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P「雙黃蛋改編」消停些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為何電影口碑撲街

文/沈傑群

人世間總有輪迴，口碑也是。同一年影視市場、同一個熱門的網文IP、同時由兩撥人運作成劇版和影版……卻不能花開兩朵。四海八荒之內，沒對比就沒傷害。

2016的《微微一笑很傾城》IP，2017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IP，為我們提供了教科書一般的案例啊。

去年夏天，沖著高中迷戀的顧漫，去看劇版《微微一笑很傾城》，楊洋飾演的肖奈讓人心臟炸裂啊！情深不膩，冷酷有度，帥得濃淡相宜。「天外謫仙人」的人設簡直為楊洋而生。

後來，電影版「微微一笑」出街了……氣到腦殼疼。電影沒get原IP戳中那些學生玻璃心的點。原小說是校園小清唱，那電影改編成了ktv和廣場舞，拚命尬笑尬美尬純情。有些熒屏cp的戲路碰學生戲，就像騎輛共享腳踏車衝刺川藏線。

楊洋的劇版坐穩了「微微一笑」的正主地位。然後今年，他就主演了電影版《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講真，在春節后追完劇版的「三生三世」，我簡直對影版期待值爆棚。至少劇版是耐看的。這段以上古神話為背景、貫穿三生三世的專一愛情故事，個人感覺劇情有想象力，幾條線不狗血，美得雋永。

等了又等，影版終於上映了。

影版《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美則美矣——可是「影樓視覺系」有點土哎，更何況群眾對劇版美感已高度認可。趙又廷版夜華扮相經典，僅玄色衣，再無他。白淺的青衣，白鳳九的紅衣，都好看哭！

人設落差是最不能忍的關鍵——夜華浮誇，白淺很淺。當夜華舞動麵條還自信撩人，夜華被趙又廷虐到天邊去。噢我不想承認全是楊洋的鍋，他還是屬於小鮮肉里會演戲的梯隊，劉亦菲曾經的光輝成績更不必說。

但客觀說，劇版的楊冪駕馭住了白淺。影版的仙女姐姐柔美有餘，堅毅不足。作為活了14萬年的上神、威震四海八荒的青丘女君，難道增長的只有年紀，沒有刻進骨子裡的硬氣嗎？仙女姐姐一哭，白淺就重返14歲。

影版其他人……老鳳凰折顏，羅晉老師向來走心，但我更喜歡劇版「三生三世」的折顏，更符合對「十里桃林上神」身份的想象吧。折顏應該是世事洞明而又熨帖人心，處世點到為止，舉手投足清風明月，和白真打趣也透著輕靈俏皮。

比較遺憾，個人感覺，影版《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只是摸到了原IP之內核美的一點皮毛，大賣神仙眷侶的美顏，只顧白淺的悲情和夜華的無奈，不小心強化了怨婦心態和軟男作風，三生三世的時空亮點也有些生硬堆砌，把墨淵夜華合二為一併不明智，讓根本不看原著的觀眾雲里霧裡。

國內某位大導曾說，「我非常喜歡現在的市場，現在的市場是非常理性的市場，你要是拍得不好，觀眾是堅決不買賬的。」

當然，觀眾口味也許超乎導演把控。意外爆冷，意外火熱。可參見近期另一部超20億票房國產片。看，未必總以砸口碑成全票房嘛。「三生三世」影版大家買賬了，口碑差，主創冬粉啊有啥委屈的。

真巧，「微微一笑」和「三生三世」，兩個口碑不錯的劇版，都是香港導演林玉芬的作品。今年初春，我專訪了林玉芬，談如何駕馭熱門IP。

林玉芬團隊對《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小說喜好的點，是人物設定、故事架構，還有能交錯起來的感情線。人們都渴望美好的感情，有共鳴。但林玉芬還看到了某種大愛。

林玉芬當時對我說：「劇中也有不圓滿的結局，像子闌和胭脂不得不分開。按照現在的價值觀，感情可以不管不顧，但是戲中我保留一些傳統的東西。子闌和胭脂分開，不是門不當戶不對，而是有一些所謂的大規則。因為族類不一樣，他們在一起可能會給很多人帶來痛苦，那寧願放棄。我覺得愛也有取捨，他們的背後是大愛。」

大愛的存在，能抓住更多年齡層的「路人觀眾」，而不是幾個咖的冬粉軍團。

劇版里我最愛的白鳳九和東華帝君，這一對恰恰是劇版的重大加分項，也是最讓我走不出來的支線劇情，他們沒能天長地久相守在一起，是為了四海八荒的太平。他們與夜華白淺的感情戲相互映襯，上古神仙坐享天壽的同時也得接受天降大任。

劇版讓大家看到林玉芬用人的成功。除了主角，於朦朧、張彬彬、迪麗熱巴、高偉光等人演出都有意外之喜。

林玉芬很重演員感覺，不在乎到底火不火賺不賺。她和我說，有的製片方追求小鮮肉熱度做大戲也未必不可，但是如果大家再開闊一點，可能又是另外一片天。「市場是開放的，如果一面倒，我們應該要理性平衡一下，改變一下。」

林玉芬說的有句話我印象很深——「我們不能做戲只獻媚一個層次的觀眾，觀眾是橫鋪過來的」。為什麼要獻媚觀眾、在一類題材走偏鋒呢？

對於「微微一笑」和「三生三世」的IP改編，認為劇版碾壓影版，這只是我或者一些觀眾的喜好而已。但IP改編影視劇現狀也值得反思。簡單3點。

好IP省著點用，再強大也經不起批量泛濫加工。

有些製片方的心態，就如同你看到星巴克生意好，便以為自己也開咖啡店穩賺不賠。劇版影版任何一方佔了先機且有幸成功，都保證不了另一方的成功。這次三生三世影版不服氣的冬粉說，差評源於「先入為主」。那這條路不是他們自己選的嗎？欲蹭其熱，必承其重。珠玉在前，還不來點硬碰硬的真本事？

如果沒有十足把握，別動了原IP的氣韻。

之前有些IP改編慘了的原因，是根基上的氣韻被挪動了。原著有市場，自然有過人之處。沒兩把刷子，不是太有靈氣的創作者，最好維護好原本背景和人設的氣韻，少弄點自選動作。比如，不好笑的故事，一定要努力搞笑，讓不擅長幽默的演員耍寶，導演這個想法就挺好笑的。

何時IP改編對戲不對人，事兒就好辦了。

鮮肉小花產出速度越來越麻利，重劇本、捧新人更有意思啊。眼下導演的成就感，不是賺一筆就跑，不是集齊流量擔當就坐收影響力。業界良心，觀眾才佩給的評價，與其官宣強扯特效啊仙啊演哭了啊，不如踏踏實實挑最合適的人，平心靜氣窩在影視城打磨作品，少點僥倖念頭。如果你們能跟《琅琊榜》製作團隊一樣，吸收了原著精髓，又把原著生生再拉高一個水準，評分上了9.0就沒人能拉下來……服就一個字，四海八荒太平，誰罵誰low。能做到嗎？（文化副刊部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