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民間故事——比目魚的故事

比目魚的故事

海邊有個打魚的小夥子叫比兒，他爹活著的時候給他訂了門親，當時兩家都很窮，後來女家靠做買賣發了財，買了大船大網成了堡子里的大富戶。偏偏的比兒父母雙雙染病相繼去逝，只剩下比兒孤身一人，拿房子拿網作抵押，發送了爹娘就赤條條的什麼也沒有了。這天，女家派人把比兒叫去，不管比兒同意不同意，就硬把早先訂下的親事給退了。

比兒無家可歸，回到自己的小破船上，他心裡難過就從腰間摸出一支簫吹起來。他把自己一肚子的委屈一肚子的難過全都吹了出來。比兒從小喜歡擺弄簫，他的這支簫可不一般，蕭身是用魚骨做成的。首先他把魚骨鑽空，再用魚鰾將魚骨一節一節的粘接起來，鑽上眼又把表面磨光，簫做得很漂亮，比兒吹出來的曲子也蠻好昕，吹到快樂的曲子的時候，海里的螃蟹海龜會爬上岸，各樣的魚蝦都會在海面上跳起舞來，那些海鳥也會扇動著翅膀圍著比兒轉，吹到悲傷曲子的時候，大海會嘩嘩的低吟，海風嗚嗚的真象在哭。

比兒有時在海邊吹，也有時在海中撒網時吹，人們聽見了就說，唉，這孩子真可憐！一天，比兒上街賣完魚又吹起了簫，正巧他先前的丈人經過這裡，有認識的人就悄悄指點：快看呀，這老頭兒就是這後生先前的丈人，老頭兒嫌他家太窮硬是把訂好的親事兒給退了。老頭兒聽了滿臉通紅，回到家裡花了不少的銀子雇了兩個人，趁著比兒晚上睡覺功夫把比兒裝進麻袋要扔進大海里。

來到海邊比兒央求道：兩位行行好放我出去吧，我知道這事兒，我不怨你們，我從小愛吹簫，今天臨死就讓俺吹最後一次吧？兩人一尋思，放他出來量他也逃不掉，讓他吹一曲不信他還會吹塌了天不成？想到這裡兩人便說：好吧，就讓你吹個夠吧，可是有一條兒，你得把魚兒吹得能在海面上跳舞才行。

比兒把簫放在了嘴邊，此時，他哪有心吹快樂的曲子，他想起了爹娘，想起了自己這一生的不幸，一股怨怒之氣湧上心頭，簫吹得有時低沉有時又很尖厲，低沉時如人在呻泣，尖厲時如人在放聲痛哭，簫聲傳得很遠很遠，鳥兒停了飛翔，魚再也見不到一條，兩人被簫聲刺得耳朵疼疼的，氣極敗壞的架起比兒就要往海里扔，正這時，海上突然狂風大作，海浪如同小山翻卷而來，把比兒和那倆人一塊卷進了大海。

比兒迷迷糊糊的好象做了一個夢，等睜開眼一看自己好好的坐在河灘上，身邊有個身穿鑲滿珍珠的俊閨女正沖自己笑呢，比兒一陣歡喜象變了個人似的，拉著俊閨女的手問這問那，把人家閨女問得粉臉兒羞紅，微低著頭最後告訴比兒說：「我叫目兒，是龍王的小女兒，因也喜歡吹簫，所以天天來跟你學吹簫，今日見你有難這才上前相助，既然咱倆已經見面，就證明咱倆兒有緣份，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跟你學吹簫過日子，再也不回龍宮了。」

比兒聽了歡喜的不得了，真想不到自己竟有這樣的福氣。一會兒比兒高興勁兒全沒了，目兒問他為啥，比兒實話實說，就把家裡很窮沒房沒屋只有一條破船的事兒告訴了目兒，目兒聽了笑著說道：「哪算啥？只要咱倆相親相愛比有什麼都好。」

比兒和目兒在一起倆個人你恩我愛，白天一塊兒出海打魚，目兒搖船比兒撒網。自從有了目兒，比兒天天撒網天天滿載，比兒高興就拿出簫來吹，吹得海鷗直追著他倆轉，比兒吹目兒也吹，倆人你吹我吹配合的非常的默契，倆人形影不離過著快樂的口子舒心極了，可是好景不長，一場災難正等著他倆呢。

原來目兒真得喜歡吹簫，聽見比兒常在海邊吹蕭吹得非常的好，就死纏著龍王答應自己跟比兒去學吹簫，龍王被纏得沒辦法就答應只能偷著學不能接近比兒。誰知現在目兒不但沒照辦而且竟和比兒成了親，氣得龍王龍鬚一豎多高非要懲治目兒不可。龍王派了鬧海夜叉和虎鯊大將傳信，限三天之內讓目兒殺掉比兒返回龍宮。不然就把他倆全變成最丑最丑的魚兒永遠不能恢復舊面目。

目兒哭著把這事兒告訴了比兒，比兒聽說要讓目兒回龍官緊緊地抱住了目兒死活不放手，比兒說：「目兒，你我相愛相親，天下再也沒有對我這麼好的人了，你走了也再也沒有和我吹簫伴曲的知音了，我決不讓你離開……」

目兒淚流兩行嘰嘰嘰嘰地掉在地上，哽咽著說：「比郎，你我心連心情依情，可你不放我回去，你就會變成一條很醜很醜的魚，永遠不能恢復人形，我怎忍心……。」

比兒聽不進去，只是雙手摟著目兒不放生怕目兒跑了似的，目兒，只要能和你永遠在一起就是真將我變成一條丑魚也心甘情願。

目兒見比兒真得痴情到這步天地，不覺深受感動，她把頭靠在了比兒的肩頭，雙手用力摟住比兒的腰，倆人只有一心，就是真將變成了魚也永不分開。

三天的限期一到，龍王掀起大風，捲起幾丈高的大浪，把比兒和目兒全都卷到了海里，龍王見比兒和目兒卷進海里還緊緊的抱在一起不肯鬆開，派了大將海螃蟹想把他倆分開，海螃蟹想盡了辦法也沒把他倆分開，龍王煩了，氣得又叫黃鱔給他倆灌下了冷血湯，讓他倆真得變成了一條怪形的丑魚。這條魚在海里不知遊了多少年，後來讓一位仙人給捉住了，仙人把魚從中間兒爿開想烤著吃，說也怪，被爿開的兩片條扑打著尾巴活蹦亂跳的把頭湊在一起十分的親密。仙人搖搖頭真想不到世上競有這等怪事。掐指一算隨即又笑著說：天意啊天意，說著把兩片魚兒又放到了大海里，兩條魚並頭腮蹭腮雙雙搖頭擺尾遊走了。

人們知道這種魚兒是比兒和目兒變得，就管它叫比目魚兒。可是兩條魚兒不一樣，一條嘴在左面一條嘴長在右面，雖然都有一雙眼睛，可也是這條眼睛朝左的一邊那一條朝向右的一邊，長在左邊的叫牙鮃魚，也就左首比目兒。長在右面的叫鰈魚，又叫右手比目兒。但漁民們無論捕到哪一種都還是習慣叫它比目魚兒。

講述人：任振清 57歲 漢 漁民

整理者：王柱良

採錄時間：1994年2月

本文選自：《民間故事全書·滄州卷·神話類》

主編：周寶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