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矽谷的浮華盛宴

撰文:W•帕特里克•麥克雷

翻譯:張舒

《東方歷史評論》微信公號:ohistory

主啊,請拯救我們,遠離世俗、肉身和魔鬼的誘騙。

[譯註:世俗、肉身、魔鬼(The world, the flesh and the devil)是一個天主教術語,常譯為「三仇」,指引誘靈魂的三個敵人,與聖父、聖子、聖靈相對立。——《公禱書》,1928年修訂本]

「性已消亡!」1929年2月,倫敦《每日先驅報》刊載了這樣一則出人意料的新聞。它成功激起了讀者深入閱讀的興趣,並在「未來人類會是什麼樣」的問題上給出了更加驚世駭俗的訊息,比如:「人的耳朵長在肺的下面」。這些言論均出自一位科學背景的作者約翰•德斯蒙德•伯納爾,這個愛爾蘭年輕人標新立異的新書《世俗、肉身與魔鬼》為人們提供了「一窺未來」的視角。

伯納爾是一名晶體學家和分子生物學家。劍橋和布盧姆茨伯里的居民對他可不陌生:他目光敏銳、腳步一瘸一拐,還是個馬克思主義者。他的同事中有H•G•威爾斯和C•P•斯諾,門生中還有至少三位諾貝爾獎得主。作為一名科學人文主義者,伯納爾相信,理性的思考與徹頭徹尾的新科技結合在一起,可以幫助現代社會面對作者口中的「理性靈魂的三仇」(天主教中,世俗、肉身、魔鬼被稱之為「三仇」)。

世俗,位列「三仇」首位。伯納爾用它來指地球資源的有限性,以及自然環境的全然不可預見性。他倡議人類離開這個星球,離開「自然的洪荒之力,炎熱與寒冷,風、河流、物質與能量」,擴張到宇宙,並在其中建立永久的殖民地,「彼此利益相關聯的人們自由交流、自願結社」。以這種方式,人類也可以從塵世的政治和社會行為準則的鐐銬中解放他們自己。

不過,要在新環境中蓬勃發展,人類不得不去克服他們身體的限制——伯納爾將此稱為「肉身」。在他看來,這需要徹底的外科手術,用機械替換器官和身體組織,並且直接改組人類的基因組。最終,這些經過全新改造的人類,如果他們還能被稱為人的話,將獲得一種不朽的形態,利用與之結合的電子元件和機器,保存思想和記憶。

然而,還有一個問題。儘管他們全身武裝高科技產品,人依然是人。人們能夠克服伯納爾的第三個仇敵魔鬼擺在他們面前的障礙么?無論科學如何進步,人性中的「慾望和恐懼……幻想和愚蠢」仍是一個有潛在危險的敵人。為了實現輝煌的未來,人們必須超越他們本性中的貪婪、輕信,以及自詡的神性。

伯納爾這幅粗略的速寫與1920年代英國科學家之間流行的一系列觀念不謀而合。就在幾年前,英國進化生物學家朱利安•赫胥黎,《美麗新世界》作者阿道司•赫胥黎的兄弟,提出「過渡階段的人類」這一術語,以此指代一個刻意改造、提升他或她自己物理和生理結構的人。朱利安在其1927年的著作《無啟示的宗教》中設想,當人類決定「超越自我實現人類的全新可能和人類本性」時將會發生什麼。赫胥黎支持「熱情滿滿、但不失科學地對可能性進行探索」,並預言人類終將「有意識地實現其真正的命運。」他把未來新的世俗信念稱為超人類主義 。

儘管優生學在20世紀上半葉無異於一場悲劇,但是「改良人」的觀念以及其他類似的「超人類主義」思想仍在未來主義者中大行其道。在宇航員尤里•加加林和艾倫•謝潑德離開地球大氣層之前,醫學研究人員還在討論通過化學品和機器改變人體生物學的途徑,以便能夠進行長期的太空旅行,在此過程中產生了「賽博格」(機械生化人)一詞。但是當時鮮有人問津,直到20世紀80年代後期,加利福尼亞海岸一小撮創造力十足的未來技術達人接受了超人類主義靈活變通的信條。文化批評家理查德•巴布魯克和安迪•卡梅隆在1995年寫過一篇評論網路時代的經典文章,文中說道,這種「加州意識形態」融合了「嬉皮士的自由精神」和「雅皮士的創業熱情」。科技記者保羅娜•博斯克把這種接連發生的對待社會與政治的態度稱為」數字化自私「。

舉例而言,一本名為《Mondo 2000》的時尚雜誌向讀者介紹了虛擬現實、黑客文化、智能藥物、生命延續和納米科技。它的創刊號嘲諷「之前」的未來是要「回歸土地,種植塊莖和大豆,點油燈讀書。可能性越少越好,越小的事物越美好。太無聊了!」隨著冷戰時代的終結和網路空間的召喚,「全世界瀰漫著一種新的末世主義。人們普遍認為,我們生活在一個特殊的物種進化的關頭。」然而,不同於伯納爾和赫胥黎——他們設想的生物改造可以潛在造福於整個社會,如今這個超人類主義、死亡鬥士、技術愛好者聯盟組成的新教派更多關注於自我:他們把身體和心靈的完善當作個人的自我實現。在加利福尼亞,網路和納米科技遇上了自戀症。

馬克•奧康奈爾思路大開的新書《成為機器:奇妙之旅——賽博格、烏托邦、黑客、未來主義者如何應對死亡問題之困》中呈現出20世紀晚期至21世紀技術樂觀派的慾望、夢境和妄想,這是一幅嶄新的圖景。奧康奈爾是一名資深記者,良好的懷疑精神培養了他的參與感和同理心。他描摹了過去半個多世紀,充斥於技術樂觀派群體中的科學家、追求真理者、賭徒、騙子等一眾人等。有些人追名逐利,有些人渴望不朽,這群看上去眼花繚亂的各色人在我看來可以劃分為三個基本陣營。

首先是廚師陣營。他們基於化學、遺傳學、醫學以及其他生物科技工具,找尋增加人類壽命的方法。這群人中,如今最知名的莫過於英國生物老年醫學家奧布里•德格雷。德格雷出生於1963年,2000年在劍橋大學獲得博士學位,研究如何通過抑制線粒體DNA損傷來延長壽命。三年後,他共同創立了瑪土撒拉基金會,「致力於闡明衰老的進程,並且找出延續健康生命的方法。」六年後,他又設立了掌控可忽略衰老(SENS)研究基金會。基金會位於加州山景城,距Google總部和斯坦福大學僅有幾英里,毗鄰耶和華見證人王國聚會所,矽谷投資人和繼承了數百萬遺產的德格雷個人為其注入了大筆資金。德格雷本人頻頻亮相於《早安美國》等節目,並於2008年出版暢銷書《終結衰老》——這些事件把他變成了一位高度引人注目的永生運動的代言人,他確實也是。

奧康奈爾描述了他與德格雷在舊金山一家酒吧里的會面,這個衰老的研究者——「衰老」一語雙關——正在暢飲一杯早餐啤酒。德格雷陳述了「再生醫學」的研究現狀,其中既有表演的成分,又不失洞察力。他宣稱:「我只要早一天打敗衰老,就是在拯救千千萬萬人的生命!」奧康奈爾認同德格雷的這些言論,包括人類是否有可能活上一千歲。可能嗎?當然。不過,這位大師承認:「這要取決於資金的水平」。

對,沒錯,資金。 《紐約客》在2017年3月前後刊載的一篇文章中,專題描寫過一間位於加州的會客廳。會客廳全是達官顯貴、科學家、網路巨頭和企業資本家,就像是一場專為對衰老感到焦慮的人準備的高端特百惠派對。參與者熱切地打探著市場,並且販賣著他們的「長壽秘訣」。年方四十的Google聯合創始人,全球財富排名第13位的謝爾蓋•布林不乏傷感地承認,是的,他自己也是凡人,不過至少他正盤算著做些事情來應對這個事實。實際上,Google已在加州生命公司(Calico)投資了數億美元來抗擊衰老。就連《城裡城外》雜誌(Town & Country)也在推行「不朽運動」,緊挨著這篇報道,是皮帕•米德爾頓的蜜月新聞,還有通過前往漢普頓的旅行包揭露你的秘密的調查。

這些都還好——就讓上流社會的富賈們追求他們瘋狂至極的計劃吧!不過,正如奧康奈爾所言,花費不菲、傾注大量研究的「死亡問題」解決方案可能會排擠掉其他一些問題和解決路徑。我們原本就能幫助上百萬的人們活得更長、活得更好。我們在這兒!向未來致敬!哎,還是算了吧。對於在矽谷沙山路工作的這群人而言,談到推進全民醫保、更好的公立學校、健全的槍支法案、體面的基本工資時,他們似乎沒有那麼熱情高漲。為什麼還要提倡城市衛生和凈化飲用水呢,博諾和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不是好像已經在推動它了嗎?今天的超人類主義不在為了幫助大眾。全部都是為了自己——那個光榮偉岸、致力於延緩死亡的我自己。此外,正如我的同事安德魯•羅素和李•溫瑟爾所指出的那樣,媒體對此也毫無助益;接連不斷地報道此類高關注度、低概率、近似龐氏騙局的項目起到了推波助瀾的效果,鼓勵年輕科學家和工程師把他們的精力放在解決這些錯誤的問題上。奧康奈爾在字裡行間中展現出這些不切實際的嘗試,並為此提供了非常必要、態度中肯的批判性分析。

在矽谷之外,這種廚師式的科技強化人的方式也有類似的組織。奧康奈爾最精彩的章節之一名為《生物學及其不滿》,在這一章里,他向我們介紹了形形色色的一群「實用超人類主義者」,他們在匹茲堡經營一家名為「刑房濕件」(Grindhouse Wetware)的小公司,這些生物黑客對於利用植入來強化人體機能充滿了熱情。2013年,為了證明這個觀念,Grindhouse的聯合創始人之一在自己身體里植入了將其生物識別信息無線傳輸到智能手機的設備。(估計人們只能在使用約會軟體Tinder時想象出這種可能性。)然而,奧康奈爾不乏深思地指出,在高科技掌舵的未來,生物黑客掌握著堪比超級大國的實力,但是某種隱秘的東西也在削弱他們的熱情。在展示完他看似正常、運轉良好的身體之後,一個生物黑客告訴奧康奈爾:「我被困在了裡面」。超人類主義者,至少在這個案例中,與其說是自由,似乎更像是自我毀滅。這些人就像古代的諾提斯教徒一樣,相信我們的肉身是一個囚禁靈魂的監牢——如同古諺所言:「我們的身體,我們的負擔」。不過超人類主義相比起來,在這方面遠遠超越了末世論。

對於我們的凡俗肉身近乎輕蔑的態度將我們帶入第二個派別——我們不妨把他們稱為碼農。這些人販售著屬於自己的擊退或延緩死亡的策略。他們不以高科技裝置或是基因和醫學調節來強化機體,而是建議徹底放棄肉身。把身體當作一個需要維持或強化的機器早就是老黃曆了;他們的關注點在心智。關於這一點在哲學上的論爭可以追溯到笛卡爾,碼農把心智想象成為軟體——一個可以無限期複製並且保持可用的程序或是數據文件,只要存在一個操作系統即可運行。複製一個人的心智是上傳它以供儲存和檢索的第一步。

支持者認為,為完成這項壯舉,需要詳盡地理解意識是什麼以及它如何工作,這一理解反過來又依賴於對神經元的認知以及它和其他細胞如何聯結和關聯。奧康奈爾再一次把我們的注意力引向矽谷,在此,有一些超人類主義者擔任領導者的小型公司正在為更加精確的大腦掃描和成像進行工具開發。他們的工作事項無疑基於這一假設:你的獨特性最終均可以歸約為一堆物理術語和符號——信息的比特和位元組。

人類究竟是由信息、化學物質構成,還是確實由「精神」或「靈魂」構成,這是清晨宿醉醒來的大學生和哲學家們最愛糾結的問題,但在如今,不可否認的是這一切所具有的商業價值。奧康奈爾帶領我們移步到機器人和無人駕駛的世界,進入這個花費巨資和人力帶動的研究和發展領域。在此,我們遇到了真正執掌一切的後台牽線者,還見證了矽谷「深藏在血色戰土之下的地基」。像Google和Uber等公司為無人駕駛汽車開發的技術具有雙重用途,很容易被軍事化。實際上,考慮到像美國國防高級研究計劃局(DARPA)這類的國防機構長期資助民間企業,我們同樣可以說,在聖何塞大街上出沒的無人駕駛汽車所使用的技術是「民用的」。

奧康奈爾強調,就像工人和工會關心自動化對於工作的影響一樣,上載心智的設想很容易引發一個問題:機器某天是否會取代我們。1983年,科幻雜誌《Omni》發表了舊金山作家弗諾•文奇的一篇短文,描述了技術變革以指數級速度發展的未來。「當這一切發生時,人類歷史將會達到某個奇點,」文奇說:「這個世界將會遠遠超出我們的理解。」這種感覺有點像是川普當選,只不過主角是機器人罷了。

自文奇的文章問世之後,像雷蒙德•庫茨魏爾(工程師、超人類主義者,最近擔任谷歌總監)這樣的人賺足了金錢,並且製造出大量的頭條文章,來預測納米科技、人工智慧、生物科技等領域的科技進步如何將我們引領至一個翻天覆地的變革時刻,出現一個「人類歷史基礎的斷裂」。2009年,庫茨魏爾資助創立了奇點大學,學校就坐落于山景城101號國道旁。來自全世界的學生競相申請這一項目的夏季課程,與此同時,總裁、創新人士及投資者們則會出資高達12000美金甚至更多,來參加為期一周的「企業項目」,主題包括「指數製造」、「加速回報」等等。然而,真的能讓他們受益匪淺的,是一些由本地社區大學開設的課程。在這些地方,他們有可能學到,如果你預測技術未來發展的唯一模型是運用摩爾定律獲得案例的最優指數解,那麼你可能就要修改你的商業計劃。

與此同時,像埃隆•馬斯克這樣的知名技術專家,只需表達他們對於日漸強大的人工智慧系統的擔憂,即可登上頭條。相應地,名人的興趣點建立起一個致力於研究所存風險的學術和非盈利智庫的小作坊,其中很多位於加利福尼亞。它們資金中有一部分來自於技術公司及其高管。一個憤世嫉俗的人可能會大膽建議把整個公司當作一個自我舔舐的冰激凌筒(譯註:指完全沒有外在目的,僅用於自我維持的系統)。而一個現實主義者,至少是不太關注類似「人類未來」等抽象研究的人可能會辯解說,比起明日的人工智慧,矽谷企業家應該看重的真正問題,是人類天性中的愚蠢對我們當下公民社會的腐蝕和擾亂。

愚蠢是一種格外引人注目且無法加以否認的人性狀態,這一主題帶領我們來到與此相關的第三類群體。讓我們來認識一下上當受騙的人吧,其中包括了《眾神之谷:矽谷的故事》的作者亞歷山大•沃爾夫。沃爾夫編織了一個故事,以利他主義為幌子,粉飾了矽谷的荒誕不經,當然作者本人不大可能會使用這些術語。不幸的是,作品本身也散播了種種可能的刻板印象——第三頁就提到了「一個瘦巴巴的書獃子,戴著厚底眼鏡、穿著肥大的牛仔褲和T恤衫」,這個看上去不太可能會發生一夜情的角色,和身邊其他每一個穿著連帽衫的技術大咖一起,創造性地清除了前進道路上的一切障礙。

沃爾夫對矽谷受騙者的描寫膚淺且一筆帶過,這群人中包括一些來自上流社會,接收獎學金資助的大學生。交易是這樣的:如果順利通過,你將收到10萬美金,還得同意在獲得資助期間放棄學業,追尋你的企業家夢想。兜售這些空頭支票的人正是彼得•蒂埃爾,他於2010年推出了和自己同名的獎學金項目。喬治•帕克在2011年介紹他時,蒂埃爾不過是一個公開表達一堆自相矛盾的觀念和信仰的網路大亨罷了。帕克展現了一幅令人記憶深刻的自由主義者蒂埃爾的形象,他簡直毫無行為準則,同時還是延長生命的簇擁者,追求活得更長,經常開著那輛沒有座椅安全帶的梅賽德斯轎車在加州高速上馳騁。這位擁有不只一個而是兩個斯坦福學位的人除了怒斥大學教育的無用,還狠狠批駁了他所認為的「大學宣傳的政治正確」。沃爾夫沒有意識到,一名權利在美國受到法律保護的同性戀男子會這麼想確實有點匪夷所思。

被蒂埃爾的慷慨所矇騙的這群人中,包括年輕且無比天真的喬納森•伯納姆。我們遇到他時,伯納姆剛剛收到一筆蒂埃爾獎學金。在被問起「你想如何改變這個世界」時,伯納姆並沒有選擇去治癒瘧疾或是改觀內城。不。這些都不夠勁爆。他想去開採小行星。在本書的結尾,伯納姆收到了一份來自現實的,比月球體積還大的幫助。他告訴紐約時報:「我意識到,有一個好點子並不代表就能成事,這一點確實讓我大受啟發。」這不正像是收學費的導師會給出的建議嗎?蒂埃爾項目提供的似乎就是這類導師。對,沒錯。不過有點老派,太不勁爆了。

沃爾夫接觸了一群各式各樣的奇特之人,肯定從中受益頗多,不過他們多為男性,而且相當孩子氣。一些女性企業家的形象確實出現在《眾神之谷》中,比如說勞拉•戴明,她從麻省理工學院退學,志在追求如何延長壽命,但是有關她們描寫多是她們穿了什麼,而不是她們在想些什麼。沃爾夫在批判性分析上總是保持緘默,這無疑是種遺憾。其實她完全可以針對科技界和基礎學科領域女性和有色人種普遍存在的深層結構和文化歧視說些什麼的。

打個比方,距離一些蒂埃爾獎學金成員生活和編碼的地方不遠處,有超過27000名聖何塞州立大學的大學部生。許多人都是第一代大學生,對他們而言,大學教育提供了一架通往中產階級和體面收入的階梯。與此形成對比的是,伯納姆的父母誇耀蒂埃爾獎學金如何給他們的孩子提供了「一種新的地位標誌,他們的兒子本可以進入哈佛就讀,最後為了某種更好的東西拒絕了它。」書寫一群年輕人在被耶魯、普林斯頓、麻省理工錄取之後決定不去是一回事,這是他們的特權。但是,如果書中透露出這樣一種訊息,即高等教育是為傻瓜準備的,既不值得花費時間又不值得公共投資……好吧,這就是另一種全然不同的特權了。

有些時候,沃爾夫對於矽谷如何成為「眾神之谷」的不可靠理解,會在這種傷害上雪上加霜。就連蒂埃爾自己,在2016年共和黨大會上發表的演說中,也承認聯邦政府的身份,在於為「互聯網奠定基礎」。(慷慨的山姆大叔實際上資助的是搭建基礎設施的工程師,正是這些基礎設施幫助蒂埃爾變得極其富有,但是,嗨,我們還是別發牢騷了。)沃爾夫看上去並未意識到,或者是不願意強調這點不合時宜的真相。與此相反,我們得到了我們想要看到的歷史,即斯坦福的學者和英雄主義的商人創造出了矽谷,而不是幾十年大規模的冷戰防禦支出創造了它。在這個故事中,法規和準則看上去不怎麼起作用,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聖克拉拉縣至少有兩打有毒廢物污染清除基金設立的清理點。此外,它還可以解釋為何在沃爾夫的書中會出現這樣一個片段:一名政治說客幫助Uber規避當地法規,欺瞞想要加入工會的員工。快點行動,徹底阻止這些事情!

有人可能會選擇忽略奧康奈爾和沃爾夫的作品,認為它們所呈現出的觀念、意識形態和個人不過是些邊緣化的存在。這是錯的。彼得•蒂埃爾值得一提。他原本只是一個有些奇怪想法的億萬富翁,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忽略他對異種共生的興趣(比如說,通過輸入年輕人的血液重煥青春),然而如今他正在成為一個對白宮有影響力的億萬富翁。此外,媒體的關注以及上百萬來自矽谷巨賈的私人資助已將超人類主義運動的元素推至更加主流的位置。就像是灣區科技公司的經濟回報無法平均分配一樣,未來的科技強化人技術不可能平均分配。如果我們如今還介意富人優先獲得航空公司座位的話,不妨想一想,未來的社會底層看到乳臭未乾的賈瑞德•庫什納注射青年人的血液強化身體的反應。這或許解釋了為何一些美國最富有的人正在為魔鬼拿出乾草叉(末世到來)的那一天做準備,他們將撤回到他們改造的洲際彈道導彈發射井裡和群島上——這是一場名副其實的浮華盛宴。

「有兩種未來,慾望的未來和命運的未來,」約翰•德斯蒙德•伯納爾在《世俗、肉身與魔鬼》里說道:「人的理性從未學會區分它們。」人們使用科技來建造未來。由廚師和碼農展示的明日科技的圖景的確重要。極其重要。它們本質上是政治的。而且,儘管它們裝腔作勢地要去造福人類,實際上無視了絕大多數民眾。如果不認真對待這些圖景(僅僅把它們當作表演或是獵奇),就是上當受騙了。

(W•帕特里克•麥克雷是加州聖芭芭拉大學的歷史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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