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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利太陽能到底做錯了什麼?

處於債務漩渦中的英利,依然看不到化解危機的曙光!

3月7日,英利綠色能源控股有限公司宣布,王向東因個人原因辭去該公司執行董事職務,公司董事會委任副總裁熊景峰接任該職務。在去年7月份,王向東剛從英利的「靈魂人物」苗連生手中接過集團董事長一職。

一天後的3月8日,英利宣布為妥善解決公司的債務問題,將由獨立董事組成特別委員會,負責評估公司的運營與財務狀況,並藉此制定更可行的戰略與融資方案,改善公司的債務結構,並增加股東價值。

英利同時表示,新成立的特別委員會需多少時間、處理多少工作,目前無法公布。公司方面現階段不會公開任何時間表、所要處理之交易形式、或是債務處理方案。董事會與特別委員會也不保證任何戰略選項。英利僅指出,有必需時將會即時披露必要公開之訊息。

身為一線大廠,英利的資產負債比已經在100%上下浮動超過一年。雖然截止目前公司還在穩定運營中,但如泰山壓頂一般的債務問題始終得不到妥善解決,英利危局何解?

從1987年英利集團成立,到1999年承接國家第一個年產3兆瓦多晶硅太陽能電池及應用系統示範項目,再到2007年6月在美國紐交所上市,英利在軍人出身的苗連生領導下,一直在光伏產業發展中扮演著重要角色。

在艱難的拓荒時代,英利一路向前、所向無敵;現如今,光伏裝機爆發性增長、光伏好時候來臨,英利卻踉踉蹌蹌、舉步維艱。英利到底做錯了什麼?處於危機之中的英利,重生與復興之路又在哪裡?

從化妝品到太陽能英利新能源起家

苗連生出身軍旅,13歲參軍,28歲退伍,兩次赴越南參戰,複員后回鄉創業,做過多種生意,包括化妝品、弱鹼性電解水、環保分類垃圾桶、脫水蔬菜、KTV等。

1993年在做化妝品生意期間,苗連生從對面書店了解到了太陽能光伏技術,並漸漸著迷上了這門新的技術。1998年,他成立了保定英利新能源有限公司,開始進軍光伏行業。那時候,光伏教父施正榮那時候還沒回國創業,就連一線城市都沒幾個人知道「光伏」是什麼,一提"太陽能",別人都以為他是賣熱水器的。

苗連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開啟了他的光伏事業。當時,國內還沒有商業化生產多晶硅太陽能電池的能力。用太陽發電,對很多人來說,不過是科幻電影里的一個鏡頭。好在當時的英利在化妝品生意上賺了不少錢,而且規模不算小,年營業額超過2億元,這為新公司前期運轉提供了資金。

在苗連生的堅持下,這個連當時的廠房都是在別人遺留下來的「半拉子工程」上改造出來的小企業,卻堅持緊跟世界科技發展前沿進行引進與自主研發,並率先完整了從鑄錠、矽片、電池、組件到太陽能光伏應用系統的整個產業鏈結構。

1999年,英利新能源承接了國家第一個年產3兆瓦多晶硅太陽能電池及應用系統示範項目,填補了不能商業化生產多晶硅太陽能電池的空白。有了這次突破,苗連生就自信了起來,開始想把新能源業務做的更大。

但是,想要做大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太陽能行業是一個極其燒錢的行業,僅靠化妝品生意賺的錢是遠遠不夠的,所以苗連生想到了「傍大款」。2002年就有了英利與天威保變的合作,天威保變向英利新能源注資3650萬元人民幣,獲得了49%的股份。

此時的英利,也剛好迎來了難得的好時候。

2004年8月份,德國政府更新了《可再生能源法》,對光伏發電大力補貼,使其在能源供應中的比重大幅上調並定下了時間表,並進一步擴散到丹麥、義大利、英國、西班牙等國,歐盟對光伏電池產生井噴式需求。

借著這股東風,英利作為光伏電池及組件供應商順勢崛起,很快躋身國際光伏巨頭行列。

英利艱難上市為爭控股權兩敗俱傷

這時的英利已經足夠強大,但是苗連生再一次把目光轉向了更大的目標——上市。

但此時的英利,早已不是苗連生說啥是啥的英利。在與天威保變合作時,意在擴張的英利為了拿到天威保變的資金,拿出2%的股權,後者則僅以156萬元的投入實現了對英利新能源的絕對控股(由49%增加到51%),並將英利新能源更名為天威英利。

為了英利的發展,苗連生剛開始只有忍氣吞聲,但要將企業弄上市,控股權的問題就不得不爭。苗連生咬牙之下,以2500萬元購回天威保變2%的股份,這是一年多前售出價格的16倍。

在搞定這件事後,另外一大難題又從天而降。

在2006年8月8日,國家六部委頒布了《關於外國投資者併購境內企業的規定》(10號文),按照規定,天威保變作為國有控股的上市公司,針對子公司的分拆上市,必須經過證監會、國資委、商務部和外管局等部門的審批,文件將於9月8日生效。

這意味著英利如果不趕在2006年9月8日之前將公司重組出去,天威保變的海外上市十有八九就要「流產」。漫長的嚴格的審批,會使得新能源企業錯失最好的時機,海外上市將遙遙無期。

關鍵時刻,苗連生與天威集團高層進行了艱難曲折的談判和博弈,具體交易是如何達成的外界不得而知。根據天威保變公告的《境外上市細化方案》,總體思路是苗連生以天威英利51%的股東權益到境外上市,天威保變以天威英利49%的股權換取境外上市公司股權,最終天威英利成為外商獨資企業,而天威保變成為一家紐交所上市公司的股東。

幾經周折,英利終於走出了泥潭。美國東部時間2007年6月8日上午9時30分,苗連生敲響了紐約證券交易所的開市鍾,英利綠色能源成功上市(股票代碼YGE)。由於苗連生不習慣系領帶,他也無意中成為了紐交所200多年歷史中第一個不系領帶的敲鐘人。

成功上市后,曾從軍15年並參加過中越邊境自衛還擊作戰的苗連生,並不是一個吃虧的「主」,英利綠色能源持續出擊,對天威英利增資持股至74.01%。

同年,天威集團決定,將其全部股權無償劃撥給央企兵裝集團。「從不受人擺布」的兵裝集團,對喪失天威英利控股地位耿耿於懷。2008年1月,兵裝集團主導下保變電氣於聯合四川樂山電力股份有限公司,成立樂山樂電天威硅業科技有限責任公司(樂電天威),投資約22億元的多晶硅項目,以制衡天威英利。

而苗連生也不甘示弱,在樂電天威成立僅兩月後,英利綠色能源便針鋒相對成立了六九硅業有限公司(六九硅業),投資高達126億元重點殺入多晶硅項目。

不過,酣戰中的英利和天威沒有意料到,在金融危機大衝擊下,產能過剩的多晶硅價格開始出現斷崖式下跌,導致樂電天威破產,六九硅業受重創。

不過,通過一系列努力,也使英利成為全球領先的太陽能公司,也是全球最大的垂直一體化光伏發電產品製造商之一。

激進發展英利遭雙反困局

2007至2008年間,受益於光伏市場的升溫,上游原料多晶硅價格呈現出井噴式增長,由每千克22美元一路飆升至每千克300至500美元。這樣的好時光,豈能錯過?一向敢想敢幹的苗連生,帶領著英利走上了激進發展的道路。

2009年3月,英利以每千瓦時0.69元(行業成本價為每千瓦時2元)的「吐血價」,拿下當時國內最大的敦煌10兆瓦光伏電站項目,遭到業界的強烈質疑。對此,光伏大佬施正榮等人也公開質疑苗連生是刻意「攪局」。

2012年,英利再次劍走偏鋒,在寧夏中衛30兆瓦的併網光伏電站組件設備招標中,以低於當時業內平均價格(每瓦6元)的價格中標(每瓦5.18元),讓外界質疑其是不計成本的搶市場。

另外,英利在營銷和品牌宣傳上,也是一擲千金,連續贊助了南非世界盃和巴西世界盃,砸入近10億元真金白銀,讓業界同行是瞠目結舌:你一個做光伏的去贊助踢足球的做啥?

英利的激進,在市場變壞之後,開始嘗到惡果。

2012年,歐盟啟動對華光伏產品反補貼、反傾銷調查,並最終通過決議對原產的光伏產品徵收高額懲罰性關稅,嚴重依賴對歐出口的光伏企業遭受致命一擊,英利遭受重創,從2011年起連續四年虧損,虧損額高達15億美元之巨,巨額債務讓英利陷入了破產倒閉的邊緣。

面對危局,苗連生是一刻也沒有閑著。他帶著兩口大鍋,海南、天津、衡水、保定的四處跑,給員工燉魚、燉肉,鼓舞士氣,要把家的味道和溫暖帶給了更多英利人,激發員工的鬥志和激情,誓言要「越雙反我們越團結,越雙反我們成本越低」

2013年,英利進行「二次創業」,苗連生驅車行程2萬公里,走遍雲南、廣西、廣東、陝西、山西、河南、湖北、山東8個省去考察,布局光伏電站建設,以實施其「千億決戰下游光伏電站」戰略。

苗連生卸任英利連遭警告退市

雖然,在苗連生的帶領下英利在2014年取得總營收129.274億人民幣,收入居全行業第三,出貨量3361.3兆瓦僅次於天合光能的3660兆瓦,摘得「探花」的好成績。但是,在高收入的情況下並沒有讓英利躋身到盈利行列中,仍然有高達13億的虧損。

截至2014年12月31日,英利的短債為101.2億元人民幣;中期票據有17.13億元人民幣(不包括已到期或將在2015年到期的23億人民幣),還有28.6億元的長期債務,總負債率達到近150億元。

2015年,英利曾試圖通過各種方式自救。苗連生在員工大會不僅宣布將拿出個人「全部身家」幫英利渡過難關,更向員工道歉,稱英利高負債的局面「沒有任何人的責任,這是老苗的戰略失誤」。隨後不僅出售閑置土地,更將資產質押換取銀行貸款。

但是這一系列動作並沒有挽救英利,隨後的8月,英利收到了紐約證券交易所的退市警告,原因是英利自7月15日起,收盤價連續40個交易日低於1美元。英利只有在收到通知后6個月內,連續30個交易日收盤價超過1美元,才可以繼續留在紐約證券交易所上市。

為化解退市風險,英利經過出售資產、撤併業務、實行「10並1合股」等一系列的手段救市,但是,遭受多次打擊的英利,已經沒有了當年霸主的威勢。風風火火、寧折不彎的苗連生,在2016年年中,卸任了集團董事長一職。

其實早在幾年前,苗連生就曾經表示,在2015年之後將退居二線,「到那時,養養豬、種種菜、釣釣魚、養養狗將是我的『工作重心』」。從1987年創辦英利集團開始,將近30年時間,苗連生一直擔任著集團的核心管理者,這是首次轉向幕後,英利的苗連生時代很可能會就此畫上句號。

如今的英利,依然在泥淖中艱難掙扎,退市危機、債務危機,成為了旋繞在頭頂上隨時可能落下來壓垮英利的兩根「稻草」。

2月15日,英利公告稱在2月9日再次收到紐約證券交易所通知,因公司過去連續30個交易日平均市值低於5,000萬美元,同時上一財報期末股東權益低於5,000萬美元,低於紐交所持續上市標準規定的條件。

根據紐交所規定,公司在收到通知后90天內,需要向紐交所提交一份商業計劃書,闡明公司在收到通知后18個月內(計劃期間)使自身重新符合紐交所持續上市標準的計劃。紐交所將評估該商業計劃書,如果不滿足標準公司股票將被紐交所停止交易,並啟動退市程序。如今,退市警告已發出近一個多月,英利的市值也只有4000萬美元左右,現實的殘酷已經把英利逼到了退市邊緣。

未來的英利將何去何從?能否從退市漩渦中成功抽身,這就要看在現任公司管理層領導下的英利還有哪些妙招了。是通過業務發展來自救?還是直接從紐交所退市實施私有化,轉變成為了私有企業?英利可以閃轉騰挪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英利的攤子很大,問題很多,地方政府一直在想辦法救它,英利不能倒!」3月5日,河北省可再生能源產業協會的一位領導在跟華夏能源網(微信號sinoergy_com)記者談起英利現狀時,幽幽的說道。

「希望英利能撐過去。」他說。這或許代表了很多對英利有感情的人士的心聲。(來源:華夏能源網 作者:馬世傑 王康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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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光伏首富:從發家到「敗家」的興衰榮辱

施正榮、苗連生、李河君,三個不同出身、不同做派、不同追求的人,卻因同一個行業——光伏——快速登上財富巔峰,又自由落體式地跌入事業谷底。我們看著他們起高樓,又看著他們的樓塌了。他們到底做了什麼,錯在哪裡,又留給我們哪些啟示?

【一】苗連生:英利軍團的光伏殘夢

繼李河君之後,又一位「首富」級光伏大佬——苗連生遭遇了事業滑鐵盧,他治下的英利集團正在面臨「資產債務重組」的命運。

1月21日,英利集團新聞發言人王志新證實,該公司正在銀監會主持下,邀請國家能源局新能源司、河北能源局、保定政府、國開行、進出口銀行、工商銀行、銀行、建設銀行等14家機構,共商資產債務重組事宜。

目前,英利集團的債務總額高達184億元(人民幣,如無特別說明,下同),資產總值則僅為110.89億元,貨幣資金僅剩16.05億元,其在美國上市股票持續低迷,難以融資自救。當下,除了接受由銀監會主導的外部拯救外,英利集團已經無路可走。

▲圖註:英利總部

英利集團是河北保定的一家民營企業集團,主營業務為光伏發電,創始人是苗連生。

苗連生出身軍旅,13歲參軍,28歲退伍,兩次赴越南參戰,複員后回鄉創業,做過多種生意,包括化妝品、弱鹼性電解水、環保分類垃圾桶、脫水蔬菜、KTV等。

做化妝品生意期間,他從對面書店了解到了太陽能光伏技術,並漸漸著迷上了。1998年,他成立了保定英利新能源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英利新能源」),開始進軍光伏行業。

那時候,就連一線城市都沒幾個人知道「光伏」是什麼,光伏教父施正榮也還沒回國創業,苗連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開啟光伏事業的。

當時英利在化妝品生意上賺了不少錢,而且規模不算小,年營業額超過2億元。這為公司前期運轉提供了資金。1999年,英利新能源承接了國家第一個年產3兆瓦多晶硅太陽能電池及應用系統示範項目,填補了不能商業化生產多晶硅太陽能電池的空白。

有了這次突破,苗連生自信起來,開始想把新能源業務快速做大。

光伏行業屬於資本密集型產業,苗連生做化妝品賺到的錢是不夠「燒」的,要想做大就必須去「傍大款」。

被苗連生看上的「大款」,是保定市最大國有上市公司之一的保定天威保變電氣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天威保變」)。2002年,天威保變向英利新能源注資3650萬元人民幣,獲得了49%的股份。

2004年,包括英利新能源在內的光伏企業迎來了一個春天。這一年8月份,德國政府更新了《可再生能源法》,對光伏發電大力補貼,使其在能源供應中的比重大幅上調並定下了時間表。2005年,該運動進一步擴散到丹麥、義大利、英國、西班牙等國,歐盟對光伏電池產生井噴式需求。英利新能源作為光伏電池及組件供應商便順勢崛起,很快躋身國際光伏巨頭行列。

2007年6月8日,英利新能源在美國紐交所上市,春風得意的苗連生出席敲鐘儀式時拒絕打領帶,理由是「不習慣」。這一年,51歲的他,以137.6億元人民幣資產,登上了《福布斯富豪榜》,位列「河北首富」。

光伏業務井噴后,天威保變動了絕對控股英利新能源的心思。

在德國更新《可再生能源法》兩個月後,苗連生決定投資4億元啟動二期工程,以建成包含鑄錠、矽片、電池、組件在內的100兆瓦新產能。但英利當時沒有這個財力,只能通過天威保變擔保貸款。天威保變便趁機以156萬元的低價,增持了英利新能源2%的股份,擁有了51%的絕對控股權。

伴隨光伏業務高速成長,英利新能源的財務結構持續、快速改善,對天威保變的控制越來越難以忍受。2006年8月,英利在付出2500萬元的代價后,奪回了一年半前失去的2%股份,此後還持續增持股份至74.01%。與此同時,苗連生還努力推動英利新能源赴美國上市,以獲得廉價且自主的融資渠道。

英利新能源上市后,苗連生開始策劃介入上游原料市場,2008年3月投建了六九硅業有限公司,註冊資本1.9億美元,項目總投資126億元人民幣。

英利新能源是光伏製造企業,以多晶硅為電池原料,本來不涉足原料環節。但多晶硅的價格在光伏行業井噴式增長后,像坐了火箭一樣飛升起來:從每公斤22美元漲到33美元,再漲到50美元、100美元、300美元,到2008年前後黑市價格一度漲到500美元。

形勢逼迫著苗連生必須採取行動控制原料價格的上漲,而他之前的合作夥伴、交惡后的競爭對手——天威保變,在多晶硅大省四川頻頻出手,連續收購、入股、投建了多家多晶硅企業,從而刺激了苗連生展開行動的步伐。

令苗連生萬萬沒想到的是,在六九硅業成立僅幾個月後,美國次貸危機就爆發了,進而演變為一場席捲全球的金融危機。大危機之下,多晶硅的價格斷崖式暴跌,下跌幅度堪稱恐怖。2008年,多晶硅的價格是每公斤300美元;到2011年上半年,跌至每公斤60~80美元;到2012年,更是跌至每公斤12美元,持續至今且有微跌。

屋漏偏逢連夜雨。為了治理大氣污染,保定市政府在2012年10月18日強制關停了六九硅業的多晶硅生產線。

攤上這樣的大事,苗連生的心拔涼拔涼的。不過他是一個軍人,不會輕易認輸,很快便展開了自救行動。

第一招是價格戰。2009年3月,英利新能源在投標當時國內最大的敦煌10兆瓦太陽能併網發電特許權示範項目中,報出了0.69元/千萬時的吐血價格,當時行業的成本價是2元/千瓦時。此舉旨在獲得更大的市場佔有率,英利新能源的目標是「全球出貨量第一」,這一目標後來真的實現了。

第二招是贊助世界盃。英利在2010年和2014年分別贊助了南非世界盃和巴西世界盃,開創了行業先例。據報道,它僅在巴西世界盃上就花掉了7000萬美元,摺合約4.3億元人民幣。

媒體一般認為此舉愚蠢,而事實可能並非如此。到2013年年底,英利的負債率攀升至92.2%,高居行業榜首,其三年累計虧損也超過了82億元。英利是一家上市公司,它要怎麼向美國資本市場證明自己沒問題呢?最直接、最快捷也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去一個全世界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任性地花錢。

▲圖註:英利巨資贊助2014巴西世界盃

不過,虛張聲勢只能起一時之效,不能扭轉英利所陷入的現實困局。2015年年初,英利還交出了「全球出貨量第一」的寶座,隨後又爆出「關停工廠」以及「財報問題」新聞,引發多米諾骨牌效應,醒過來的投資者,慌慌張張地跑到紐交所拋盤。

2015年5月19日,英利股價單日暴跌37%,盤中一度跌至接近50%,收報於0.94美元/股,5月29日略微回升至1.01美元/股。

股災后,英利集團於5月25日,組織召開題為「為了我們共同的家,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生存」的全體員工大會。會上,苗連生將一切重大責任歸咎於自己,承認犯了「戰略性失誤」,並懇請員工與他以決心突出重圍,重回行業之巔。為了顯示誠意,他當場宣布「已拿出個人的全部身家幫公司渡難關,與企業共進退」;高官們也紛紛表示願意降薪甚至「零薪」。

▲圖註:苗連生在英利股價暴跌后的員工大會上

此後幾個月,英利新能源為應付到期的短期債務,頻頻出售電站資產,到2015年8月已經出手了54兆瓦電站項目。

儘管英利已經破釜沉舟,但市場並沒有點贊的意思,其股價長期徘徊在1美元左右,有被迫退市的風險。為了避免退市,2015年12月28日,英利宣布採取「10並1」的並股方案。

然而這個方案還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最終還得請出如來佛祖——銀監會來壓陣,以約制各方,免得局面失控。

接下來的大戲將如何演繹,苗連生和2.6萬名英利人未來的命運如何,春節后應該會有答案。

可對於苗連生而言,這個春節不好過啊!

【二】施正榮:催生一個產業,然後出局了

換一個話風,梳理一下與苗連生風格迥異的施正榮的光伏幻夢。

施正榮是光伏行業的教父級人物,被視為催生了整個產業的人。在財富量級上,他也遠超苗連生,曾於2005年問鼎「首富」寶座。而他所締造的無錫尚德,不僅長期是無錫市的一張城市名片,而且是光伏行業的龍頭級企業。

▲圖註:施正榮

2000年,37歲的施正榮以「海歸」的身份回到國內,他想開發一個叫「光伏發電」的項目。他對於這個項目很有把握,留學澳大利亞時師從「世界太陽能之父」、2002年諾貝爾環境獎得主馬丁?格林教授,並且於1991年以多晶硅薄膜太陽電池技術獲得博士學位。不過他沒有啟動資金,他的個人儲蓄只有40萬美元,而啟動項目需要800萬美元。因此,他必須找到一個財大氣粗的合作者。

回國后,他就馬不停蹄地尋找這位貴人,目標主要鎖定為各地市政府。他先後拜訪了上海、山東、遼寧、浙江、江蘇等地的七八個城市,遇到管事人就講:「全世界太陽能技術第一流的專家就是我,給我800萬美元,我給你做一個世界第一大企業。」

連吃閉門羹,一再被視為「騙子」,這並沒有阻止施正榮尋找貴人的腳步,而上天也終於為他打開了通天之門。

2001年1月,在無錫市委的主導下,無錫小天鵝集團、山禾製藥、無錫高新技術風險投資有限公司等8家企業,以攤派方式籌集到600萬美元,與施正榮合創無錫尚德太陽能有限公司。施正榮本人則以40萬美元現金和作價160萬美元的技術入股,獲得了25%的股份。

開始的三年,尚德雖然在技術上持續向好,但卻發展艱難。當時市場非常狹小,光伏電價又太昂貴,施正榮帶著團隊一直苦熬著。

2004年,隨著歐盟多國補貼光伏發電,光伏電池市場井噴。尚德因為布局早、技術領先、規模夠大成為接單俠,開始了不可思議的高成長。

▲圖註:德國開啟了光伏市場

2005年,施正榮謀求將尚德推向資本市場。此前,他在無錫市委、市政府的支持和協調下,讓國有股東們在獲得幾倍至十倍以上的投資回報後退出。12月14日,尚德終於登陸美國紐交所,股價當天即從15美元漲到21.2美元,最高時上沖至80美元。而施正榮本人也從一個技術專家華麗轉身為「首富」,身價超越前一年的財富英雄榮智健和黃光裕。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人們一看光伏行業這麼賺錢,蜂擁而入,一座座光伏園也在許多城市建立起來。這導致了兩個嚴重後果:一是人們紛紛爭奪原料多晶硅;二是同行開始狠打價格戰。

爭奪多晶硅,很快就被擺上了施正榮的案頭。

施正榮判斷,十年之內,多晶硅的價格不會跌破100美元/公斤,於是與全球十大矽片供應商之一的MEMC,簽署了一份為期十年、單價為80~100美元/公斤、總價值60億美元的矽片供應合同。此後,他又簽署了大約10億美元的類似合同。

接下來的劇情就和英利差不多了,多晶硅價格暴跌,公司資產不斷被掏空。為了止損,尚德在2011年以2億美元的「分手費」,終止了這些倒霉合同。

▲圖註:多晶硅價格走勢圖

除了這一決策失誤外,施正榮還犯了另一個巨大失誤。2007年5月,他計劃投資3億美元興建薄膜電池基地,以擺脫單純依賴多晶硅項目的局面。然而當多晶硅的價格從每公斤500美元跌到50美元以下后,他又叫停了該項目,並另投資26.8億元,將其改建為晶硅電池生產基地。一前一後,尚德損失了近5000萬美元,摺合約3.5億元人民幣。

到2011年,隨著歐盟對光伏企業展開「雙反」調查,尚德重虧的事實開始浮出水面,之後越發嚴重。2013年3月4日,尚德內部還上演了宮斗戲,施正榮被董事會罷免了董事長職務。3月13日,尚德又公告不日將關停美國亞利桑那州Goodyear組件工廠,而前不久它還關停了無錫尚德P2工廠。種種利空之下,3月14日到15日,尚德股價暴跌了38%,收盤價跌破1美元至0.67美元,市值僅剩1.5億美元。

面對危局,國開行和無錫市委要求施正榮以個人資產做擔保拯救尚德,而施正榮拒絕了。

2013年3月20日,無錫市政府緊急組成破產重組領導工作小組,接管尚德日常管理工作,以控制情況進一步惡化。

如今,尚德經過破產重組獲得了新生,施正榮卻成為了一個遙遠的傳說。

【三】李河君:看,那顆流星!

與苗連生和施正榮相比,李河君是光伏行業的一個晚輩,但他搞出的動靜一點都不比前兩者小,其崛起與隕落的速度甚至更快。

起先,靠經營水電站大發的李河君看不上光伏行業,他在2006年擔任全國工商聯副主席時嘲笑光伏從業者,「你們成本這麼貴,搞到什麼年月是個頭啊。」

不過到了2009年,他就改變了對光伏行業的看法,而且開始進入這一領域。

▲圖註:李河君

與尚德、英利等晶硅發電項目不同,李河君所成立的漢能,從事的是薄膜發電項目。晶硅和薄膜是製造光伏電池的兩種原料,相對於晶硅而言,薄膜的技術門檻更高,應用尚不普及,從業者很少。但是,同行們又普遍將薄膜光伏視為下一代產品。尚德曾介入薄膜發電領域,但後來又因多晶硅價格暴跌而選擇了放棄,因為不划算。

既然行業龍頭尚德都放棄了,那李河君又為什麼還想擠進來呢?

原因大概有三點:

1、尚德因為多晶硅價格暴跌和光伏市場萎縮而深陷債務泥潭,沒有財力支持尚未進入大規模應用的薄膜發電項目。而李河君坐擁好幾個水電站,有源源不斷的現金來源,玩得起。

2、國際上的薄膜發電企業深陷困境,陸續破產,李河君認為入市抄底正當時。薄膜發電還沒有進入大規模應用,但對於最早階段的投入,別人已經買單了。他用地攤價去買高科技,只要對技術、團隊有足夠的壟斷,就算慢慢等待春天也不算虧。

3、晶硅發電項目盈利主要靠各國政府補貼,一旦補貼停止,各家企業就會陷入困境。而在李河君看來,這一局面是晶硅發電項目的商業模式導致的,即仍然採用傳統的集中發電然後輸電配送的模式,與火電、水電、核電唯一的不同就是發電體變了。薄膜發電則能徹底顛覆這一模式。既然太陽光無處不在,用電體也分佈於各處,那為什麼不讓每個用電體(飛機、輪船、汽車、建築物等),靠「穿上」一層薄膜光伏成為自己的發電體呢?薄膜發電技術的最大特徵就是分散式和民用化,可以徹底擺脫傳統發電用電模式,以及由此衍生的政府補貼盈利模式。一旦技術成熟,價格合適,前途將不可限量。

不差錢、不差想象力、也不差執行力的李河君行動了,他決定引領一場能源革命,締造一家萬億級的偉大公司。

第一步行動是為薄膜光伏項目「正名」。當時,「晶硅」已經成了「光伏」的代名詞,而晶硅已經被做爛了,且很賠錢。要搞薄膜項目就得和晶硅項目劃清界線,李河君乾脆拋棄「光伏」二字,直接稱自己是「薄膜發電」。

第二步行動是等待新底部,大舉買買買。2012年時光伏行業哀鴻遍野,薄膜光伏企業大量破產,李河君覺得血拚的時機到了。2012年到2014年,他先後買下了德國Solibro、美國MiaSolé、Global Solar Energy和Alta Devices等多家薄膜光伏公司,當時全世界在薄膜太陽能技術與生產方面領先的公司幾乎都改姓了「漢能」。

第三步行動是將漢能在港交所上市。雖然李河君有的是錢,光是名下金安橋水電站每天就能為他提供上千萬元現金,但若想啟動一項尚不能盈利的新能源事業,那些錢是不夠用的。早在2009年,他就讓漢能借殼在港交所上市,2013年起開始發力,2014年7月將上市公司更名為「漢能薄膜發電」,正式以「薄膜發電」的概念吸引投資者。

▲圖註:《領先一把》新書發布會

第四步行動是廣泛宣傳,大造聲勢。2013年11月,李河君署名出版了一本名為《領先一把》的圖書,將薄膜發電定義到「國家搶佔能源革命制高點」的高度。在他的描述中,煤炭替代木材成就了英國,石油替代煤炭成就了美國,太陽能替代石油將成就,而在太陽能中,薄膜發電將取得最終勝利。此外,他還跑到全國政協會議上直接呼籲:要把以薄膜為主導的移動能源,作為經濟新的增長極來培育。2014年8月1日,他又在央視《新聞聯播》前、后的黃金廣告時段,打出「漢能大了,霧霾就少了」的主題廣告。

▲圖註:薄膜光伏

第五步行動是打造一支令人瘋狂的妖股。2014年7月才橫空出世的「漢能薄膜發電」股票,在8月1日央視《新聞聯播》漢能廣告播出后,就像中了邪一樣瘋漲。隨著2015年2月3日,胡潤研究院將李河君以1600億元身家列為超越馬雲和王健林的新「首富」,同期《福布斯》雜誌將他評為「超越李彥宏和馬化騰的第三大富豪」之後,這種瘋漲達到了一個頂峰。2015年3月5日,漢能的股價飆升至最高9.07港元/股,公司市值一度超過3000億港元,比李嘉誠旗下長江實業的市值還要高!

趁此情形,李河君在接受採訪時多次高調宣稱:到2020年,公司實現銷售收入一萬億元,市值兩萬億元,盈利一千億元!

2014年4月,漢能斥資11億美元在非洲的迦納投建薄膜電站項目。2015年4月,它又與武漢市黃陂區人民政府簽約,投建佔地150畝的10兆瓦薄膜太陽能電池研發製造基地,並大造輿論。

然而,這種氣吞山河的架勢沒有維持多久。2015年5月20日,在英利於紐交所暴跌的第二天,漢能在港交所也被投資者瘋狂拋盤,其股價從每股7.35港元一路跌至3.88港元,公司市值蒸發了1435億港元,李河君個人身家蒸發了1167億港元。7月15日,漢能的股票更是被港交所勒令停牌,股價被懸在每股3.91港元至今。

具體是什麼原因導致了這場暴跌,至今撲朔迷離。一般的說法是,李河君原本是控股股東,但他很缺錢,於是在股價上揚時將股票抵押給銀行貸款,抵押到一定程度后,他本人已經Hold不住盤子了。而這時,銀行也對漢能股價的繼續上漲和李河君的還貸能力產生了懷疑,為了止損,大債主們紛紛拋盤,引發了多米諾骨牌效應。

如今,除了漢能的股票投資者外,漢能幾乎被公眾遺忘了。

與苗連生一樣,李河君也展開了自救行動,包括引入戰略投資者、移動能源轉型、直銷改經銷、公司結構重組等。但到目前為止,漢能官方並沒有發布希么利好新聞,倒是有媒體曝出南非迦納項目已經暫停,漢能還抵押了旗下三家水電站部分資產以融資,其中還包括李河君最引以為傲的金安橋水電站。

▲圖註:李河君的「現金奶牛」——金安橋水電站

當下對於李河君而言,資本市場、政府國企和金融機構似乎都指望不上了,留給他的活路似乎只剩下走民用化發展路線。

目前,漢能在自有店面和網上商城,面向個人消費者推出了四款移動能源產品,功率分別為7.7瓦、8瓦、48瓦和97瓦的柔性太陽能充電紙,售價分別為555元、468元、2399元和4799元。后兩款產品因為售價太高几乎沒有銷量,而店內的其它展示產品,如充電外套、背包等,沒有公布定價,暫不對外銷售。

▲圖註:漢能直營店

很難想象,就憑這幾樣奢侈的環保小玩意,李河君能扭轉大敗局,締造出一家萬億級企業,引領一場改寫國運的新能源革命。

不同的人,一樣的命

施正榮、苗連生、李河君,三個人在風格和為人上差異極大。

施正榮洋派,喜歡人家叫他「施博士」,走到哪裡都是西裝筆挺。他崇尚溫和、開放、國際化的工作氛圍,能容忍下屬對他叫板。在生活作風上,他喜好享受和出風頭,會花20萬美元包一架公務機去參加達沃斯論壇,也會在企業社會責任上一年豪擲6000萬元人民幣,還為自己和家人雇了6名24小時保鏢。他「親生」了尚德,但卻不像一個「親媽」,對「孩子」的死活無動於衷,以致讓人懷疑他本來就是一個以技術為籌碼的套利者。

苗連生則與施正榮正好相反。他崇尚艱苦奮鬥,迷信傳統土法,處處以身作則。進入英利的總部,映入眼帘的是「大進軍」、「大決戰」、「團結奮鬥,翻越光伏雪山;勇敢堅強,衝出光伏草地」等標語式口號。每天早晨,除非出差,他都會在公司大門口與前來上班的員工說「早上好」,風雨無阻。他討厭洋派,平日里都穿工裝,到紐交所敲鐘也不打領帶。他在公司說一不二,但對基層員工非常關心,能叫出許多人的名字。他堅持不申請破產保護的原因之一,是不想讓隊伍散了,不想讓大夥失業,為此,他可以押上全部身家。

李河君則與施、苗二人都不同,他既算不得洋派,也沒有一絲土氣,既與時俱進又保持本色。他不像施正榮那樣喜歡被媒體追逐,但也不刻意迴避,他接受採訪基本上都是為了生意。與苗連生一樣,他勇於認錯,也願意為拯救公司而押上身家。但他又不像苗連生那樣讓人看得通透,比如,他沒有令人信服地說清楚——媒體關於他在暴跌前持有漢能5.81%的空頭倉位,並曾執行做空操作的報道。

然而綜合來看,施正榮、苗連生、李河君的風格和為人無關宏旨。施正榮和苗連生是企業家的兩種極端,但卻在特殊的時空環境下做出了同樣致命的決策錯誤。李河君雖然看上去沒有犯什麼大錯,但他看空、做空自己的行為本身就證明——漢能的暴跌並不是一次非理性的偶發踩踏事件——漢能的股價是在市場沒有一絲井噴跡象的情況下飆漲的,與尚德和英利的情況完全不同。

三大「光伏首富」紛紛隕落,他們賭錯了天時,又激進地打光了手中的籌碼,一下子從贏家變成了先烈,還帶走了一大批陪葬者。(來源:華商韜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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