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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25
作者：石欣
出品：婚姻與家庭雜誌（ID：hunyinyujiating99）
1
2008年登上北京奧運會開幕式的林妙可一直是媒體和大眾關注的焦點。
時光荏苒，小姑娘如今已出落成大姑娘。昨日，繼落選北京電影學院和中央音樂學院后，在上海戲劇學院的藝考複試中，林妙可再次被淘汰。
本是件讓人替這位曾經的童星惋惜的事，可她在藝考前接受的一段記者採訪卻著實讓人哭笑不得。
「你有去其他的學校報考嗎？」
「嗯對呀！」
▼
「昨天睡覺情況怎麼樣？」
「挺好噠！」
▼
「為藝考準備多久了？」
「啊……去年年底吧」
▼
搖晃腦袋、嗲聲嗲氣，放在小女孩身上還稱得上童真可愛。
但是，林妙可作為一個即將年滿18歲的女生，神情、儀態卻和兒時在舞台上唱兒歌時並無二致，乍一看倒頗有幾分表演型人格的模樣。
有網友在評論里犀利地吐槽：「真是沒有許晴的命，還得了許晴的病。」
2005年，6歲的林妙可開始拍攝廣告。2008年，9歲的林妙可被張藝謀欽點，作為北京奧運會開幕式上《歌唱祖國》的表演嘉賓，從此一夜成名，被譽為「第一童星」。
之後，林妙可片約不斷，跟著媽媽四處演出，甚至還到酒吧走過穴。
林妙可的每一次露面都伴著網友們的吐槽和感嘆，「做作」「嬌氣」「 早熟」等冷嘲熱諷就這樣冷酷地被丟在她的身上。
可就在大家熱衷於消費林妙可的各種戲劇性新聞，甚至將它們醜化時，我們不應該忽視：長期以來，這個女孩的人生，就和她9年前在舞台上的片刻輝煌一樣——都被剝奪了發出屬於自己聲音的資格。
2
2012年，年僅13歲的林妙可在電視劇《仙女湖》種與37歲的陳龍有一段相當微妙的「感情戲」。
戲里天真無邪的小妙可拉著陳龍說話，令男方憶及舊愛，於是展開了大叔擁蘿莉入懷的情節……
同年，武漢某醫院搞了個「情趣病房」，主要是為了促進不孕不育患者受孕。病房內情趣用品橫陳，縱觀一片靡靡春色。再次讓人跌破眼鏡的是，13歲的林妙可居然受邀出席了活動並為此宣傳。
13歲，這是一個女孩兒邁入青春期的重要階段，不管身體還是心理，都在性的方面顯現飛躍式的發展。放心地讓剛上國中的女孩子出演這種略顯詭異的情愛劇本，戲外的我們則不禁好奇暗嘆這小蘿莉的爹媽心可真大。
16歲那一年，林妙可的母親在一檔真人秀節目中大讚她是一個很聽話的孩子：「她那麼大孩子，到初三才剛剛學會過馬路。」
在她眼裡，女兒最大優點就是「乖巧」。
這番言論不由得讓人驚出一身冷汗。生活中，也常有父母喜歡用乖巧與否來評價孩子，並據此貼上各類標籤，實施獎賞和懲罰。這種對孩子的評價方式，不亞於一大酷刑。
舉個例子，為人父母的想必都深有體會：當我們費盡心力去安撫那個吃不飽、老尿床、愛夜哭的寶寶時，一開始還激情滿滿，過了不久往往就被小魔頭折騰得敗下陣來，只盼有個法子讓他不吵不鬧，讓自己得享片刻安寧。
這時候希望小嬰兒聽話可稱不得是為孩子好，不過是做父母的圖個省事兒罷了；稍微長大點兒，孩子聽話、乖順，讓幹什麼就幹什麼，父母潛意識中控制欲的得償滿足更是讓自己舒坦。
保不齊林妙可正是被捯飭成了一個洋娃娃，乖是乖，卻也被嚴重剝奪了屬於一個人的自主性和自由權。單看她在公眾平台上的各種照片，經常以一身不合時宜的成熟造型示人，老氣橫秋暫且不論，真真就像是一個小女孩蹩腳地套上了媽媽的高跟鞋，不知道怎麼走路了。
實際上，曾與林妙可合作過的不少著名演員都說她身上帶有一種不符合年紀的「老練與世故」。
這一點，興許我們能夠從內地導演王為念曾在節目里的爆料一窺玄機，追本溯源。
幾年前，世界男高音卡雷拉斯來到，王導請了一男一女兩位童星去接機，結果飛機一到，林妙可的母親就把導演攔住說：「我們女兒現在也算是有點名氣，你得加錢。」
誰希望多賺點錢都無可厚非，但她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更是一個母親，自己的所作所為，都看在女兒眼裡。
試想一下，當一位母親當著孩子的面，將孩子作為討價還價的籌碼，孩子會作何感想？是以為自己身價不菲而迅速膨脹起病態自戀？還是對被當做印鈔工具的深深憤怒？或者無意識中悄悄隔離掉情感只剩下麻木與無力？
更可怕的是，有沒有可能在這種言傳身教中，她的內心也慢慢認同了那個外人看來不靠譜的母親？
3
與林妙可命運相交的另一個女孩——9年前躲在林妙可身後唱歌的另一位表演者楊沛宜。
儘管在當時並沒有受到眾星捧月似的關注，但也許正是由於避開了那些刺眼的鎂光燈，她得到了一個更加自然健康的成長環境，如今的她反而行走得愈發穩健優雅。
考入世界十大童音合唱團：「楊鴻年合唱團」
8歲參加「香港國慶60周年」晚會
與張學友演唱壓軸曲目《仰望星空》
9歲錄製《喜羊羊與灰太狼之虎虎生威》插曲
10歲受邀擔任李雲迪《紅色浪漫》
演奏會下半場的開場嘉賓
之後的幾年，專註文化課的學習
2013年被人大附中錄取
就在林姑娘陸續落榜三家藝術類院校的這個月，楊姑娘參加了在廣州舉辦的美國學術十項全能賽，並成功晉級，將赴美參加決賽，儼然成為了秀外慧中的代言人。
與其說林妙可的「造作」是沒有長大的表現，不如說她是一直被強迫著充當大人，用幼小的身軀生產進貢給父母的果實。
對比當年楊沛宜的父親拒絕採訪時的回答：「我的女兒未來有無數的可能性，但是現在，她需要過她的15歲寒假。」這種拒絕和保護，對一個在大人世界里不知所措的孩子，才是最明智的。
4
誠然，林妙可今天選的路未必不是她自己的意願，儘管與北電和上戲都擦肩而過，但她依然報考了其他的藝術學院，儼然一副「非文藝圈不行」的勢頭。
她在很多年前，對演員陳小藝說：「我不想當演員。」是她當年說了假話，還是如今假戲真做？
在世人紛紛批評這姑娘做作過了頭的時候，我卻有些沉重地感到：她不是在演，因為她從來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什麼樣子。
正如心理學家M·斯科特·派克所言：「毋庸置疑，父母的愛，決定了家庭教育質量的優劣。充滿愛的教育帶來幸運；缺乏愛的教育只能導致不幸。」
在林妙可和其他許多孩子的身上，竟不約而同地籠罩著充滿控制、利益以及誘惑的迷霧，好像很難在其間捕捉到那些原始的、純真的、能讓人稱之為「愛」的元素。
也許，我們的心靈在童年裡經歷過或深或淺的斑駁創傷，但我們又如何忍心在自己的骨肉身上刻下相同的印記？
沒有真正當過孩子的人，也沒有辦法成為真正的大人。
毀掉一個孩子的方法很簡單，那就是剪斷小天使的翅膀，讓他無法自由飛翔。
世上沒有完美的孩子，也沒有完美的父母。
儘管扮演好父母的角色並不容易，但重要的是，我們能夠反思，願意努力。讓孩子能夠找到真正的自己，比千金萬金和鮮花掌聲重要得多。
關於作者：石欣，精神動力取向心理諮詢師，專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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