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得不好，真的不是因為窮

心之助（微信：luyuexinli）

文 | 拾遺

1

設計師艾樂講過一個自家故事。7歲那年，她媽和她爸離婚了，就因為她爸老往她媽養的蘭花盆裡彈煙灰。多次勸說無效后，她媽終於忍無可忍。

親友們知道后，紛紛來規勸。她媽只有一句話：「過不到一塊去。」

她爸氣急敗壞：「不就是因為我窮嗎？」其實，她爸並不窮，只是不富。

但她爸最喜歡說兩種話。一種是：「沒錢，想什麼都是白想，什麼事都做不成。」另一種話是：「我要是有錢，也能過他那樣的品質生活。我要是有錢，也能把家收拾得很有品位。」

在艾樂老爸眼裡，錢就等同於快樂，錢就等同於品質生活。「我過得不好，都是因為我沒錢。」

有錢了，就一定有品質生活嗎？

蔣勛有位朋友買了棟億元豪宅，並找了日本著名設計師來裝潢。

有一次，蔣勛去他家作客。發現他住了兩年，進口廚具的膠膜都還沒撕。他卻一個勁地在那炫耀：「你看，這是明式傢具。你看，這是義大利最貴的床。」

滿屋子雖都是頂級奢侈物品，但就是沒有一點家的煙火氣。這樣的生活很貴，但好嗎？

顯然不好，正如蔣勛所說：「擺設而已。」

創新工場董事長李開復很有錢，但他一直過得不太快樂。直到51歲那年，癌症「光顧」了他。

治癌期間，他去朋友家玩。他突然發現：「你家的桂花好香！」「你家的布置好漂亮！」

「一直這樣啊。」朋友說。

他其實來過三次，只是從沒留意過這些美好事物。得了癌症，被迫慢下來的他才恍然大悟 ，「原來以前，我只是一台運轉的機器而已。」

錢，的確能買到很多東西。但生活品質，卻不是靠錢就能堆出來的。

2

作家芒小芒小時候家裡很窮。但她那位心靈手巧的媽媽總會把窮日子變得驚喜有趣。

「房子雖然又小又破，但媽媽總是收拾得一塵不染。媽媽總能把便宜的賤菜，揮手變成色香味俱全的晚餐。一顆土豆，她能弄出七種做法。最窮的日子，家裡買不起菜，媽媽就以春遊名義，帶我們出去挖野菜，再教我們做成野菜包。」

那時候小芒最喜歡得意地炫耀：「看，這是我媽媽做的。」其他小朋友眼裡，一片羨慕和崇拜。

小芒家很窮，樣樣東西都很「便宜」，但卻把生活過成了「別人家的風景」。

誰說窮人就不能沒有生活？誰說窮人就不能活出詩意？

大學同學劉欣的經歷很典型。當年一畢業，他就進了事業單位，雖然薪水一般，但工作相當輕鬆。這原本是提高生活質量的好時機，但他總是嘆氣，「loser是沒資格享受生活的。」

五年後，他換了一份新工作，然後意氣風發地告訴我們：「如果我的工資翻了三倍，我就去買一套有大陽台的房子，然後在上面種上各種花草。再去辦張健身卡，練出八塊腹肌。」

三年後，他的薪水還真翻了三倍，他也真買了一套有大陽台的房子，也真的去辦了一張健身卡。但陽台空了兩年，依然沒有種花。健身卡辦了兩年，也就去過三四次。

他說：「等我升到大區經理，我再好好種花和健身。」但現在，他做大區經理已經五年了，陽台依然沒有花，健身卡已經轉讓了。

劉欣的經歷，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真正左右生活品質的並不是錢，而是一個人的生活態度。那些沒錢不快樂的人，其實有了錢也不會快樂。

3

很喜歡作家林清玄的一段話：

如果說「有錢滿足」就叫生活品質，是不是所有富人都有生活品質，而窮人就沒有生活品質呢？

如果說「受教育」就會有生活品質，是不是所有大學生都有生活品質，而沒受教育的人就沒有生活品質呢？

如果說「都市」才有生活品質，是不是所有都市人都有生活品質，而鄉下人就沒有生活品質呢？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工匠把一把椅子做到無懈可擊，是生活品質。農夫把稻田種出最好的收成，是生活品質。窮人花最少的錢買到最好吃的豆腐，是生活品質。

可見，生活品質並不是某一階層、某一地區，甚至某一時代的專利。

林清玄說：真正的生活品質，是回到自我，清楚衡量自己的能力與條件，並在這有限的條件下，追求最好的事物與生活。

我們絕大多數人既成不了王健林，也沒有那麼好的運氣成為王思聰，但我們可以在自己有限的條件下，追求當下最好的事物與生活。

這個追求，便是品質生活。

很多人之所以覺得生活沒品質，往往不是因為窮，而是源於喜歡比較。

於是把生活過成了人生競技場：別人有了豪車，我也想要豪車。別人有了別墅，我也想要別墅。別人孩子讀名校，我家孩子也要讀名校。一輩子都過著「別人家的生活」。

我們以為這樣，就可以獲得生活品質，但沒想到恰恰因此，弄丟了生活品質。

有一次，蔣勛和朋友閑聊，有人說喜歡阿瑪尼，有人說喜歡香奈兒……問蔣勛：「你喜歡什麼品牌？」

蔣勛說：「我喜歡純棉純麻，因為我覺得它們很溫暖，排汗吸汗的過程也非常舒服。名牌不適合我，我就喜歡自在。」

生活品質，其實就是如此簡單。它不是從與別人計較中來的，而是不被各種「流行」所干擾，回來做自己。知道自己要什麼，知道生命應該用什麼方式活著。

去比較，你就已經輸了。

4

明朝文學批評家金聖嘆在批註《西廂記》時，無意中寫下了三十三則《不亦快哉》：

忽聞城裡心計鬼死，不亦快哉！

還債畢，不亦快哉！

私密處長瘡，熱水泡之，不亦快哉！

……

什麼是生活品質？

用金聖嘆的話說就是：每個當下都美好到極點。最好的生活品質，就是享受當下。

不要總想著「等我有了XX后」，享受生活，就是從享受當下開始的。如果當下沒有改變，五年後也不會變得更好。所以我們一定要擁有「放下」的能力。

正如蘇軾所說：「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

何者不可歡？何者不可樂？

鄭念，被稱為最後的名媛。

1966年，文革啟動后她因「莫須有」的罪名被捕入獄。禁食、拷打、單獨監禁，獄中七年，她受盡折磨。但其他囚犯都破罐破摔、任憑狼狽時，鄭念卻把自己活成了「獄中的玫瑰」。

她借來掃帚，把監牢打掃得乾乾淨淨。她借來針線，將破毛巾縫製成馬桶墊，還給貯存水用的臉盆做蓋子防灰塵。

監牢條件有限，但她每天堅持清洗。當看守員嘟囔著嫌麻煩時，她振振有詞地背出毛主席語錄：「以講衛生為光榮，不講衛生為可恥。」一句話竟讓看守員無言以對。

就這樣，她把狼狽不堪的獄中生活，過成了其他囚犯羨慕的「詩和遠方」。

什麼是生活品質？

生活品質就是一種求好的精神。是在一定條件下尋求該條件下最好的生活方式。是即便處於糟糕的生存狀態下，依然竭力要把生活過出詩意的生活態度。

睡的時候，不辜負床。

忙的時候，不辜負路。

餓的時候，不辜負胃。

愛的時候，不辜負人。

5

有一次，去哥們李偉家玩。吃飯時，聊到人生最開心的事。

我問李媽：「阿姨，您最開心的事是什麼？」

阿姨眼裡閃著光，回憶道：「十幾年前，我們天天都要出去擺攤賣燒烤。那晚顧客打電話來問他爸：今天怎麼沒出來擺攤啊？他爸回答：不好意思，今晚我要陪老婆過生日，所以不出攤。那晚，他爸帶我去看了一場電影,我真是覺得好開心啊，一輩子都記得那部電影的名字，就是《泰坦尼克號》。」

我問李爸：「叔叔，您呢？」

李爸眼裡一下子就有點濕潤了：「十幾年前，我和你阿姨去逛商場，看上一件大衣，但一看標價覺得好貴，就沒捨得買。那年生日那天，我打開衣櫃，發現那件大衣竟然掛在裡面。原來你阿姨偷偷回去給我買了下來，那是我這輩子最難忘的生日禮物。」

什麼是生活品質？

生活品質就是創造「難忘時刻」：升職了，買個好禮物犒賞自己。結婚紀念日，辦一個浪漫的燭光晚餐。工作疲累了，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生活，總是充滿壓力和苦痛，但創造一些「難忘時刻」，就會五彩斑斕起來。

知乎上有個提問：你最快樂幸福的時候是什麼時候？點贊最高的回答幾乎都是這樣的：

• 高一那年的一節體育課，男生或打著籃球，或嬉笑追逐打鬧，女生或坐在操場邊聊天，或手挽手壓操場。看到男生出洋相就會開心的一笑。

• 那天溫度剛好，不冷不熱，柳樹冒出嫩芽，地上長出細草，風裡全是泥土的芬芳。

• 我躺在台階上，就這麼看著這一切，我覺得這就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 每當我在生命里黑暗的日子痛苦時，我都會想起那節體育課的時光，那時光穿越數年依舊能照到我心裡。

我一直不明白，為何總是這樣的事情，在我們心中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跡？有一天我終於恍然大悟——最不功利的事情，才是最美好的。

為什麼我們越長大越難感到快樂？因為我們總是期待一個功利的結果。

看一本書，期待它讓我變得深刻。發一條信息，期待它被回復。對別人好，期待被回待以好。參加一個活動，期待換來豐富的經歷……

什麼是生活品質？

生活品質就是無目的的快樂。人生要想時常活得快樂，就不妨毫無目的地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期待結果，才能好好享受過程。不期待結果，哭笑才都不打折。

很多人總是喜歡拿「沒錢」做借口，糊弄自己和生活。但是，你不知道......

當你在搔頭抱怨的時候，輕盈的流雲正拂過雪山的嶙峋。

當你在埋頭生悶氣的時候，秋天的筆尖正掃過速塗的野菊。

當你躺在床上對愛情失望的時候，你心愛的姑娘正在山頂看日出。

當你在肥皂劇里幻想的時候，蘇必利爾湖面正倒影出愛人的相依。

當你在煮泡麵將就對付一頓的時候，勤懇的木匠正做完木碗開始享用下午茶。

你過得不好，真的不是因為窮。你缺的從來不是錢，而是享受生活的決心。

本文轉載自公號拾遺（ID：shiyi2016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