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身份證遞給我，說貴州的招滿了

2002年是2月11日過年，我到我表哥廠的那天是1月30日。在他廠住了一天，我就跟他說我想出去找工作，他說先給我租個房住到過年後，現在很多廠都要放假了，不招工。

他上班去了。我一個人出去沿著一邊路上找，很多廠的廠門口都用大紅紙貼著招工廣告，但要麼是招女的，要麼是招有技芳的。

走了十多分鐘，終於看到有個廠的保安室門口站著男男女女的一堆人。排隊排得整整齊齊，旁邊還有幾個男生蹲在那邊聊天邊抽著煙，保安在裡面的保安時時傳來一聲聲吼叫：

排好隊啊！

我站在隊列里，一聲不吭的往前移，看著一個個沒去填表的人失落的離開，終於到我了，我把身份證遞給那個招工的女孩子，她看了看身份證，對我說：

貴州的招滿了。

我退出隊列，看著那些來自別的地方的男孩子進去填表。心裡就納悶了，這廠里招工還有地域性的編製嗎？不知不覺移動到那幾個抽煙的男孩子旁邊。

兄弟，沒讓你填表吧，你是那的？

沒有，我是貴州的，說是招滿了。

屁招滿了，人家根本就是不要你。

為啥？

不光你們貴州的，我們河南的，他們雲南的都不招，說是以前在裡面的這幾個地方的人老打架。

旁邊那個雲南的說到：

哎，他媽的，本來想著別人回家過年自己出來好找工作一點，沒想到還是這個卵樣，這進不了廠年咋過啊？

散了散了，我們再去別的地方找找，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啊？那個河南的男孩子問我到。

不了，你們去吧，我自己再找找。

他們一起走了，隱隱約約聽到一陣陣的罵娘聲。

我心裡犯嘀咕了，以前咋沒聽人說有這個限制啊！不管了，還是繼續找吧，不過心裏面有些恐慌了，如果找不到工作，我這年也難過了。

又沿著路走了十多分鐘，看到了一家很大的毛織廠，也是站著一堆人，我看了一下招工廣告，其他都要女的，唯是有個收發的職位要男的，還是有幾個男生在那旁邊蹲著抽煙。這次我沒直接去排隊，我上前向那幾個男生打聽：

幾位大哥，收發是幹嘛的呀？

收貨發貨，說收發好聽點，其實就是別的廠說的搬運工。

搬運工也行啊，總比干工地要好。

那個時候工地招小工15塊錢一天，電線杆上到處都是。

干工地，你千萬別去，幹了拿不到錢不說，搞不好還挨頓打。

你是那的啊，另一個男生問我。

我是貴州的。

他們突然間笑了起來，趕緊去別的地方找吧，這家廠不要貴州的。

我離開了那裡，從對面的路往回走了。心想這我是貴州的沒啥錯啊，再說那些以前的人打架跟我又沒關係，心裡還是有很多想不通，但是害怕找不到工作的心理越來越強烈了。

又走了二十分鐘，看到一家廠招保安，我去窗戶那問了一下，把身份證和退伍證遞給他們，保安隊長直接給我來一句：

退伍證是假的。

我說我剛退伍

你今年多少歲？保安隊長問到。

18歲半

你知道幾歲才可以去當兵？

18歲以上啊。

那就對了，假的，走吧，沒時間跟你扯。

連碰三次壁，我的心比那天氣吹的風還冷，神遊一樣的走。

看到了一家花園，哇，裡面的房子好漂亮。上到他們保安室那看了看，窗戶玻璃上貼了一張招工的廣告。招保安3名。

我上前問了問：

你們這還招保安嗎？

招，現在正在招，不過是在前面一個門招，你現在去還來得及。

我四百米沖剌跑到了前門，把身份證和退伍證遞給了前門的保安。

他笑了笑說：好小喲，一個操作四川口音男人。接著他用對講機呼了一下他們主任，說這裡還有一個來面試保安的。

裡面回到，帶他進來。

帶我走到一個停車場，那裡齊刷刷的站了九個人，加上我就是10個，10選3。心裡突生壓力，主任讓我加入了隊列。

向右看齊，向前看。報數

1.2.3......

全體隊友，起步走。

走了兩圈。

正步走

又走了兩圈。

你們都會啥拳法啊，除了有兩個沒當兵的不會，其他人都會。有會軍體拳的，有會擒敵拳的，每個人把拳打了一遍。

我那天打的拳特別的用勁，把前三個廠碰壁的憤怒全發揮了。

主任開始點名了，點到名的離開，我心裡緊張了。

謝天謝地，終於沒有念到我名字，留下了我和那兩個沒當過兵的。

主任帶我們三個去前門保安室填了表，告訴我們工資550元每月，26天12小時制，如果排班排不過時，休息日有加班費。2月1日到這來集體去體檢，體檢合格后就可以上班了。

我很欣喜的離開了那裡，路上我在想，其他幾個雖然是年紀大點，但也要比沒當過兵的要強點啊，這做保安不都要當過兵的嗎？這個問題是後來過了半年我才知道，那些沒當兵的在裡面當保安的要麼給了錢，要麼就是主任或者是裡面的某某保安的介紹進去的。

回到表哥的廠，剛好吃中午飯，我跟他說我找到工作了，他很驚訝的看著我，我又告訴他是XX花園，他說離我這不遠啊，那花園不錯，那裡不是要有人介紹才能進去嗎？

就這樣，我2月1日去體檢，2002年的2月2日上班，而且第一天就上夜班，從那天開始，開啟了我的打工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