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歷北約轟炸南聯盟始末 不忘北約欠中國一筆血債

文 /微信公眾號【華語軍事】專欄作者 張征東

18年前的5月，發生在歐洲巴爾幹地區的科索沃戰爭，進行到了最慘烈的階段。北約對南斯拉夫聯盟的大規模空襲已進行了1個多月，但未能實現迫使米洛舍維奇政府屈服的目標，北約像瘋了一樣不斷擴大空襲範圍，開始對民用設施進行狂轟濫炸。

就在此時，5月7日當地時間午夜（北京時間8日早上），北約罪惡的炸彈襲擊了駐南聯盟大使館，致使3名記者罹難，20多名外交人員受傷，製造了震驚世界的慘案。北約犯下一宗反人類罪，欠下了人民一筆血債。

科索沃戰爭是筆者駐外記者生涯中經歷的最重要事件之一，至今記憶猶新。當時，新華社布魯塞爾分社主要負責對歐盟和北約的報道，我作為首席記者，親身經歷了北約從策劃科索沃戰爭到戰爭結束的全過程。現提供一些有關細節，以便供讀者更好地了解這場戰爭的來龍去脈。

1998年夏天，我到北約總部領取記者證時，科索沃局勢正在不斷惡化，北約已多次發出動武的威脅，向南聯盟施壓。但沒有聯合國安理會授權，人們無法想象北約真會對一個主權國家發動一場戰爭。然而，隨後局勢的發展，情況完全出乎人們的一般預料。

1999年1月15日，南聯盟警察與阿爾巴尼亞族分離分子在科索沃拉察克村發生激戰，45名阿族人被打死，這就是著名的「拉察克村事件」。這一事件成為北約軍事干涉的重要借口，揚言要武力制止科索沃的「人道主義災難」，再次向南聯盟發出戰爭威脅。

在西方強大壓力下，當年2月6日，在法國和英國主持下，南聯盟與科索沃阿族代表在法國朗布依埃舉行談判。由美、英、法、德、意、俄6國組成的前南問題聯絡小組向雙方代表提交了《科索沃和平與自治臨時協議》方案，未被雙方接受。北約派軍隊進駐科索沃的要求，也遭到南聯盟斷然拒絕。隨後，3月19日，雙方在巴黎舉行第二輪談判，阿族堅持獨立，不願解除武裝；南聯盟不同意科獲得自治共和國的地位，談判破裂。

這期間，美國總統特使霍爾布魯克穿梭於貝爾格萊德、巴黎、布魯塞爾之間進行「斡旋」活動。霍爾布魯克是美國資深外交官，曾成功說服米洛舍維奇接受波黑《代頓和平協議》，但這一次他失敗了。

3月22日，霍爾布魯克前往貝爾格萊德與米洛舍維奇作「最後攤牌」，後者再次拒絕了北約軍隊進駐科索沃的無理要求，談判最終破裂。得知這一消息，我的心緊繃了起來，盤算著如何報道這一突發事件。但心裡並沒有底，因為我的同事有的被臨時派往柏林參加歐盟首腦會議的報道，有的被派往科索沃前線，分社僅剩下我一個人，深感責任重大。

我密切跟蹤霍爾布魯克的動向，因為他帶來的談判結果直接關係到北約下一步將採取的行動。3月23日上午，得知霍爾布魯克又飛回布魯塞爾的消息，我立刻驅車前往北約總部。到達時，眼前的一幕使我馬上意識到要出大事了，因為世界各大新聞機構正在北約總部內外停車場和院內空地上搭建帳篷，架設攝像機，擺出了長期「安營紮寨」的架勢。在新聞廳得知，霍爾布魯克正與北約秘書長索拉納密談，顯然與米洛舍維奇談判破裂有關。隨後，又傳出索拉納主持召開北約理事會緊急會議的消息。擠滿新聞廳的各國記者，在焦急地等待著會議將會做出何種決定。

等了一整天，直到當晚23時15分，索拉納終於在新聞廳露面，現場一陣騷動。只見他拿著一張紙不緊不慢地走上台，宣讀北約聲明：「由於最後外交努力失敗，北約決定對南聯盟進行大規模空襲」……索拉納念完簡短聲明，二話沒說就匆匆離開了新聞廳。

我在當場趕緊向總社編輯部發回了「北約決定對南聯盟進行空襲」的中文稿和法文稿。當時沒有其他新聞機構的記者在場，這條消息可以說是新華社的獨家新聞。北約宣戰第二天，同事從柏林趕回布魯塞爾參加到戰爭報道中。

北約宣布空襲南聯盟后，3月24日白天並沒有馬上行動，直到當天晚上8時許（當地時間），美國6架B-52戰略轟炸機向南聯盟扔下了第一批炸彈，拉開了科索沃戰爭的帷幕。

此後，在78天時間裡，北約每天都要舉行一、兩次新聞吹風會，由北約發言人或歐洲盟軍司令部軍官介紹空襲進展情況。我和分社同事每天都得去北約總部「上班」，生怕漏報重要消息，直到戰爭結束。

在這場空襲戰爭中，北約共出動飛機2.6萬架次、投下2.1萬噸炸彈，摧毀了南聯盟政府機構大樓以及大量工廠、企業、橋樑、醫院、學校、電站、新聞機構等民用設施，並致使數以千計的無辜平民成為戰爭冤魂。在北約強大的炸彈襲擊下，南聯盟最終妥協，被迫簽定城下之約。6月9日，南聯盟與北約簽署了《南聯盟從科索沃撤出全部軍警的協議》，第二天索拉納宣布空襲結束，北約地面部隊浩浩蕩蕩開進了科索沃。

北約理事會名義上是科索沃戰爭的決定者，實際上美國才是戰爭的主導、策劃者。直接指揮這場戰爭的則是設在比利時南部蒙斯市郊的北約歐洲盟軍最高司令部，司令為美國將軍韋斯利·克拉克。

其實，北約為進行這場戰爭早就在排兵布陣，部署戰機、軍艦，準備隨時對南聯盟發起空中打擊。戰爭爆發前的二、三月間，歐洲盟軍司令部曾兩次組織駐北約記者到戰爭指揮中心採訪，北約軍官明確表示將在這裡指揮對南聯盟的軍事行動。

北約為何在未經聯合國安理會授權的情況下發動非法的科索沃戰爭？國內專家、學者發表過不少分析、研究文章。我不在此贅述，只提供一個事實。本人親耳聽北約歐洲盟軍最高司令韋斯利·克拉克說過，「南聯盟是共產主義在歐洲留下的最後堡壘，必須堅決除掉」。當然，克拉克只說出了北約的戰術目標，其實北約發動科索沃戰爭有著更深層次的戰略目標。一個不爭的事實是，美國通過北約進行的這場戰爭，加強了對歐洲的控制，極大地擠壓了俄羅斯的戰略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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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語軍事專欄作者 | 張征東

華語經緯（北京）國際文化發展中心研究員。新華社高級記者。歷任新華社國際新聞編輯部中東非洲編輯室、歐美編輯室、世界形勢研究室主任，國際部編委（終審發稿人）；曾任幾內亞分社記者，茅利塔尼亞分社、日內瓦分社、布魯塞爾分社首席記者，新華社歐洲總分社社長；現任國際問題研究基金會歐洲研究中心執行主任、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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