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理財」背後的真危機

本期《首席對策》探討最近銀行業的變化和趨勢，並為大家的投資理財獻計獻策。

近期，金融機構的「飛單」、「蘿蔔章」事件時有發生。這次，民生銀行被曝光的涉嫌偽造理財產品，致使逾150名投資者逾30億元資金不知去向，金額之大，更是近年罕見。「30億假理財產品」案件仍在調查中。面對「假理財」案，如何正確甄別真實理財產品？從民生銀行「假理財」案，我們可以吸取什麼經驗，如何避免買到假理財產品。

與此同時，在MPA監管加強和金融去槓桿背景下，上市銀行2017年規模擴張速度明顯放緩。一面是金融去槓桿，同業業務受到限制，另外一面，資金價格上漲，銀行理財的收益節節攀升。對於監管當局來說，按下葫蘆起了瓢。那麼，在金融去槓桿背景下，應持有何種金融資產？

針對這些現實問題，本期節目專訪的嘉賓是：董希淼，現任恆豐銀行研究院執行院長、高級經濟師。兼任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員、新華社特約經濟分析師，多家主流媒體專欄作家、特約評論員，近著代表作為《有趣的金融》。

對於資產配置，董希淼認為：在當下泡沫收縮的過程中，適合配置貨幣型基金及穩健的銀行理財產品。值得注意的是，民生銀行的「假理財」事件引起廣泛關注。雖然在規範銀行理財業務方面，監管部門以及各銀行都有相關規定，但違規、誤導銷售以及理財「飛單」等情況依然屢見不鮮。那麼，投資者應該如何識破銀行理財的內幕騙局，如何識別真假銀行理財產品呢？本期首席開誠布公地提醒投資者注意：第一，到銀行買理財產品，一定要區分是銀行自己發行的理財產品還是代銷的產品；第二，要在櫃檯上交易，而且資金一定要轉入銀行的體系，錢不能轉給客戶經理；第三：可以要求銀行進行雙錄，錄音錄像，在固定的區域進行銷售；第四：按照監管要求，銀行發售普通個人客戶理財產品時，需在宣傳銷售文本中公布所售產品在全國銀行業理財信息登記系統的登記編碼，客戶可依據該編碼在「理財網」查詢產品信息，未在理財系統登記的銀行理財產品一律不買。做到以上幾點，大可規避買到假理財產品的風險。

值得注意的是，從2015年下半年，銀行業的不良率不良貸款餘額呈現雙升的態勢，今年一季度，商業銀行不良貸款餘額1.58萬億元，較上季末增加673億元；商業銀行不良貸款率1.74%，比上季末下降0.01個百分點。一季度不良貸款沒有「雙升」固然有積極的一面，但這並不意味著銀行業資產質量迎來拐點。董希淼在《首席對策》中表示：不良資產，或者說商業銀行資產質量的拐點還遠遠沒有到來。我們看到不良貸款餘額還在增長，不良貸款率的下降，有些銀行是通過資產規模的擴張，不良貸款餘額是分子，它下面分母如果加大了，不良貸款率可能也會下降，還不能說資產質量拐點已經到來，房地產領域的風險可能還要持續暴露出來，要嚴肅處理銀行「假理財」，更要警惕系統性金融風險浮出水面。

以下為訪談實錄：

第一財經李策：感謝您接受第一財經電視《首席對策》的專訪，日前，銀監會公布了一季度的業績指標，我們看到中信銀行縮表，以招商銀行為代表的股份制銀行的利潤超過了交通銀行這種大型的商業銀行，從中可以看出來我們的銀行業有怎樣的變化和趨勢？

首席董希淼：謝謝！應該說從銀監會公布的一季度的主要監管指標來看，一季度整個銀行業發展是比較平穩的，表現在幾個方面，規模還是維持一個相對高的增速，凈利潤的增速有所回升，不良貸款額有增加，但是增加的幅度比上一季度放慢了，不良貸款率同比還下降了0.01%，應該說整個銀行業發展還是比較平穩，比較健康的。但在這裡面我們發現有四個特點，剛才你說到的是兩個，有四個特點，

第一，整個凈利潤增速比較平穩，這是好於預期的，整個銀行業凈利潤增速是4.6%，比2016年有所回升。特別我們看到五家大型商業銀行，工行、農行、銀行、建設銀行、交通銀行凈利潤增速都在1%以上，這1%相當不容易，因為這幾家大行2016年凈利潤增速基本都在1%以下，百分之零點幾，其中有一家銀行還出現了負增長。所以總的來說，銀行的凈利潤增速在穩步回升，這是第一個特點。

第二個特點，我們也看到了非利息收入、利息收入都有所下滑，特別是非利息收入下滑0.9%，對16家上市銀行來說，這是比較少見的。因為這幾年來，銀行增長，非利息收入貢獻很大，這主要是因為這兩年來國家對銀行業要求降費讓利，銀行業主動取消或下調了部分收費，監管政策的收緊導致銀行的理財產品、投資類資產增長放慢，所以都導致非利息收入有所下降。

第三個特點，就是您剛才說的，中信銀行出現了縮表的現象，我們可以看到一季度中信銀行的資產規模跟負債規模分別比2016年底都下降了3%以上，很少出現這種情況，應該說上市銀行第一次出現縮表的情況，這主要是因為兩個原因：第一，隨著監管政策的收緊，你剛才說的金融去槓桿力度的加大，中信銀行主動壓縮了投資類的資產，同業的資產，比如說有些同業資產到期了，它不再續做了，這是一點。第二點可能跟它2016年底規模，特別是存儲沖的比較高有點關係。我想這個縮表，應該分兩方面來看，第一個，隨著監管政策的收緊，今年一定是強監管的一年，一些中小金融機構，中小銀行還有可能會出現階段性的縮表的現象，比如說一家城商行它的同業資產特別多，隨著監管的要求，它有可能要壓縮一些規模。這個還是有可能繼續出現的，但總的來說，縮表只是一個出現在少數銀行的階段性的一種現象。我們大家都在擔心會不會持續縮表，我覺得不會。

第四個特點，就是您剛才提到的，我覺得這個問題非常好，招商銀行在一季度凈利潤超過了交通銀行，這是第一次股份制商業銀行，就是中等規模的股份制商業銀行，它的凈利潤首次超過了大型商業銀行，就是五大行的交通銀行，一季度是這樣，招商銀行的資產規模是6萬億，交通銀行是8.74萬億，招商銀行資產規模只有交通銀行的68.7%，我們做了一個分析，但它凈利潤比交通銀行多了6.54億，這是很不容易的。我們都知道銀行前幾年發展主要靠規模，貸款放的多，資產規模高，它的利潤就高，但是它現在比它少2萬億，但是它賺的錢，賺的凈利潤比交通銀行還多，這非常不容易。主要也是兩個方面因素，一個是招商銀行零售業務發展非常好，我們都知道招商銀行是零售業務之王，在的銀行業，它的定價能力很高、很強，負債成本相對比較低，它通過比較強的定價能力，比較強的負債成本，它獲得利息的收入，跟交通銀行就比較接近，規模上的劣勢通過它定價能力來彌補。第二個，招商銀行，我們都知道從它最早推一卡通，到現在整個網路金融，它整個轉型做的非常好，它的中間業務收入，就是託管、理財這些收入比較高，這一點大大彌補了它規模上的一些劣勢。所以這兩方面因素綜合，它就超過了交通銀行。

第一財經李策：從2015年下半年開始，我們都知道銀行的不良率和不良貸款餘額是雙升的態勢，現在這種情況有沒有得到遏制？

首席董希淼：這個問題非常好，應該說分兩方面看，從2016年二季度開始，整個銀行業不良貸款雙升的勢頭得到了遏制，就是說2016年二季度開始，我們發現不良貸款額還在上升，但不良貸款率正好跟上季度持平，沒有變化，1.74%，這個放緩的趨勢，遏制的趨勢一直持續到現在。我剛才也講了，2017年一季度，就是今年一季度不良貸款率還比上季度下降了0.01個百分點，應該說不良貸款餘額、不良貸款率雙升的勢頭得到了遏制，反映在一個不良貸款率有所下降，不良貸款餘額的增長速度比以前是慢了。這一季度大概多了600多億，比以前是在下降，應該說這是一個比較可喜的變化，這是一方面。

第二個方面，我們千萬不能對此掉以輕心，就是說不良資產，或者說商業銀行資產質量的拐點還遠遠沒有到來，這種現象應該說還不是特別穩固，我們看到不良貸款餘額還在增長，不良貸款率的下降，有些銀行是通過資產規模的擴張，不良貸款餘額是分子，它下面分母如果加大了，不良貸款率可能也會下降。所以我們現在千萬不能樂觀，還不能說資產質量拐點已經到來。我們要看到有一些領域從行業來看，房地產領域的風險可能還要持續暴露出來。

第一財經李策：現在銀行越來越不願意放貸了，對於首套放貸，商業銀行是不是應該大力支持？

首席董希淼：兩個方面，第一，在符合國家政策的條件下，還是要加強對首套房貸的支持，要滿足剛需的需要，這一點我覺得還是要保證的，即使在一線的熱點城市，北上廣深，還是有大量的剛需人群，他買第一套住房，或者說還有一些改善性的需求，還要給予合理的滿足。第二個就是在三四線城市還存在著去庫存的壓力，銀行還是要通過房貸，支持房地產市場去庫存，這是一個方面。第二個方面就是對於熱點城市第二套或者說第三套要嚴格控制，要通過房地產信貸政策的執行來推動投資性的、投機性的購房需求，要把它去掉，要擠掉投資性的購房需求，就是回歸到中央說的那句話「房子是用來住的，不是用來炒的」，銀行在信貸政策方面，在熱點的城市要採取這樣的措施。歸結起來就一句話，要繼續嚴格實施差別化的住房信貸政策，對剛需買房的要給予支持，對投資性的、投機性的要嚴格控制，說到底就這句話。

第一財經李策：在您看來房地產市場的拐點有沒有到來的跡象？

首席董希淼：我覺得房地產市場要幾個維度來看，第一個，跟貨幣的發行量有關係，比如吳敬璉先生就經常批評，說貨幣超發導致房價的上漲。我們看整個央行的貨幣政策，應該說今年是穩健中性，它事實上比2016年是收緊了，這是貨幣政策有所收緊。第二個就是土地政策有沒有進行一些調整，比如說判斷某一個城市供地的計劃，今年地是多了還是少了。第三個就看庫存量，一線城市跟三四線城市完全不一樣，你得看庫存量，其實三四線城市，四五線城市庫存量還是比較大的，我覺得要判斷整個市場拐點有沒有到來，我覺得可能目前還要綜合這三個因素去判斷。下一步可能還有一個因素就是財稅的政策，比如說房地產稅什麼時候會推出來，這三個方面判斷，我覺得會發生一些變化，比如貨幣政策再收緊，比如說庫存量有一些地方還是比較大的，但是一線城市，我覺得還得繼續觀察。

第一財經李策： 一面是金融去槓桿，同業業務受到限制，另外一面，資金價格上漲，銀行理財的收益節節攀升。對於監管當局來說，按下葫蘆起了瓢。金融去槓桿背景下，您認認為在金融去槓桿背景下，應持有何種金融資產？

首席董希淼：我覺得到銀行買理財產品，應該說是我們普通老百姓，或者大眾客戶，大眾富裕客戶重要的選擇，因為總的來說它的風險較小，收益比較穩健，一般來說，相比資本市場的投資，它也更簡單易懂一些。

第一財經李策：但是裡面有沒有什麼樣的騙局，有沒有老百姓看不到的一些內幕是需要警惕的？

首席董希淼：這個我就說四點，說實用一點的招，你到銀行理財產品，現在確實也出現了一些所謂的假理財，飛單很多，也不能說很多，還是有一些的，也有一些老百姓上當受騙的，說四點，第一，你到銀行買理財產品，一定要區分是銀行自己發行的理財產品還是代銷的產品，這一點要搞清楚，一般而言，銀行自己發行的普通的理財產品，它相對是比較穩健的，應該說風險總體是可控的。但是代銷的產品有時候可能就五花八門了，有很穩健的，像有些銀行也賣私募的產品，風險相對就比較大了，這是一點，一定要區分是銀行自己的產品還是別人家的產品在我這兒賣的，這是一個。第二個，你到銀行買理財產品，不管是銀行自己的還是代銷的，你這個資金一定要在銀行櫃檯上進行操作，而不能一進銀行營業大廳，隨便一個人拉你說這有一個理財產品，收益很高，你把錢轉給我，你就買了，這肯定不行，這風險就很大一定要在櫃檯上交易，而且資金一定要轉入銀行的體系，即使在櫃檯上交易也不能說你是客戶經理，我買理財產品，我把錢轉給你，這樣不行，這是第二點。第三點，如果你覺得不放心，要求銀行進行雙錄，錄音錄像，這是有要求的，在固定的區域進行銷售。還有一點就是買理財產品千萬不要只盯著收益，除了看收益，還要看風險評級，因為每個理財產品都有風險評級，這是很重要的，如果你到銀行買理財產品，如果有收益超過10%的理財產品，你首先想到這肯定是騙局。第四個，很簡單，你如果對這些都不了解，是假的還是真的，你也判斷不來，像銀行理財產品都有一個編號，你拿這個編號到理財網去查詢，如果查不到，肯定就是假的理財產品，這很簡單，這個編號它應該給你提供，理財網可以去查詢。所以我想做到這四點，應該就能避免買到假理財，買到所謂的飛單的產品。

第一財經李策：目前監管趨嚴，是泡沫收縮的過程，相較三四線城市的地產，您認為流動性資產更適合持有么？

首席董希淼：我覺得最近市場的波動，跟監管收緊短期內是有關係的，我們也不可否認這一點，但是隨著預期的消化，以及監管部門採取更加協調的監管措施，我覺得市場下一步會更穩定一些，對投資者來說，我覺得還是要看得更長遠一些，還要更穩健一些。至少銀行理財產品對普通客戶來說，應該成為他資產配置很重要的一個部分。三四線買房子，我是不建議的，相比到三四線買房子，我更建議持有現金，當然這個現金不一定就是銀行存款，你可以買一些貨幣型基金，或者很穩健的銀行理財產品，類現金的產品，我覺得這個是可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