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互聯網貨幣的經濟學分析及風險

第四講 互聯網貨幣

第二節 互聯網貨幣的經濟學分析及風險

（一）互聯網貨幣的經濟學分析

1.互聯網貨幣對網路社區的好處

第一，對數據產品實現獨立定價；

第二，可以存在網路賬戶，有「財富效用」；

第三，方便網路社區成員之間的交易和支付活動；

第四，增強成員對網路社區的粘性，網路社區有自己的管理規則，類似「俱樂部規則」，成員使用互聯網貨幣可以得到比法定貨幣（比如人民幣）更高的效用；

第五，擴充網路社區的收入來源，比如互聯網貨幣的「鑄幣稅」、與法定貨幣的兌換差價以及不活躍成員的互聯網貨幣殘值等；

第六，促進網路社區中經濟活動，比如應用程序開發和廣告活動；

第七，互聯網貨幣沒有現金，不存在假幣。

2.互聯網貨幣與網路經濟發展相適應

首先，數據商品與實物商品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數據商品與軟體、電子圖書、音樂、電影、新聞資訊等，在存在形式上沒有差別，都是數字化的信息流，所引致的消費者真實效用也是相通的。人們（特別是年輕人）也越來越認可數據商品的價值。未來，很多不需要物流的商品和服務都可以在互聯網上生產、交易、消費，在人類經濟活動和消費序列中占的比重會越來越大（比如，在網上求醫看病；騰訊公司2012年收入中，來自網路遊戲的收入約228億元，佔比51%）。在這些網路經濟活動中，不一定要有法定貨幣的使用。

其次，網路經濟活動和實體經濟活動之間的聯繫越來越緊密。設想一個可能情景：某人生產數據產品（比如空氣質量測量軟體），在某個網路社區上出售，獲得一定數量的互聯網貨幣；然後，他用互聯網貨幣去麥當勞買漢堡；麥當勞再用收到的互聯網貨幣去網路社區購買數據產品。在這個過程中，通過互聯網貨幣的媒介作用，網路經濟活動與實體經濟活動之間實現了完美分工和價值交換，而法定貨幣則被排除在外。

3.網路支付促進互聯網貨幣的發展

在互聯網金融下，網路支付將與移動支付、銀行卡等電子支付方式高度整合，真正做到隨時、隨地、以任何方式支付，會使互聯網貨幣的使用越來越便捷。實際上，在目前的虛擬貨幣案例中，網路社區成員的賬號，就可以視為互聯網貨幣存款賬戶，通過手機上網，高效的移動支付網就形成了。

未來可能的情景是：每個人（企業）都同時有互聯網貨幣賬戶和（在中央銀行的）法定貨幣賬戶；不同網路社區的互聯網貨幣可以相互兌換，跨網路社區的交易和支付非常方便；互聯網貨幣與法定貨幣之間的兌換很靈活，趨向可相互交易；互聯網貨幣不僅用於網路經濟活動，也廣泛參與實體經濟活動；出現基於互聯網貨幣的金融產品和金融交易，比如針對互聯網貨幣的股票、債券、存貸款、信用透支等。

4.互聯網貨幣符合人類貨幣形態的發展規律

到目前為止，人類貨幣形態的發展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個是物物交換階段，不存在貨幣。

第二個是商品貨幣階段。貨幣本身就有價值，比如黃金、白銀等貴金屬，也包括可以兌換為硬幣或貴金屬的紙幣，貨幣創造主要取決於貴金屬的發現和冶鍊。

第三個是信用貨幣階段。貨幣本身沒有價值，不一定能兌換為硬幣或貴金屬，其使用價值取決於人們對貨幣發行者的信任。

在信用貨幣的早期階段，貨幣發行者以私人機構為主，私人貨幣佔主導地位。法定貨幣在引入中央銀行制度后才出現，是由國家通過法律確立的法定償還貨幣，具有強制性（即支付中必須用此貨幣，不能用其他載體）。中央銀行、商業銀行、存款者、借款者共同參與貨幣創造。中央銀行的貨幣性負債，比如流通中現金、商業銀行在中央銀行的儲備，是基礎貨幣。商業銀行的信貸供給和證券投資產生存款的多倍擴張。不同貨幣按流動性從高到低可以劃分為M1、M2、M3等多個層次。因為中央銀行的信用很好，並且負責支付清算系統，法定貨幣替代了私人貨幣。

但目前這種由法定貨幣主導的貨幣制度不是人類貨幣形態演變的終點。一方面，哈耶克、弗里德曼在上世紀50年代就對這種貨幣制度有懷疑。哈耶克認為，從18世紀以來，那種認為發行貨幣是政府很重要的一項職能的傳統觀點並不正確。政府在發行貨幣上並沒有天然的優勢，相反，單一發行貨幣的形式甚至是造成通貨膨脹、經濟周期性波動的重要原因。因此，他建議採用多貨幣發行主體競爭性發行貨幣的方式，通過競爭激勵維持貨幣發行穩定，增加人民福利。弗里德曼在上世紀50年代也對這種單一法幣貨幣制度抱有懷疑，他設想廢除美聯儲，用一個自動化系統取代中央銀行，以穩定速度增加貨幣供應量。

另一方面，儘管私人貨幣已不再在大範圍內流通，但一些「准私人貨幣」仍普遍存在。比如，上世紀大學食堂的「菜票」就是典型的「准私人貨幣」，可以在各食堂買飯菜，可以在小賣部買日用品，同學之間可以相互借貸。在現代社會，各種商品和服務優惠券、信用卡積分、航空里程積分等「准私人貨幣」更是層出不窮。

互聯網貨幣由網路社區發行和管理，屬於「信用貨幣+私人貨幣」。我們認為，互聯網貨幣不會被法定貨幣替代掉，主要有兩個原因。第一，在網路經濟活動的很多環節，用戶不一定接受法定貨幣。第二，互聯網技術的發展，使支付活動能在中央銀行支付清算系統之外發生。而支付從來就是與貨幣緊密聯繫、一同演變的。因此，未來法定信用貨幣將與互聯網貨幣並存，成為人類貨幣形態的第四個發展階段。

（二）互聯網貨幣的風險

1.互聯網貨幣的內在風險

首先，互聯網貨幣發行者的信用比不上中央銀行，相關支付功能也比不上中央銀行管理的支付清算系統（比特幣的內在風險主要來自演算法的可靠性）。互聯網貨幣在交易和支付中不可避免會遭遇信用風險、流動性風險、操作風險、支付安全問題。

其次，互聯網貨幣有很強匿名特徵，監管難度大，可能被用於非法活動（比如洗錢），造成法律風險和聲譽風險。

2.互聯網貨幣對物價穩定的影響

在針對互聯網貨幣的存貸款活動出現之前，互聯網貨幣創造過程中不存在中央銀行和商業銀行的分工（即二級銀行體系），也不會產生多個貨幣層次，但互聯網貨幣的過量發行會造成數據商品的通貨膨脹。而未來，數據商品會進入CPI籃子。但總的來說，數據商品價格實際上是不同數據產品之間的比價（交換比率），會有均衡價格，不會有很大的價格風險。

互聯網貨幣會通過多種渠道影響實物商品的價格，包括：互聯網貨幣介入實體經濟活動，甚至在一些場合替代法定貨幣，產生「擠出效應」；互聯網貨幣影響法定貨幣的流動速度。中央銀行不一定知道互聯網貨幣的發行和流通情況。在這些情況下，中央銀行貨幣統計和貨幣政策都會受到影響。

3.互聯網貨幣對金融穩定的影響

互聯網貨幣對金融穩定的影響，主要來自互聯網貨幣兌法定貨幣的匯率波動，這在比特幣上表現得尤為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