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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憾的人生只有一種形態:嘗試過

每一個喜歡獨立思考的文藝逼

都置頂了「好姑娘」

當前瀏覽器不支持播放音樂或語音,請在微信或其他瀏覽器中播放 來了李志 - 勾三搭四

2008年冬,我旅行去土耳其。本來想先去安卡拉,那裡距格雷梅更近,然後再去伊斯坦布爾,這樣回國路線也會更順當一些。但在聖埃吉迪奧機場選擇意航去兩地,同樣要兩度中轉,那我索性就按照路程遠近先去伊斯坦布爾了,安卡拉最終去不去,就再說吧。

到了伊斯坦布爾,入住價格適中的Tomtom Suites,我沒有馬上奔赴朝思暮想的特洛伊,而是被酒店大堂的一個格雷梅國家公園熱氣球的廣告展架吸引了,我迫不及待地報了個當地的旅行團。

也巧,這個團是公路團,去格雷梅全程要十幾個鐘頭,幾乎橫跨了半個國家,但會途經安卡拉,並停留。這樣一來正好與我的原計劃撞了個滿懷,安卡拉總算也可以去到了。而且更為關鍵的是,沿途美景將被我一網掃盡。

這個旅行團很有意思,最少五人可以成行。第二天一早我就明白了,人少用小車,人多用大車。我們的團,加上我,恰巧就是五人,另外四人是三女一男:一對希臘姐妹,一對義大利情侶。一路上司機大叔用簡單的英語為我們講解,我坐在後排,基本上懂了個「半生不熟」。那是擠掉了修辭和語法的「乾貨英語」,也就是蹦單詞,跟我的level相差無幾。

而我們的車,是一輛花花綠綠的小麵包,第一眼就讓我聯想到吉卜賽人的大篷車,只不過要更先進些,不再需要馬拉。

由於土耳其地理位置特殊,橫跨歐亞,從人種相貌特徵上來看,與敘利亞北部及希臘相近,而與高加索地區稍遠,更接近巴爾幹半島特徵。在土耳其人當中,審美體驗稍差的要數安納托利亞土著,白得不明顯,黑得也不夠徹底,整體來看,「50度灰」的感覺。不巧,我們這位司機兼導遊大叔就是安納托利亞土著,確實也沒例外,長得多少有些令人費解。當然,這是從我一個東方人對西方人的審美角度來看的。

起先那一段,我還被這位大叔嚇著了。

大約行至埃斯基謝希爾,他把車停在路邊休息,從兜里掏出一隻扁盒,打開,用形同挖耳勺大小的器物㧚了一勺,在手背上畫了一道線,然後湊近鼻子猛然一吸,接著就是仰面癱坐,一副極度陶醉的神態,就差沒有令人毛骨悚然地陣陣痙攣了。我不太懂土耳其的法律,可單從安全形度考慮,假使大叔不幸是一個癮君子,那咱們一車五位遊客的安全形勢可就堪憂了。

為了探明究竟,我佯裝下車方便,在我折返登車時,大叔已趴在方向盤上休息,左手手背上仍可見一道淺淺的咖啡色印記,置於操作台上的那隻扁盒還未蓋上,裡面是半盒咖啡色粉末。明白了,那是印度鼻煙,虛驚一場。我家也有,為此,在佩魯賈時我還特意跑攤販那兒花了10歐元淘得一隻西洋仿古琺琅彩瓷鼻煙壺,比他那隻粗糙的扁盒要考究多了。

下午時分,車子在距安卡拉不遠處拋錨了,我們下車來,集體推,可一眾人把屁都快努出來了,離最近的休息站仍有三公里多,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後來,在一條不知名的溪流邊,大叔主動放棄了折騰,打了電話,原地等救援。

那三女一男似乎已達成協議,搭夥野餐。其中那位義大利男人稱得上周到、勤快,偌大一隻登山包里竟然藏了一架燒烤爐。我好奇,他為何不連餐桌也一起背著上路呢?

偶爾會有這樣的感覺,不同國家與種族的人聚在一起,為了便於溝通而放棄本國語言,默契地選用生疏的英語交流,這其實很容易拉近心與心的距離,一時間模糊了外貌與文化背景的差異,隔閡一瞬間即可消除。

我正打算加入那三女一男,蹭點吃喝,卻聽到背後不遠處有人喚我Chinese,我轉頭來看,那是拎著兩隻鐵桶打算去溪邊打水的大叔,他就站在溪邊望著我。我以為他要我幫忙拎桶,趕緊小步慢跑過去。可當我跑到近前,他卻指著對面讓我看。對面山丘的底部竟有一個被雜草半掩著的洞,一人來高,洞口下沿仍被浸在水中。大叔說,那個洞他早就知道,但從未進去過,聽同行說,裡面有fine murals(精美的壁畫)。

「Don』t fool me(別唬我).」我下意識質疑他。他卻微笑著搖搖頭。

「What for(為什麼)?」我接著問。可我想知道的是他為何從來都沒進去過,怕他誤解,反過來又問一遍:「Why not(為何不)?」他猶豫了一下說,主要是一個人不方便去。但我想,他確切的意思應該是不敢獨自一人去。我當下來了興緻,問他願不願與我結伴過去。他說要等,但沒說等什麼,等多久。就這樣,我和他坐在溪邊,莫名其妙地傻等。

大約一刻鐘后,大叔站起身來,奇觀在我眼前出現了。溪流似乎在一天中的某一時刻會突然斷流,大約十米見寬的河床上露出幾塊大石頭,他讓我脫鞋子……

哦,脫鞋子,這個天脫鞋子?好吧,既然大叔的「等待」神奇地應驗了,那我便更加確信他講的壁畫真實存在。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冷,我們光著腳興奮地過了溪,一前一後進洞。

來到洞內,豁然敞闊,地勢抬高,腳下卻仍是濕漉漉的大塊卵石,上面布滿苔蘚,必須更加小心,以免滑倒。我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以前從未聞過的氣味,以至於直到今天我也找不到任何一種氣味做參照來描述它。

借著手機背光,我看到了那些fine murals,那顯然是區別於濃墨重彩的Turkey murals(土耳其壁畫)的一種壁刻,無著色,內容卻與後來我在石頭城見到的洞穴壁畫相仿。精準的刻畫,沒有多餘的線條,更不見修痕。畫中人物栩栩如生,不過,老實說我只認出了耶穌的形象,其他的我無力辨認。在這次為時一周的土耳其之旅中,我再也沒有見到過相似的壁刻。

這個洞穴看上去很深,我們謹慎地朝前走。

大叔的手機要保持與外界的聯繫,不能拿來當手電筒,只有用我的。當我們邊走邊賞,行至約十米縱深的位置時,不知是缺氧的緣故還是我的心理作用(現在回想起來,多半與那股奇特的香氣有關),我的頭開始有點暈。

回頭看大叔,他的反應更是立竿見影,就在我的眼前緩緩地癱軟下去,著地時磕破了頭。我趕緊跪下來,抬起他的後頸,攬在懷裡。回想起來,我與大叔……畫面太美。我想大聲喚醒他,可怎麼喚?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情急之中就冒出中文來了。

「喂喂,wake up,wake up!」

也許是因為我不停為他呼扇著面前的濁氣,沒一會兒,他醒了,但看上去好虛弱。洞外的溪流回來了,水位漲起,目測已沒膝。我已無心流連,背起大叔,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出洞穴,邊走邊大聲召喚離岸邊不遠的那四位同伴。

「Help!Help!」

直到這時,我才體會到刺骨般冰冷的溪水,彷彿就連水溫都與斷流前截然不同。就是這樣神奇。岸上那幫人聽到我呼救,席捲著此起彼伏的驚叫,滿目恐懼地涌過來幫我……

大叔無礙,直至道路救援趕來之前,他一直躺在後排座上,只說過一句話,那句令我永生難忘的話。

「It』s worth it.」

「Just let it go(過去了,別再糾結).」我只有這一句安慰話。

一位五旬大叔做了一件在遇見我之前從來沒有勇氣獨自嘗試的事,他終於見到了他想見識的風景,甚至超出了他的預期。畢竟,無論過往他曾錯過多少次,至少今天他做到了,這一切的確是值得的。而我想,人生的「值得」其實很簡單,只有三個字——嘗試過。世間沒有人可以剝奪你嘗試的機會,只有你自己。每一件美好的事都是相似的,當你心嚮往之卻勇氣不足時,你會自虐式地自我設限,告誡自己那樣做很愚蠢,很不負責任。

但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你究竟要對什麼負責任?除了法律、道德、至親,你實際上只要對自己負責任。除非法律、道德、至親已是你的全世界,而不再擁有屬於你自己更廣闊的自由空間。要我說,恰因缺乏足夠的勇氣,進而剝奪了自己各種嘗試的機會,才可謂真的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虧欠自己而留下遺憾,這種傷痛往往是最深的。

「雞湯窮三代,雞血毀一生。」無論是雞湯還是雞血,對你的作用,或是精神鴉片,或是慾望的放大鏡,全是扭曲你心靈的玩意兒,你真正需要的是直面內心的那股勇氣:你想要的是什麼?你敢不敢付諸行動去實現它?你又敢不敢做真實的自己?所以,「值不值得」只藏在每個人的心裡。隨著年紀的增長,難免有人心存各種疑慮,有些年輕時熱衷的事兒,究竟還能不能再去嘗試呢?而當你打消疑慮,鼓足勇氣真的去做了,回頭再來看值不值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不需要別人來當裁判。

也許是天意,返途中,車子在安卡拉附近再度拋錨,看上去還是老故障沒能徹底排除。但這一回,大家淡定多了,大叔也不再做無謂的折騰,直接打電話叫了救援。

由於大家都已混熟,閑著無聊,就圍成一圈玩嘴對嘴傳撲克遊戲。這個遊戲是要靠嘴巴的吸力先把撲克吸在唇上,然後口口傳遞,只隔一張紙牌。

大叔起先不好意思加入,是我生拉硬拽拖他進來。因為我考慮到唯有三男三女的六人陣容,才能確保每人左右兩旁都是異性的布局,否則萬一失誤撲克掉落,同性kiss總歸尷尬難當。但我沒想到他們的玩法還真是別有洞天,順時針轉一圈之後,回到最初的那個人,他(她)必須重新選擇,把撲克傳遞給自身兩側以外的任何人,然後再逆時針轉。而且要求越傳越快,直到有人失誤。

等大家站成一個緊湊的小圈之後,我發現我的對面是大叔。大叔大概以前從未玩過這個遊戲,以他為起點,開局就出了「事故」。我驚訝地發現他不是靠吸的,而完全是靠他天生厚嘴唇上的口水來粘住牌。遊戲開始前,他甚至還特意環舔朱唇,很使勁的樣子……口味稍重,令我發怵,這也太考驗心理素質了。

果然,到大叔一圈結束,要尋找近旁兩側以外的人了。也許是不好意思找其他人,感覺跟我比較熟,所以偏偏就選了我。只見他微閉雙目,隔岸吻來,就在湊近的一霎,口水的黏性抵不住他的呼氣,紙牌被吹落。My God!就這樣,一張極具東方美感的櫻桃小嘴,被兩片噘起的既厚又濕的朱唇無縫環罩,結結實實。

那一刻,我的內心是崩潰的,我們同時睜大驚恐的雙眼,睚眥欲裂……

理所當然,後來我知道了這位無齡感大叔的名字,他叫阿克約爾(A Kyol),「一路平安」的意思,與他的職業十分相配,卻與此番坎坷的歷程相悖得離譜。待到三天行程結束,即將話別之際,我將得手沒多久的那隻琺琅彩瓷鼻煙壺贈送給大叔。我說,照顧下遊客的感受吧,這樣看上去才更像是在吸鼻煙,而不是吸毒。

那年,我三十八歲,阿克約爾大叔五十二歲。

本文節選自三盅新書《唯有一人愛你靈魂至誠》

作者簡介:

三盅,男,本名榮進,著名作家,作家協會會員,1970年7月30日生於上海,復旦上視學院兼職教授,傳媒出版社文學顧問,浙江華雲文化簽約作家,曾獲第6屆原創文學大賽特等獎,三盅還是小軌魯院班的班代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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