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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的歌,無數觀眾落淚,熱狗、潘瑋柏、吳亦凡起立致敬!

一首《Life's a struggle》,成為《有嘻哈》里第一場直擊內心、引無數觀眾落淚的表演。這首改編真實描述了VAVA的經歷,更重要的是,它讓大眾知道了一個名字:

原唱:宋岳庭。

這是一個永遠被華語說唱界銘記的名字。

1978.11.06—2002.08.09,他已經離開我們整整15年。

《Life's a struggle》是他短暫生命中最燦爛的煙火。他靠一台鍵盤和錄音機完成,包辦作詞、作曲、演唱和編曲,歌曲真情流露,被譽為」嘻哈音樂的真實代表作」。

聽過原曲的人,都會被他的歌詞震懾:到底是怎樣的經歷、力量和才華,才能寫出這樣直面人性最深處的歌曲?

長達1300字的歌詞,字字句句,寫的是宋岳庭飽受煎熬卻從未屈服的人生:

家庭破碎、親友拋棄、異鄉留學、

顛簸流離、栽贓入獄、身患骨癌。

1978年11月6日,宋岳庭出生於台北,媽媽是電視台的導播,爸爸是廣告導演。

國小一年級,他就能自編自繪漫畫。

9歲,他被譽為「天才兒童」,接受了中視新聞雜誌的專訪。

他有著超乎常人的成熟。有一次在書店裡,他看著梵高的畫作入了迷。

媽媽對他說「不可以這樣哦,梵高(台灣譯為梵谷)生平很苦,死後才出名。」

他卻說:「梵谷雖然窮,可是他在作畫時已經得到很多快樂了」

說這話時,他還不滿14歲。

14歲,被定性成為宋岳庭人生的一個分隔點。

在此之前,是他最幸福快樂的時光。但在他自述的歌曲里,童年的生活,似乎也滿是蒙塵:

老媽對不起我時常把你氣得跺腳

你說你後悔當初沒有墮胎把我墮掉

每當我放學回家放下那沉重的背包

家裡空無一人只殘留著你香水的味道

那時我知道你那天晚上又要加班

我打開冰箱拉出微波爐吃冰的晚餐

老爸在凌晨兩點鐘醉醺醺地回家

我從睡夢中醒來只聽到你們在吵架

——《Life's a struggle》

14歲,為了讓他有更大的空間發揮自己的才能,父母咬牙把他送到美國讀書——Shawn(宋岳庭英文名)的媽媽日後為這個決定無數次落淚,她說,如果能夠重來,她絕對不把Shawn孤零零地送去當個小小留學生

剛到美國,Shawn住在加州的阿姨家,語言的隔閡和生活習慣、性格的差異,讓他念書吃力,討厭學校,生活中也常與阿姨產生摩擦,惹出了水淹地毯的「禍事」;一年後,他轉往北卡的姑姑家,但僅一學期就被下了逐客令。之後,Shawn又搬到德州的小姨家。直到18歲,才由媽媽安排到加州租房獨立居住。

在少年脆弱敏感的青春期,他始終寄人籬下,四處遷徙,像個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

他寫給媽媽的信里,畫了很多自己承歡膝下,一家人和樂融融的漫畫。他渴望關愛,渴望傾訴,渴望變成大家理想中的樣子可是不得章法。

於是朋友成為了他生活的全部,街舞、HIP HOP,都是這個階段無師自通。每次他跳起街舞,他都是大家矚目的中心。

然而,正是他無比信任的朋友,將他的生活踩到谷底。

那一年宋岳庭19歲,朋友說自己被欺負了讓他幫忙假裝華青幫去嚇嚇對方,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沒想到被捲入勒索案,且被嫁禍成主謀,糊裡糊塗地被判入獄。在獄中的三個月,他和許多成年犯關在一起,那段經歷在歌詞里有著清晰的紀錄:

「刑犯們眼神中看不到一點和平的氣象

僅有一寸短的鉛筆寫的是監獄風雲

放一把自製武器在枕頭旁以防隨時有人偷襲

有些人懷疑老婆在外偷情

有些人把家人寄來的信件一張一張好好收集

有些人二十四小時幾乎在床上休息

有些人精神失常因為受不了打擊

三個月如火如荼的漫長等待已過去」

——《Life's a struggle》

出獄后是三年緩刑期,他不斷反省,不斷創作,用音樂自我激勵,創作了《Life's a struggle》。

所有的創作都在家裡完成。

一堆稿紙,一台鍵盤,一部錄音機,他將自己的壓抑、憤怒、無助、掙扎都紀錄下來。

作詞、編曲、演奏、演唱一手包辦,

先用keyboard錄製背景音樂,然後再放音樂自己說唱錄音,

設備簡陋,所以要一錄到底,不能有半點差錯。

音質有些粗糙,但咬字清晰,節奏到位,更重要的是,震撼人心。

然而,正是不斷創作的這段日子裡,宋岳庭被發現罹患了骨癌。當時弟弟出了嚴重車禍,家裡的全副心思都撲在弟弟身上。他瞞著所有人獨自化療,直到醫生看不下去,打了電話給宋媽媽

——此時,他的骨癌已經進入第三期。

化療中,他短暫好轉,又持續惡化,每天靠打嗎啡度日。

2002年8月9日那天,他突然堅持回家,坐在慣坐的沙發上,直到夜晚,在母親的懷裡與世長辭。留下的,是房間里隨處可見的歌詞,和幾十首錄好的歌。

宋岳庭過世一周年前夕,一張名為《Life's a Struggle》專輯問世了。這是母親與弟弟、表弟們從他的遺物中整理出來,幾費周章才完成的。

這張專輯,在華語樂壇百家齊放的2004年,擊敗了王菲的《不留》,周杰倫的《梯田》、方文山的《東風破》,獲得了流行音樂類「最佳作詞人」獎。

這是金曲獎首次頒獎給一個故人。

「這首歌中承載的東西,已經遠遠超出了歌曲本身,

整整1300字的歌詞,在六分鐘之內念完,

咬字非常清楚,RAP的節拍也恰到好處。

字裡行間沒有廢話,更多的是對這個社會最真實的看法,

是華語Hip-hop史上至今無人超越的一座豐碑。」

他用音樂延續了自己的生命,身體被命運禁錮,靈魂卻獲得自由。

他不是那種乖張自我的少年,相反,他內心的掙扎、反抗、善良、堅持,才擊中了那麼多人。

Life』s a struggle,日子還要過。

這些年來,用文字紀念他的、用音樂致敬他的不計其數。

最平常的懷念,不過有時候在房間發獃聽著歌不禁會想,當年大洋彼岸的他也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坐在床上思考歌詞,不時抬頭看看窗外黃昏夕陽的樣子。陌生又熟悉,有種說不上來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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