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後產能是啥 大數據來說話

製圖：蔡華偉

江蘇蘇州，吳江區經信委，工作人員不時提醒記者迴避眼前的一些原始數據。它們大多來自各相關部門，互有保密協議。畝均稅收、畝均銷售、單位用電稅收、單位能耗銷售、單位銷售稅收……每個鄉鎮、每家工業企業都有記錄、一目了然。

這款蘇州市工業企業資源集約利用信息系統，好比工業企業界的「琅琊榜」，可實現綜合評價，功能強大。誰是高手，誰是弱者？哪些企業應關停淘汰？什麼項目要優化提升？一份報告明情況，一張榜單論英雄。

超11萬家工業企業榜上有名，家底摸清

最早建立這個信息系統的，是民營經濟發達的蘇州吳江區。

「打破了各部門間的信息孤島，有利於摸清家底，精準掌握全市工業企業的銷售、納稅、用地、用能、排污等詳細情況。」區委書記沈國芳介紹，把企業過去在國土、稅務、供電等部門各自的「身份證」，統一成唯一數字「身份證」，多部門歷年數據自動整合。

目前，吳江區建成了包括企業基本情況、用地、用能、產出、排放五大內容的數據平台，逐步形成以基礎數據信息、企業行為信息及空間地理信息為內容的三位一體工業大數據中心。

2016年底，全區有16766家企業納入系統。從各鎮區、行業角度等維度可橫向分析，從年度、季度、月度等維度能縱向對比。「這為優化資源要素配置、推進低產田改造提供了依據。」吳江區代區長李銘說。

在市經信委，這個系統的信息更多。「為確保真實性，直接採集各部門一手數據。」市經信委經濟運行處處長沈銀弟介紹，堪稱「一網打盡」蘇州工業企業。

目前，系統已錄入全市工業企業11.5萬家。除姑蘇區以外，蘇州所屬9個板塊、13個部門2014—2016年數據全部歸集，累計560多萬條。

正向激勵優質企業，反向倒逼低效企業

逐步摸清了工業經濟的家底，轉型升級也有了依據。

系統將企業劃分為A、B、C、D四類——優先發展類、支持發展類、提升發展類、限制發展類。分類標準有哪些？畝均效益是核心，還有環境排放、安全生產等級和能源消耗等主要指標，百分制打分。

「就像種田，不僅摸出了一批低產田，還明晰了哪些田適合種什麼。」市經信委相關負責人介紹，對AB類企業制定相應的激勵政策，對C類制定提升發展政策，對D類則運用市場和行政相結合手段整治淘汰。「資源配置要向優秀企業傾斜，讓落後產能找不到發展空間。」

2014—2016年，吳江利用大數據精準淘汰落後產能已成現實。共排出14個高能耗、高污染和低產出行業，累計關停低端低效企業183家，好項目急項目有了更多高效用地。

「這可以幫助我們更好調整產品結構，指導企業發展。比如，那些高能耗項目，平台數據會顯示其長期利潤都比較低，企業就要考慮逐步替代。」亨通光電公司執行副總經理江平認為，有了平台指導，政府企業有效互動，共同促進轉型升級。目前，亨通以每畝稅收51.58萬元列大集團企業第一，是吳江重點培育的標誌性品牌。

但是這個評價體系只看畝產論英雄嗎？沈國芳認為，這絕不是一個簡單的淘汰機制。除了科學評判，還要推進企業發展要素的價格差別化配給。「要讓企業明白，發展越好，在市場上越能以優惠價格拿到要素資源，反之越貴，甚至淘汰出局，這就是市場的邏輯。」吳江區經信委主任張建華說，通過市場化價格機制，有針對性地把政府發展導向性傳遞出來。

那麼，如何差別化配置資源要素呢？城鎮土地使用稅、用電用氣用水價格、污水處理收費、排污權有償使用和交易等要素，成為蘇州制定差別化政策的焦點。一旦被評價為CD類，企業在發展資源上會付出更大成本。

榜單號脈，企業轉型步伐加快

其實，早在2012年，吳江區震澤鎮就推出過五張榜單——

畝均稅收、畝均開票收入、單位用電貢獻稅收、凈入庫稅金、開票銷售收入，都是當地規上工業企業運行的重要數據。「前3個數據最能反映企業效益和質量。」曾任職震澤鎮、首推這組榜單的吳江區副區長戚振宇介紹。

2016年下半年的五張榜單上，該鎮一家規模不大的企業——蘇州太湖雪絲綢公司，畝均稅收、單位用電貢獻稅收雙雙第一。「企業轉型這麼好，離不開榜單的指導。」董事長鬍毓芳感受頗深。

2012年，太湖雪主要給國內外品牌做訂單加工，規模不大。2013年初，胡毓芳去向鎮里要土地指標，準備擴大產能。鎮里負責人對她說，企業不要總盯著做大，更要做強。拿著剛剛出爐的五張榜單，胡毓芳看到了差距。畝均稅收不夠高，光擴張規模，也是低水平重複。「我們主要做蠶絲被，市場比較混亂。我覺得要從渠道拓展、品牌打造、新品開發、研發設計上提高，不能做貼牌代工了。」她說，當時準備擴大產能的1000多萬元必須改用途。

公司與蘇州大學蠶桑研究院合作成立研發中心，攻克了蠶絲容易移位、板結的難題，突破不能水洗難點，研發出四季常用的水洗蠶絲涼被。為了提升傳統絲綢產品的時尚感，太湖雪還花錢在產品設計、花型和色彩上動腦筋。在上海成立中心，專註新品設計研發。

根據榜單號脈，太湖雪從代工小廠，發展成絲綢行業領先品牌，全國300多家專櫃專賣店，產品遠銷20多個國家和地區，並在新三板掛牌。2013年底躋身榜單前列，更成為震澤鎮畝均稅收最高、度電稅收最高的企業。

「通過幾年摸索，大數據平台構建了以畝均效益為核心的企業綜合評價機制、以資源要素差別化配置為重點的激勵退出機制，以及以大數據為支撐的預測決策機制。」江蘇省委常委、蘇州市委書記周乃翔說，正向激勵、反向倒逼結合，企業轉型步伐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