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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25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拂菻 | 禁止轉載
1
漆漆的冷風呼呼地撕扯著李婉的外衣，披散的頭髮在風中結在了一起。身後，路燈折射的燈光幽暗而顯得昏遠，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李婉使勁地拽著衣服，加快了步伐，鞋跟不斷地敲擊著地面，緊促地擊打聲「噠噠，噠——」在空空的巷子里回蕩了很遠。
「這是，第五個，還是第四個……」她在路口停下，徘徊不定。印象中似乎是第五個路口，只是，這條路，沈墨好像說過只有四個路口吧。
昏黃的燈光把她的影子斜斜地拉出去很長，她再次緊了緊外衣，擋住了鑽進脖子里的寒風，死死地壓住了心裡的害怕，深吸了一口氣，走進了眼前的巷子……
2
咖啡館里，沈墨穿著一件白襯衫坐在落地窗邊，一縷陽光灑在他臉上，顯得格外溫暖。李婉一直記得，在大學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看見了他乾淨的樣子，就這樣沉淪。
沈墨沖著她招了招手，她走了過去，坐在沙發上。
「怎麼了，你不是說有要事么？」
「本來不想讓你煩心的，畢竟我們快結婚了。」沈墨將手邊的咖啡遞給了她，為難地說道：「可，你也知道，我家較傳統，前幾輩的嫁衣都是定做那時候手工霧繡的旗袍，媽的意思……」
「沈墨，我就是喜歡你，如果你家傳統是這樣，我也願意。只是，霧綉是以前流傳下來的手藝了，現在這年代，我們又是這個地方，開發得這麼快，要說去買一件也行，到哪去找這種手工綉制的啊。」李婉皺著眉頭，使勁地想，她在這城市這麼多年，也沒想到哪有綉娘可以綉旗袍。
「我打聽過了，茜茜說有一個玲瓏綉坊，就是位置偏一點。這倒不是我擔心的，我最擔心的是……家裡的傳統，嫁衣是新娘子負責的，這回時間緊了點，定做又要小半個月，你要是去，今天就要動身，小婉，你要是到那肯定要天黑，我擔心你。
「可是要不去的話……」沈墨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手心全是汗水，低著頭沒有看她。
沈墨是李婉大學傾心的男孩子，要說喜歡，是不顧一切，喜歡到骨子裡的。
「沒關係，這有什麼。我不怕黑的，你放心吧，我儘快回來。」李婉看見他為難的樣子，輕輕地安慰道。「你告訴我在哪？」
沈墨猛地一抬頭，死死地盯著李婉：「安平街第4個路口，也就是那條路的盡頭，只有第4個路口，轉進去14號。」剎那的沉默，接著他又低著頭，低沉地說：「記得，把茜茜給你開的葯帶上，我擔心你。」
3
李婉順勢拐進了巷子，心裡想著沈墨，暗暗給自己壯膽。
巷子昏暗得看不清晰，依稀感覺是滑滑的青石路板，旁邊像是青磚砌的牆。李婉感覺怪怪的，像是民國時破敗的江南小巷，可能這邊古迹保存得比較好吧。她拿著手機，借著幽暗的燈光，始終沒找到門牌號，倒是看見了一個老舊的牌匾豎在門口「玲瓏綉坊」。
「應該是這吧。」李婉有些不確定，但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一盞小小的油燈擺在櫃檯上，燈火微微搖曳。屋子裡顯得破舊灰暗，在昏暗搖擺的燈光下，影影綽綽，像有很多的人影擺動。
「買旗袍的？」
「啊！」突如其來的聲音將李婉嚇了一跳，拍拍胸脯，她轉過身才看到了個老奶奶，臉上的皮皺得可怕，嘴唇乾得裂開了口子，鮮紅鮮紅的。但她好像沒有知覺，卻像有什麼開心的事，嘴角咧得很大。最讓人注目的是身上穿了一件深的祖母綠的旗袍，在微暗的燈光下，花紋華麗，光華流轉。
沙啞的聲音又一次響起：「買旗袍的？」
「嗯，我結婚了，要定做……」話未說完，老奶奶開心得褶子都集在一起。她伸出一隻皮包骨的手一把拉住了李婉的胳膊，掐得生疼：「你來，跟我來。」
李婉順勢拿過油燈。在油燈微暗的燈光下，她看見房裡放著很多模特，穿著不同時代的衣服，有男有女。要不是一動不動，她真會以為是真人。
「你看看，快，挑一件。」
「奶奶，我是要定做結婚用的，不是……」李婉急急跟奶奶解釋，但當她餘光撇到那件大紅色的旗袍，她再沒有移開眼睛。
「奶奶，我要那一件。」
4
李婉手裡抱著折好的旗袍坐在公車上，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這件旗袍並不顯得華麗，是暗紅色。旗袍上是用金色絲線繡的大片大片的木槿花，開得燦爛。她並沒有穿上試試，但是，她有一種感覺，這件旗袍是為她繡的，恰恰合身。
只是……
「奶奶，我要那一件。」
「好好好，這裡的旗袍每一件只會有一個人穿，你快穿上試試，快。」老奶奶迫不及待地要李婉穿上。
李婉使勁掰開了老奶奶的手，揉了揉手腕，說：「我要是穿，第一個看見的人一定是他。要不我先付錢吧，這件衣服我帶走。」
「哎，這裡是旗袍選人，它選中了你，你不用付錢的。它會幫你做任何事，呵呵，任何事……」老人轉過身向黑暗中走去，像被黑色一點點吞噬，只有身上的那件綠色旗袍，閃著光華，還有破碎的喃喃聲。「可以走了，再等等，馬上就可以走了。」
雖然老奶奶沒有要她付錢，但是臨走時，李婉還是拿了身上有的4000左右放在櫃檯上，幸虧知道這是個小地方，特意帶了現金。然後走了出去。
李婉收回了思緒，將旗袍抱在懷裡。她這次比預先早了兩天回去，本來是打算還要量身圍，順便商量一下旗袍定做適宜的。真好，還能早幾天見到沈墨。
她伸手在包里掏手機，摸了摸，沒碰到手機，手尖卻碰到了一個冰涼的東西，拿出來一看，一個玻璃制的棕色藥瓶。
「記得，把茜茜給你開的葯帶上，我擔心你。」
只顧著高興了，忘了葯這回事。要是沈墨知道她沒吃藥，鐵定告訴茜茜來收拾她。
茜茜是李婉的大學閨蜜，一直和她還有沈墨是很要好的朋友。她來自一個醫學世家，當時和沈墨是一個系的，所以大學時和沈墨傳個情書，還多虧了她。
等到大學畢業了，大家還是一直在一起。茜茜去了市醫院上班，一般李婉和沈墨生個小病，直接去找她，還省了不少醫藥費呢。這次李婉在家昏倒了，沈墨著急地抱著她去找茜茜，茜茜開了點葯，要她按時吃的，可是她的記性……
算了，這事不說，他們也不會知道的。
李婉轉頭看著窗外飛速逝過的景物，幻想著即將來臨的盛大的婚禮，還有那個令她傾心的男子。
5
到了家門口，李婉拿鑰匙開門進了屋，順勢關了門，徑直走進卧室，將放有旗袍的包塞進了衣櫃里。
雖然這次出去李婉感覺很累，但是她想給沈墨一個驚喜，讓他第一個看見自己穿旗袍的樣子。
李婉的身材很好，大學時沈墨就說過，要是她穿旗袍，一定是最漂亮的。這些話，她一直都記得，也會記一輩子的。
只要關於沈墨的記憶，都是美好的。大概是小時候父母離婚的原因，李婉比較內斂，性格偏孤冷，不太和人處得來。
只有沈墨，會在聽到她在手機里的聲音不對時，急急忙忙地在大冬天的夜裡趕過來問她是不是生病了；在她被人嘲笑時，紅著眼睛和別人去打了一架，最後自己一身傷地站在她面前安慰她……
有的時候，李婉也會覺得，沈墨好得不真實，只是，他的好都是對她就行了。
李婉彎著唇角，連帶眼梢都有幾分笑意。她轉身走進洗手間，關上了門，打理著在車上睡亂的頭髮。
這時，她聽見了大門門鎖轉動的聲音，還有一男一女的談話聲。
「你確定么？她真的在車上么？」男生略顯急躁地問道。
一個尖銳細長的女生聲音回答道：「本來計劃好的，她吃了我配的葯，再聽你的話到安平街第4個路口進去14號找玲瓏綉坊。那個傻瓜怎麼會知道那葯本來就令人產生幻覺。
「呵呵！而且，那個所謂的繡房，也被我好好裝修了一番，加上她本就有心臟病，那麼，我都算好了。要麼嚇得神經失常，不然很大可能嚇得心臟病突發而死，還能放過她么？」
「可是，她沒去啊，她在的那輛火車……」男子的話沒講完，就被女生打斷了。
「可能找錯了地方吧，哎呀，可能老天幫我們吧，讓她在路上就死了，哎呀，反正結果都一樣，她死了，你和她結婚證都領了。到時候，你堅持不退婚，別人還不說你重情義，她的遺產也都是你的。你有名也有財啊，可別忘了我呢。」
「哪能啊！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麼甩了她。以後就是我們倆一輩子。
「大學時，要不是你，我該活不下去了。還別說有這麼大一筆錢。要不是你和她是閨蜜，我哪知道她父母還留了這麼大的遺產啊。茜茜，相信我，我會對你好一輩子的。」男人油腔滑調地說著。
「好了，別貧了，就你嘴甜。拿好鑰匙快走吧。」
等到女人嬉笑的聲音慢慢淡去，李婉好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一下子靠在背後的牆上，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在地上。就算沒看見人，她也知道那是沈墨和茜茜，而他們口中的傻瓜無疑是李婉了。
6
天色漸漸轉黑，如墨般籠罩著這個燈紅酒綠的城市。
李婉靠在牆上已經沒動過了。在夜晚，彷彿黑暗纏繞著她，淺淺的月光通過鏡子的反射照在她臉上，她的嘴唇似乎泛著烏青，臉色卻尤其的蒼白。
等到鐘樓的鐘聲敲響12點時，李婉耳邊響起了淡淡的喃喃聲。
「穿上我，別怕，我能替你做任何事，任何事。」
李婉獃獃地站了起來，開門，一步一步地向卧室走去。像被蠱惑了一樣，她翻出暗紅色的旗袍，站在穿衣鏡前，慢慢地換著衣服……
鏡子里的女人算不上絕色，但是勾著唇角，笑得令人發寒。本該結婚穿的嫁衣，卻穿出了妖艷的感覺。
可是，鏡子里的人，讓人感覺不對，卻又說不上來。好像，不像活人，總覺得全身都是死氣。
本來暗紅色的旗袍，在月光下，慢慢變得血紅。李婉露出的雪白的手臂上，依稀能看見像被針扎了一樣，一個個細小的血洞，在一點點往外冒著血。好像，是血把旗袍染得血紅。
李婉像沒有知覺一樣，盯著鏡子里的自己。
「茜茜，是你對不起我，你別怪我，你一定要死。」李婉咬牙切齒地說。轉而，眼中閃過一絲茫然，低低地說道：「沈墨，你要陪我，你要永遠陪我，即使我死了，你也是我一個人的。」
月亮漸漸被烏雲遮住，卧室里一片黑暗，隱隱約約一個人站在穿衣鏡前，一動不動。
7
隔天上午，沈墨正準備開車去醫院接上完夜班的茜茜時，接到了一個電話，急急轉頭去了警察局。一到門口，趕緊開門向一對中年婦女奔去，氣喘吁吁地問：「怎麼了，伯母，你電話里也講不清，茜茜到底怎麼了？」
那個中年男不說話，一手不住地抹眼淚，一手攙著中年婦女。而那女的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今早，茜茜，她，她，我的孩子，她，死在了醫院的藥房里……」
「什麼！」沈墨失聲叫道。
這時，一個警察拿著檔案走來。「沈墨是吧？」
「嗯，我是，茜茜到底怎麼回事。她……」沈墨一臉焦急地詢問。
「暫時我們沒什麼線索，據相關人員說，死者生前與你關係較為親密。這是當晚醫院的監控，你看看是否死者生前有什麼異常。或者確切來說，死者是否生前有過精神之類的打擊。」警察點開監控記錄，轉頭含蓄地對他說。
由於是晚上，監控畫面比較暗，不過還是能看清楚茜茜穿著護士衣，正在整理著藥瓶。突然，沈默臉色煞白，警方們也嚇到了，此刻的監控里出現了……（原題:《綉錦袍》作者：拂菻。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下載看更多精彩）(談客為讀點故事旗下媒體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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