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臨》導演：創建一種語言，是我一生的夢

在剛看過特德·姜的科幻小說《你一生的故事》時，《降臨》的導演丹尼斯·維倫紐瓦並沒有看出清晰的電影影像：「這個故事更多是智力層面上的，它講的更多是語言學而非你們熟悉的政治問題。這個故事非常感人，但它裡面沒有很強的戲劇結構——作為一個短篇小說是夠了，但撐不起一部電影。」

▲《降臨》導演維倫紐瓦（左）

直到編劇埃里克·海瑟爾的加入，用極富想象力的詮釋手法（獲得了美國影評人選擇獎最佳改編劇本獎），才促成了《降臨》的誕生。

外星的「貝殼」降臨到地球，裡面語言和樣貌對我們來說都是「外星」的，我們將如何面對他們？政治上這確實是很值得討論的話題，但《降臨》所呈現的顯然不僅僅是政治，更多的是動作科幻、與深刻話題的思考。我們來聽聽導演丹尼斯·維倫紐瓦的看法。

▲《降臨》編劇埃里克•海瑟爾

1.艾米·亞當斯簡直太適合這個角色了。你從一開始就打算找她演的嗎？

埃里克·海瑟爾寫完劇本，我們一起改了之後，說：「好了，那我們最理想的是讓誰來演？」我們說：「艾米·亞當斯。」

我們把劇本發給了她，然後48小時候她就同意了。所以她在片中的戲份當然也是最多的。

2.你的電影中有太多都是以一個女性主角為主導的。是什麼吸引你從女性視角來講述電影故事？

我最初的兩部電影是寫給女性的，我當時想這樣就能讓我與我的主角保持距離了，因為我不是很會寫。我這麼說可能很奇怪，但我確實有意在疏遠我的主角，並把人物內心寫到越私密越好。

同時，我也不一定會知道我為什麼喜歡編這樣的女性視角的故事，我也沒有去想過。只是這讓我感觸深刻。

▲維倫紐瓦的處女作《8月32日》（1998）講述了一個劫后重生的女人決心改頭換面的故事

我喜歡女人，我會受到女性思維的啟發。女人需要與世界互相了解，全世界的女人與權勢的關係、女人社會地位的演化，都讓我覺得大受啟發。我覺得我作為一個男人，其實沒有什麼話語權，很多女性導演能夠拍得更好。

▲《迷情漩渦》同樣圍繞著一個女人的故事展開

3.你在製作《降臨》期間遇到了很多的技術難題，比如創造一整套外星人的圖形語言，是怎麼克服的呢？

創建一種生命體、創建一種語言，這是我一生的夢想。這是個宏大的夢想，而且一想我就明白，這有多麼困難。這就讓我更加崇敬那些已經在電影里建立過新的生命體和語言的導演前輩們了。

▲片中的外星語言

這確實是個艱巨的挑戰，從語言來說，我對這種語言有特定的要求，我的藝術指導帕特里斯·沃梅特（Patrice Vermette），與一位名叫馬丁妮·伯特蘭德（Martine Bertrand）的藝術家合作想出了的這套方案。我很喜歡，而且帕特里斯還非常想把這種語言做到極致，做出一整套詞典來。

▲維倫紐瓦（右）與艾米·亞當斯

我們把一切都做出來了，我記得即便在酒店房間里，助理們也在跟進語言製作的項目。其實做這個是很有意思的，我家裡現在還掛著幾幅海報，上面是帕特里斯創造的語言與英語的對應，帕特里斯簡直瘋了，他完全拋棄了理智，從這些圖形中創作出了真正的語言。這過程非常美。

▲《降臨》劇照

5.《降臨》的配樂也十分突出，《邊境殺手》也是這樣。你是怎麼決定你想要的配樂風格的？

音樂是非常有力的，我一直都很害怕把影片配樂交給多個作曲家去做。因為到了最後，每個人都是各走一個方向，每個人都是辛苦工作了很久，而作曲家得在最後完成配樂之前的兩個星期提交曲譜，因為之後我們還要把譜子配上樂器演奏出來。

為了讓大家不打架 ，為了確保大家的努力方向一致，我就開始和約翰·約翰遜合作——我一直很喜歡他的作品。我在影片啟動后不久就與他談好了，那時影片甚至還沒開拍。

▲冰島作曲家約翰·約翰遜創作了維倫紐瓦的多部電影配樂，包括《邊境殺手》《囚徒》等，以及最新的《銀翼殺手2049》

就《降臨》來說，他先讀了劇本，看了藝術設計圖，於是開始給我發樣段，我很喜歡其中的一個，這段就成了電影配樂的一部分。然後我們就開始了漫長的合作階段，這就像是我和約翰在一起跳舞，最後要跳到水乳交融，像是我們已經喜結連理了一樣，而不能感覺像音樂像是被插到了電影里。

▲《降臨》劇照

6.《降臨》展示了外星文化來臨后，我們如何反應、如何採取外交態度。這是片中一條很強烈的線索，也傳遞了一種積極的信念。這個片子從你一開始接到，就是這樣的基調嗎？

我拍這部電影，是因為它是一部有光明的影片，它對未來有著一種樂觀積極的看法。我之前已經做了5部黑暗壓抑的電影了，所以我需要來點正能量。

▲維倫紐瓦（左）在《降臨》片場

7.你的下一部作品是《銀翼殺手2049》，製作《降臨》對它有什麼幫助？

《降臨》是目前為止我的作品中最注重特效的電影了，這與我之前的影片太不一樣，讓我能夠有信心去擴大領域，去製作《銀翼殺手》這樣的影片了。

▲《銀翼殺手2049》片場照

具體來講，我學會了用效果預覽工具來試驗我的想法，根據故事板，用電腦把電影分鏡模擬出來，做成像是動畫短片一樣。你能看到動作的變化，每個鏡頭、機位、背景，每一項職能都能被預先模擬出來。這樣每個人看過了這種預演之後，都能對自己的工作有所預判。

我討厭這樣，我喜歡在片場自由發揮。我喜歡被演員的靈光一現所啟發，我想要活生生地去做，所以我討厭這樣被程式化。這在將來也會成為衝突，我會盡量地自由創作一點。

▲新版《銀翼殺手》將由瑞恩·高斯林和哈里森·福特主演

8.你是原版《銀翼殺手》的鐵粉，現在翻拍有沒有壓力？

這是我第一次從別人的故事那裡接手，來做我自己的故事。這確實很挑戰，可能是我活到現在遇到的最難的創意挑戰了。聽著，我是猶豫了很久才同意的，但是在我答應的時候我就投入了100%的決心，而且現在這個非常不好說，因為我還在製作的過程當中。

你現在問我，就像是在冰球運動員穿梭在其他隊員中間時，問他這場能不能打好一樣。這是個巨大的挑戰。

原作 Antonia Blyth編譯 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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