以後，他們的家就成為革命黨人的「機關」。孫中山經常在那裡召集會議，籌劃各種工作。何香凝一面讀書，一面身兼聯絡、勤務和掩護等多項工作；她總是把父母寄給自己的生活費，招待集會的朋友，也不時接濟孫中山，過著儉樸的生活。看著孫中山和同志們圍坐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吃著自己做的飯菜；看著興中會、華興會、光復會等革命組織在這裡聯合組建同盟會；看著同盟會成立后在自己家中接連召開重要會議，聽著孫中山和同志們親切地稱自己伯母、「奧巴桑」，她心裡有說不出的充實。想到自己的生活變化：從父母的掌上明珠，千金小姐，到做同盟會的下女，粗茶淡飯，忙碌勞累。她後來回憶說，那時「我的吃苦，是為革命！一想到這裡，隨便什麼罪，我就甘心忍受，樂之不倦了」。當1905年8月，同盟會正式成立的準備工作就緒時，何香凝也在孫中山親自主持下，參加了同盟會，成為同盟會最早的女會員。

1916年，孫中山與友人在日本東京合影，前排右三為何香凝。

頑強不屈的民主革命家

1924年1月，孫中山在廣州召開了以第一次國共合作為標誌的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了以反帝反封建為主要內容的「一大宣言」，重新解釋了三民主義，把舊三民主義發展為新三民主義。何香凝是孫中山指定的三個女代表之一，她堅決擁護孫中山的革命主張和新三民主義的革命綱領，在以後的鬥爭中，「堅守不渝」，奮鬥不止。

國民黨「一大」后，何香凝擔任了國民黨中央婦女部部長，兼任國民黨廣東省黨部婦女部長。為婦女解放做出了積極的貢獻。她在蔡暢、鄧穎超等人協助和宋慶齡支持下，積極推進婦女運動，開辦女工學校、貧民醫院，創辦婦女運動講習所，出版《婦女之聲》，向婦女宣傳反帝反封建軍閥的主張。號召全國婦女參加民主革命，共同為建立新國家而奮鬥。在她主持下，1924年3月廣州婦女舉行了紀念「三八」國際婦女節的活動，喊出了「打倒帝國主義！打倒封建主義！爭取婦女解放！」等響亮口號，在社會上和全國婦女界產生了強烈反響。1926年，國民黨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召開，何香凝在會上作《婦女運動報告》的發言，號召婦女起來，「實行國民革命」。會議決定由何香凝、鄧穎超和宋慶齡組成《婦女運動報告》審查委員會，她們提交的《婦女運動決議案》，為大會通過。《決議案》，具體翔實地提出了在法律上、經濟上、教育上、社會上確認男女平等之原則，助進女權之發展。強調製定「男女平等的法律」，同工同酬、結婚離婚絕對自由，反對多妻制、童養媳和買賣人口，婦女有財產權和繼承權等。對開展婦女運動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孫中山逝世后，以前極力反對孫中山的國民黨右派，把矛頭指向了忠實執行孫中山遺囑的廖仲愷，陰謀殺害他。風聲越傳越緊，何香凝也提醒廖仲愷注意，但他說：「如果不聯俄聯共，就沒有出路……總之，生死由他去，革命我是不能鬆懈一步的。」8月20日上午，廖仲愷夫婦去國民黨總部參加重要會議，到門口時，遭暴徒槍擊。親眼看著丈夫倒在自己的面前，何香凝悲痛欲絕。在醫院，她流著淚，向廖仲愷遺體告別：「我知道，你最擔心的是三大政策不能順利執行。我一定要繼承你的遺志，把你的工作接受過來，一定把它實現。」葬禮結束后，她又把出殯行列前頭的大橫幅「精神不死」掛在家門口，決心「苟利於國，則吾舉家以殉，亦所不惜」。

廖仲愷去世后，何香凝決心化悲痛為力量，去完成孫中山、廖仲愷的未竟事業。為紀念廖仲愷一生愛護農工的意志，她在廣州創辦了仲愷農工學校，培養工農子弟，親任校長達15年之久。1926年1月，何香凝在國民黨二大上當選為中央執行委員，和宋慶齡、鄧演達等一起，成為著名的國民黨左派領袖。蔣介石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后，何香凝堅定地站在工農大眾一邊。

1931年「九一八」事變發生后，何香凝擔心祖國安危，急忙整裝回國。她破嗓裂喉，登高疾呼，號召國人以民族大義為重，停止內爭，團結禦侮，抗日救亡！10月3日，她致函上海《申報》轉全國兵士民眾，告兵士勿為內戰犧牲，並謂：

「如民全體奮發，對日宣戰，則香凝雖已老病，不能奔逐疆場，然亦必馬上回國，誓隨我民眾之後，作救護死傷工作，以向日帝國主義致最後之死命」

她用自己賣畫所得的錢在上海設立短期婦女救護班，培養戰時救護人才，為抗日救傷服務。

從1932年夏起，何香凝還和宋慶齡等一起，在上海組織「民權保障同盟」，揭露國民黨法西斯統治，營救被捕革命志士，聲援並救出廖承志、陳賡等許許多多共產黨人。1934年初又發起成立抗日救亡組織——民族武裝自衛委員會。1935年秋響應共產黨「八一宣言」，呼籲停止內戰，團結抗日。1936年1月成立上海各界救國聯合會， 5月成立全國各界救國聯合會，為實現國共合作、團結救亡奔忙。1936年11月22日救國會領袖沈君儒等「七君子」被捕后，何香凝和宋慶齡還發起「愛國入獄運動」，進行營救，迫使國民黨當局於1937年7月將「七君子」釋放。1937年6月，毛澤東親自寫信讚揚她：「繼承孫先生傳統，苦鬥不屈，為中華民族樹立模範。」

全面抗戰爆發后，何香凝輾轉香港、韶關、桂林，到處流亡。每到一地她都積極宣傳抗日，為將士們籌募醫藥、衣物和款項。她曾憤怒譴責汪精衛的叛國投敵行徑，也強烈抗議蔣介石發動皖南事變、破壞抗戰的罪行。她經手過無數巨額款項支援抗戰，自己卻靠賣畫維持清貧的生活。蔣介石曾派人到桂林給她送去100萬元的支票並請她去重慶。她卻在信封上寫道：「閑來寫畫營生活，不用人間造孽錢。」原款退回。

漂泊天涯隱桂林，

國愁家恨兩相侵。

難行蜀道知何故？

道是無因卻有因。

她的《感懷》詩流露出了她的心跡，她對蔣已徹底絕望，當1944年秋，日軍逼近廣西，蔣介石再次邀請她到重慶避難時，她還是拒絕了。

抗戰勝利后，蔣介石堅持「內戰、獨裁、賣國」政策，調兵遣將，準備發動新的內戰。何香凝深惡痛絕，堅定地同共產黨和人民站在一邊。1945年9月，她分别致電蔣介石和毛澤東，支持召開政治協商會議。1946年3月12日，她和李濟深籌建多年的國民黨民主促進會成立，在政綱中主張結束蔣介石獨裁專政，根據孫中山的「天下為公」精神，成立各黨派民主聯合政府。不久，為避開國民黨反動派的監視，何香凝移居香港。1948年1月，她們在香港創組了國民黨革命委員會，由李濟深任主席，何香凝任中央常務委員。5月，何香凝和香港的愛國民主人士一起，發表聲明，響應共產黨關於召開新政治協商會議的「五一」號召。1949年4月，何香凝應共產黨中央的邀請，離開香港到達北平，受到了朱德、周恩來、鄧穎超等人的熱烈歡迎。

1949年6月，何香凝參加了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的籌備活動。9月，出席了新政協第一次全體會議。她的女兒廖夢醒、兒子廖承志都被選為代表，參加了盛會。何香凝代表民革中央在開幕式上講話，她說，現在蔣介石垮台了，人民政協開幕了，孫中山先生致力於國民革命40年奮鬥的目標，「在毛主席的領導下得到了實現，我們可以告慰九泉之下的孫先生了。」會議制定了《共同綱領》，決定建立中華人民共和國。何香凝當選為中央人民政府委員。

革命老人何香凝

為新鞠躬盡瘁

新成立后，何香凝在主持華僑事務委員會期間，她積極協助中共中央、國務院制訂了一系列促進海內外大團結、旨在保護華僑合法權益的政策。她還鼓勵華僑回國投資，大力鼓勵歸僑、僑眷參加農副業生產，促進祖國經濟的發展。她的努力，奠定了僑務工作的基礎，鞏固和擴大了愛國統一戰線，調動了僑胞和港澳同胞支援祖國建設的熱情，贏得僑胞的愛戴，被譽為「華僑慈母」。

作為民革的領袖和民主黨派的卓越領導人，她要求民革黨員繼承和發揚孫中山先生不斷進步的精神，接受共產黨的領導。她常用自己半個多世紀的豐富經歷向民革黨員說明只有社會主義能夠救的真理。以自己的實際行動，為民革黨員樹立了一個堅持共產黨領導，與共產黨「榮辱與共、肝膽相照」的典範。

何香凝十分關心祖國的統一大業，認為民革應用好與台灣國民黨的歷史聯繫，幫助共產黨多做一些工作，努力實現祖國的和平統一。「遙望台灣感慨憂，追懷往事念同游。數十年來如一日，國運繁榮度白頭。」她時時思念台灣的朋友，常常撰寫文章或發表演講，呼籲台灣當局和國民黨的軍政人員站到愛國主義的旗幟下，愛國不分先後，「愛國人人是一家」。

毛澤東、朱德、鄧小平、彭真等同何香凝會面

1970年後，何香凝因肺炎住院。1972年9月1日，這位民主革命的先驅不幸與世長辭，終年95歲。

9月5日，何香凝追悼會在人民大會堂隆重舉行。周恩來、朱德、宋慶齡等黨和國家領導人及首都各界代表500多人出席。天安門廣場、新華門、外交部等處，都下半旗致哀。人們沉浸在悲痛之中。

根據何香凝生前與廖仲愷「生則同衾，死則同穴」遺願，經毛澤東同意，追悼大會結束后，靈柩由專車運往南京與廖仲愷合塋。葉劍英、李先念、徐向前、郭沫若等前往車站送靈。鄧穎超作為中共中央代表，與劉斐、朱蘊山等民革中央負責人及何香凝的子女承志、夢醒等護送靈柩到南京。

9月6日，何香凝的靈柩抵達南京中山陵，在孫中山陵側、廖仲愷的墓地，舉行了莊嚴肅穆的合葬儀式。

廖仲愷何香凝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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