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零師在朝鮮戰場實錄（4）

一八零師在朝鮮戰場實錄（4）

文/葉青松

先說「皮旅」（181師）順利突破地藏峰，土耳其旅倉皇逃跑的故事吧！

1951年4月22日是星期天，這一天，除南朝鮮軍第6師在中部戰場的鐵原、金化方向有小規模進攻行動外，整個戰線都十分寧靜。寧靜到美軍還在漢江水面上，進行摩托艇比賽。他們沒有料到，黃昏，就在今天的黃昏，志願軍會有15個軍（含朝鮮人民軍2個軍團共6個軍），沿著200多公里寬的戰線同時發起攻擊。

這不得不說，美軍的大意了。此前，應該有種種跡象表明，志願軍是要發動第5次戰役的。比如，志願軍3個兵團同時到達朝鮮東、中、西部地區，等等。光60軍接到任務，研究部署，時間也有好幾天。難道美軍一點察覺都沒有嗎？

這個疑點先放在這裡，一會兒再說。

要說的是，60軍是怎麼發起攻擊的。

60軍的作字第1號命令中，對敵情、上級企圖兵團任務和與12軍、15軍的協同關係作了明確外，還明確了本軍各師的戰鬥任務和分界線。重申了「179師、181師應各以4個營的兵力確實控制朔寧、甘水峰、天德山、夜月山之線為最後阻擊陣地」，爾後，分配了各師的進攻任務是：

「179師應於攻擊發起前2日將181師石峴洞、天德山、夜月山防務接替完畢，師主力集中於松峴、梧松里、方席洞、渴馬洞地區，出擊方嚮應由西北出發線向大光里、瓦草里方向攻擊，分割圍殲所轄地區之敵，得手後向三串里方向發展、協同兵團主力作戰，或視情支援181師、180師作戰。」

「181師出擊方向由鐵原至漣川鐵路東側山地向金谷里方向攻擊，割裂美3師與美25師后，堅決抗擊美25師西援，牽制美3師，保證兵團主力迅速圍殲美3師。」

「180師攻擊發起后，隨181師跟進，並隨時準備支援181師作戰或協同179師殲滅分割之敵。」

這裡提醒一下讀者，命令中寫得很清楚，此役，180師屬於哪裡需要，就要到哪裡去的部隊。這也是擔任第二梯隊部隊的任務所系，當然無可厚非。

命令最後說，「此系基本命令，而後情況如有變化，當以戰鬥命令行之。」

這裡再次提醒讀者。從上述命令中，最後強調的文字里，不難看出，對敵情判斷沒有一個準確結論。在這麼多的部隊聯合作戰中，不能不說，這是一個缺陷。

缺陷還不止這些。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那麼，60軍這次戰役，後勤由誰管？

副軍長查玉升是從14軍調到60軍的，未出國前，陳賡司令員同他談話，要求他負責指揮作戰。可是，現在要打仗，後勤沒人管怎麼行？！軍領導臨時決定由指揮作戰的副軍長查玉升管後勤，保證人有糧，槍有彈。說是這麼說，做起來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再說了，那時候，不像現在，誰都不願意管後勤，覺得指揮作戰最光榮，管後勤是「二等活」；現在可不一樣了，好多人，削尖了腦袋，想去管後勤呢。

閑話少敘。

此次戰役，還有一個致命點，4月16日的命令發出，還沒有傳達下來，決定4月22日發起進攻的電報已到達。想想看，技術、戰術、補給等各項工作沒有完成，命令中規定的準備工作和要求，大部分還沒得到落實，戰役就發動起來了。

難怪乎，美軍還在水上進行摩托艇比賽呢！

是想出其不意，還是倉促上陣？問題留待後面回答。

再回到第5次戰役殲敵計劃上來。根據中央軍委要求，此役殲敵4至6個師。這個任務，志願軍總部沒有改變，落到第3兵團的殲敵任務是，負責殲滅美3師、土耳其旅、英29旅。如果，這個任務挪到解放戰爭時期，打蔣介石的軍隊，那是沒有問題的。可是，如今是美軍一個師啊！美軍一個師和蔣軍一個師的概念，那是不一樣的。首先，美軍一個師作戰人數就達2.5萬人，再加上火炮1400多門，坦克100多輛，還有飛機支援。別的不說，單就美軍一個師的火炮比志願軍一個軍的火炮還要多好幾倍，而且，美軍的火炮機動快，打不贏就跑，一旦發現對方疏漏，可以馬上用上火力突擊。

當然，這些情況，60軍的領導不是沒有看到，不是沒有顧慮。因此，軍長韋傑、政委袁子欽、副軍長查玉升、參謀長鄧仕俊在4月20日再次研究兵團賦予的任務和本軍的作戰計劃時，就覺得全兵團突破正面只有15公里，本軍實施中央突破，進攻正面只有7公里，擔心向縱隊穿插割裂時，如果第一梯隊人數太多，遭遇密集火力，後果不甚設想。因為隊形擁擠，必然導致傷亡徒增。這是稍微懂點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的道理。因此，60軍最後決定：181師並指揮179師536團為第一梯隊，突破地藏峰，向金谷里出擊，割裂美25師和土耳其旅的聯繫，阻擊美25師西援。179師為第二梯隊，180師為第三梯隊，相機加入戰鬥……

（本文選自前哨報創辦人葉青松著的《藏九地，動九天》一書）

作者介紹

葉青松，浙江青田人，軍人，上校。著名紅色人物傳記作家、長期從事軍史研究。著有人民解放軍第1軍征戰紀實《虎嘯萬里》、人民解放軍第12軍征戰紀實《利劍出鞘》、人民解放軍第60軍征戰紀實《藏九地、動九天》。《首任軍長》從2006年1月起在《黨史博覽》雜誌上每期連載6年時間。代表作有《一野首任軍長傳奇》、《二野首任軍長傳奇》、《三野首任軍長傳奇》、《四野首任軍長傳奇》、《華北軍區首任軍長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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