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亞觀察]菲律賓總統打的什麼算盤

近日，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在與美國總統川普通話時，獲得對方口頭邀請到美國進行國事訪問，但杜特爾特以沒有時間為由婉拒。美菲兩國元首這一番進退周旋背後，透露出兩國在近期的外交政策上的哪些心思和打算呢？

川普在給杜特爾特打電話的前後，還與東盟其他成員國領導人打了電話，並邀請他們訪問美國。相比較而言，川普給杜特爾特打電話更具實際意義。畢竟，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去年剛剛訪問美國，而且兩國的戰略溝通機制相當通暢，因此李顯龍訪美雖無爭議但也沒多大意義，相反，川普倒是應該訪問新加坡，既是作為美國政府首腦的一種禮節性回訪，也會提振新加坡配合美國東亞地區戰略的士氣。泰國總理需要訪問美國以提升自己的國內合法性，增強兩國的戰略合作關係，但也擔心美國國內很強的批評聲音。

總體來看，川普給杜特爾特通電話有幾層目的：第一，建立兩位領導人的個人友誼和信賴關係，保持雙方戰略溝通渠道的暢通；第二，在南海問題上試探杜特爾特的底線和可能政策選擇，從而發現美國未來可能的戰略突破方向；第三，通過菲律賓藉助東盟力量在朝鮮半島問題上，特別是朝核問題上，向朝鮮施壓；第四，為川普自己下半年參加在菲律賓舉行的東亞峰會、東盟—美國峰會做好鋪墊，同時也希望在表達自己訪問菲律賓的同時，也請杜特爾特先訪問美國進行前期溝通與協調。

美國白宮發言人也證實了這一點，表示美國和東亞地區國家攜手，有助於在外交上和經濟上孤立朝鮮。從外交上來看，朝鮮與東盟部分成員國之間的關係還是不錯的，這從前不久朝鮮外務相李勇浩給東盟秘書處的信函內容就可以看出來，他批評了美韓的大規模軍演，認為其令朝鮮半島局勢正在失控，解釋了朝鮮加強核遏制力的根本原因，並希望東盟國家對美韓軍演給出公正評價，促進朝鮮半島的和平與安全。

然而，朝鮮前不久與馬來西亞在外交上鬧得頗不愉快，已經引起了一些東盟國家的不滿。東盟在4月17日和28日分別發表的關於朝鮮半島的聲明，都敦促朝鮮履行聯合國相關決議以及相關各方保持克制，並在29日的東盟峰會中確認了以上立場。

可以說，

另外，朝鮮是以東盟為核心的東盟地區論壇的成員之一，每年都會派外務相或高官參加相關活動。東盟地區論壇總共有27個成員，是一個比較具有象徵性的多邊安全合作機制，雖然沒有很強的約束性，但每年都會提及並評價朝核問題，想必今年也不例外。東盟可以利用此機會與朝鮮官員就朝核問題進行溝通，甚至牽線搭橋，藉助東盟地區論壇促進朝鮮與其他相關國家官員就朝核問題進行直接溝通，也有助於促進朝核問題的管控以及朝鮮半島局勢的安全與穩定。

至於杜特爾特婉拒川普的訪美邀請，其中的原因很多，但主要有以下幾點：

第一，杜特爾特對美國的印象不是很好，也知道美國媒體甚至政界不喜歡自己，如果要避免發生不愉快的情況，還是需要等待適合的時機。

第二，杜特爾特當前對美戰略很淡定和自信。無論杜特爾特是否訪美，川普都要在11月參加在菲律賓舉行的東亞合作系列峰會，並進行訪菲。菲律賓當前的主要合作對象在周邊地區，中日是最重要的爭取對象，而美國在經貿問題上卻有可能為難菲律賓，也讓杜特爾特心理上有些不安。

第三，菲律賓在國際和地區問題上迎合甚至配合美國的努力和效果都非常有限。東盟在朝核問題上必須秉持公平公正中立客觀態度，不可能強制任何一方改變立場，難以滿足川普的期待。另外，杜特爾特在南海問題上早已對美國失去信心，不指望美國能在南海問題上做得更多。當然，如果杜特爾特能及早訪問美國，則是川普求之不得的，也會讓兩國的同盟關係更加密切。

最後，杜特爾特確實很忙，剛參加完東盟峰會，他就要訪問俄羅斯和以色列。5月3日杜特爾特在和習近平主席通話時，又確認了其將來華出席「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並與習主席再次會晤。此外，杜特爾特還要有大量的國內事務需要處理。

這邊杜特爾特婉拒了川普的訪美邀請；另一邊，中菲之間近期卻是合作新亮點紛呈。5月1日，到訪菲律賓達沃市的導彈驅逐艦長春號、導彈護衛艦荊州號對菲律賓市民開放，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及其女兒達沃市市長薩拉·杜特爾特都登上了戰艦，不僅顯示出杜特爾特家族對中菲交流合作的重視，也體現了中菲軍事合作將進入新的水平。

這種情況的出現其實很正常，但也稍微超出常規，表現出中菲關係發展的良好前景。軍艦上次到菲律賓還是2013年「和平方舟」醫療船救助因颱風「海燕」所造成的受災民眾。海軍艦艇的到訪，正如杜特爾特所期待的那樣，中菲兩國軍事力量有可能進行聯合演習，特別是在海盜和恐怖分子經常出沒的蘇祿海海域，開展聯合行動。

值得關注的是，杜特爾特在與習近平主席的通話中確認將來華出席「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可以看出杜特爾特對與加強合作是真心的，菲律賓參與「一帶一路」倡議項目是現實選擇。菲律賓不僅是東盟最具活力的國家之一，而且是在海上連接與大洋洲、南太地區的最重要紐帶之一。更值得期待的是，中菲關係或許能夠藉此機會更進一步，將目前的戰略性合作關係提升到戰略合作夥伴關係或全面戰略合作夥伴關係，讓雙方軍事交流合作奠定機制性基礎。

從的角度來看，中菲關係當前發展積極，但仍存在著較大的發展空間。據菲律賓調研機構「亞洲脈搏」2017年5月2日的民調顯示，儘管杜特爾特努力促進與、俄羅斯的關係，在1200名菲律賓受訪者中，大多數人對美、英、日、澳等國的信任還是高過中、俄。

對此，菲律賓總統發言人表示，長期以來，菲律賓人被灌輸對和俄羅斯的負面形象。可以想見，儘管杜特爾特總統採取不同的方針，也需要較長時間才可能建立起兩國民間的高度信任。

對此，中菲兩國政府和人民都需要共同努力，避免爭端引發局勢緊張，並能及時管控和緩解因爭端而引發的緊張態勢，並通過各方面的溝通與合作，逐步建立起政治與安全互信。

值得慶幸的是，從目前來看，中菲兩國已經在朝著這個方向在走，且步伐相當穩健，已經為兩國關係的積極向好提供了較為有利的基礎。當然，中菲關係也需要清除雜音、避免受到干擾和誤判，讓兩國真正從政治關係的穩定中獲得實實在在的好處。

（作者繫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大國外交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