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味道江湖，抵不過大街小巷一碗麵條

我媽經常在微信里給我發一些雞湯文，有時我會選擇性地「喝」點。這不，前兩天就看了一個醬紫的故事：一個十幾歲的女娃娃，跟媽媽拌了嘴就破門而出，結果走了很遠，肚兒餓地呱呱叫，旁邊麵館的香味隨即撲鼻而來。由於沒帶錢，得到老闆一碗雪中送炭的面后，感嘆老闆是個好人，不像自己的媽媽一點不理解她。

攝影/勒克兒

這時老闆說了一番意味深長的話：「我就送你一碗面，你就感激流涕，那每天為你煮飯的父母呢？你反而覺得是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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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一個略顯教條的「雞湯」類故事，卻流露出我們對親近的人的忽視與理所當然。不管這碗「雞湯」熬製得濃淡，但俺起碼對麵館的老闆必須肅然起敬。其實吧，各種面的味道說到底都大同小異，但我們對一家麵館的情有獨鍾，往往是那個調佐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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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湯」畢竟不能填飽肚兒。出門在外，一日三餐，人快餐解決方案不是漢堡不是麥當勞，而是麵條。

北方人都喜歡吃面，而地處西南的成都人，對面的熱愛，可以說是瘋狂至極。一個有力佐證就是，如果說成都啥都缺，但最不缺的就是小麵館——在成都，隨便你走進一條什麼樣的小街，就感覺來到一個麵館王國。飯點時分，這裡的空間，隨時都被吃貨們「老闆，來二兩脆臊」縈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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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小麵館以及街邊其他飯館、火鍋店、麻辣燙，成都人都把它們歸類，並取了一個霸氣側漏的名字：「蒼蠅館子」。這些「蒼蠅館子」，名字難聽，卻是成都人的最愛。一個芝麻大小的門面，店堂一般僅僅三五張桌子， 更多的則是在街邊桌椅板凳一個挨著一個，在成都不冷不熱的春天，往街邊一坐，整二兩小面，伴著蔥花就著春陽，也別有一番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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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熱播的《人民的名義》里，陸亦可說，反貪局的工作讓她看盡人性，督促自己不會犯錯；而煮麵的人說，麵湯的沸騰無常，能讀盡人生：在一個沸點之後需加些許冷水保持平靜，才能迎接下一個沸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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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懷瑾說煮飯、洗碗、做家務，也是一種修行。我們煮麵、吃面，又何嘗不是一種人生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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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麵的人能感悟人生，吃面的人也一樣。你觀察過周圍一起吃面的人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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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周末，俺們幾個吃貨就騎著腳踏車找面吃。比如，蜀都大道旁有條小街，叫點將台。走進這條街，迎面看到的第一家麵館叫「七號面」，從掛牌落款的丁卯年春，能看出這家店已歷經30年春秋。30年日復一日煮好一碗面，是我們這個快節奏時代缺乏的信念與堅持。駐足這家店，讓人感受到李宗盛的歌：「專註做點東西，至少對得起光陰歲月」就是說他家。

攝影/勒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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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點將台街一路穿行進去，橫七豎八很多老街小巷。這些老街小巷裡面，星星點點坐落的些許川西民居風格的老院壩包圍著成都著名小區——蓉上坊。青瓦木板平房和巷子里老院壩臨街鋪面上，各種「蒼蠅館子」比比皆是。尤其諸如鋪蓋面、刀削麵之類麵館前，吃貨更是打堆堆。在成都，如果你在某條很陌生的街上想找吃的但不知哪家好吃，俺教你一招：看門前吃貨打堆堆的規模。在判定一個事物好壞上，俗話都說人多嘴雜，但說到吃，絕對是人多嘴「齊」，人心齊，泰山移，就是這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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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這一片小區找好麵館卻不能套用這一招數，因為家家都食客盈門，讓你無法判別。無奈，我們又倒回，找到閑逛此街遇見的第一家：7號面。這店名，沒特殊意義，據說是老闆姓戚名昊，取其諧音而已。還據說，老闆30年前開店之初曾拍案：名字「蛋求疼」（川話，意為沒啥了不起，不重要等），關鍵用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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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家店，有兩個細節足以體現這店家的匠人做面的精神——一是他家的免費泡菜，味道好到空口吃，止不住。且他家的免費泡菜食材，除了主材蓮花白外，還有蔬菜價格相對較貴的芹菜莖、野山椒、小米辣、大蒜頭、紅蘿蔔、大洋蔥等搭配，讓你在等面上桌前的無聊時光，可以不焦不慮專心地開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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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旅行四川各地如想找好吃的，除了前述「人群打堆堆」的主管判別標準外，還有一個客觀判別標準，那就是看他家的免費泡菜做的咋樣。一般而言，館子生意好，免費泡菜必然周轉快，周轉快，必然是「跳水」（晚上泡天亮即可食，川人俗稱跳水泡菜）；泡菜要做到「跳水」這份兒上，壇中鹽水必然是「老水」並不斷推陳出新，其間的姜蒜辣椒花椒紅糖冰糖八角山奈丁香桂皮之類味道相互混搭萃取出的植物性鹽水，只有生猛，方能使入壇的蔬菜塊莖「染」一水即熟。而這鹽水的生猛程度，就是這店家的待客之道：用匠人的心態，做好顧客佐餐的一道佳肴，而且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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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7號麵館，每天早上7點到晚上9點，三餐飯點前後14小時，風雨雷電也擋不住每天幾百斤水面下鍋，必然造就他家的免費泡菜周轉速度奇快。這奇快，從另一層面激發了食客每每想找面吃腦殼一片茫然時的靈機一動：腦殼一拍，嗯，他家的泡菜好吃，走，點將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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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細節就是，他家店招上標明8種口味的面，麻辣香鮮，各有千秋，味道江湖，各取所需、他家的獨門絕技「七號面」，則是特意按成都傳統脆臊面再加白糖而成的麻辣脆香甜口味（成都名小吃甜水麵+脆臊面的混搭？），其紅湯的雞雜、生椒牛肉麵里點綴著芹菜提味增香，而他家的清湯臊子面里居然能看到罕見的紅蔥頭，就是成都人說的火蔥，因成本略高於普通的香蔥四季蔥，在平常麵館中，絕少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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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他家8種面，各點一兩嘗嘗。那生椒牛肉麵端得霸道無比！吃得滿嘴辣乎辣乎額頭冒汗時，一口冰鎮唯怡入嘴倏忽驚覺：他用30年光陰煮一碗面，我用30年的習慣鎮一嘴辣！這唯怡在四川吃貨們的佳肴美味搭檔，我對它也保持著30年如一日的愛。這也算的是：用心堅持喜好，也能對得起專註做美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