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金融》｜資本流出風險評估與管理

作者｜崔瑜「人民銀行南寧中心支行行長」

文章｜《金融》2017年第3期

2005～2016年，跨境資金流動規模（特指銀行代客涉外收支數據）不斷擴大。2005～2008年，凈流入規模呈逐年擴大的態勢。2009～2014年，跨境資金保持了凈流入格局，但波動性明顯加大，凈流入規模在波動中呈現下降態勢。2015年以後，隨著國際國內經濟形勢的變化，人民幣匯率雙向波動明顯，市場主體風險偏好發生改變，「資產外幣化，負債去槓桿化」的財務運作規模加大，跨境資金流出加速，經常賬戶、資本與金融賬戶的跨境資金流動均呈現凈流出態勢。

跨境資金流出風險評估

✎指標的選取及說明

通過對亞洲金融危機時期各國資本跨境流動情況的分析和比較，並結合當前資本與金融賬戶收支凈流出導致國際收支逆差的實情，我們選取了以下指標來評估跨境資金流出風險（見表1）。

✎指標的風險度劃分和區間界定

指標的風險度分為安全、低風險、高風險、危機四個等級，然後對各個指標的安全程度進行分類，結合各個指標公認的安全和風險值範圍，可以對其區間進行界定（見表2）。

✎指標風險度的測算

選取評估指標2014年底至2016年底的月度、季度或年度數據，對各評估指標的風險度進行測算，結果如表3所示。

從以上對所選擇的跨境資金流出風險評估指標的測算結果來看，當前跨境資金流出風險總體安全、可控，但潛在風險不容忽視。一是短期債務比例嚴重超出20%的國際警戒線，可能會成為跨境資金流出的主要影響因素；二是物價相對處於低迷狀態，通縮風險並未消除，資產價格低迷導致投資收益率低可能會造成跨境資金的外流；三是國內外利差不斷縮小也持續推動跨境資金的流出。

國際啟示

資金管理政策目標必須長遠，管理措施需保持彈性和延續性。面對國際債務危機，阿根廷政府管理目標以短期內強力穩定國內金融為主，政策太過剛性，導致政策後期效果不佳；俄羅斯政府強力查處投機企業和個人，導致國內社會人心不穩，企業和個人不斷配置外幣資產，外匯資金流出繼續加重。可見短期、剛性的監管政策，短期內有一定效果，但長期來看不一定利於國際收支危機和跨境資金的管理。

經常項目和資本金融項目資金管理缺一不可。俄羅斯資本外流主要是由於歐美的經濟制裁，俄羅斯經常項目收支順差快速下降，盧布大幅貶值，從而導致外匯資本不斷出逃。經濟制裁的長期持續影響了俄羅斯控制資金流出管理政策的效果。因此，在跨境資金持續流出的情況下，要對經常賬戶和資本與金融項目分開管理，兩手齊抓才能逐漸緩解收支危機。

足夠的外匯儲備是應對資金流出的有效保證。面臨同樣的收支危機，阿根廷主要依賴於國際組織援助，並沒有注重國內外匯資金積累；泰國在管理措施中，積極通過多方籌措資金，緩解國內資金頭寸的緊張，增加外幣資金儲備頭寸，從而為危機后跨境資金管理創造了有利的條件。

穩定本幣幣值是跨境流出資金管理的核心舉措。應對危機過程中，泰國實施保持匯率穩定的措施，積極維持泰銖幣值穩定；阿根廷則是實施貨幣貶值、匯率自由浮動和經濟比索化，長期看並未有效控制阿根廷資金流出，反而將阿根廷收支危機的時間拉長。

慎用資本管制工具。資本管制對於管理資本流出，短期內效果立竿見影，但並非應對良方，使用之時還需慎之又慎。資本管制不僅容易打擊投資者信心，更容易產生政策反覆；改革半途而廢的擔憂，長期還會引發資本外流與國內金融改革的倒退，得不償失。

外匯審慎管理應成為管理國際資本流動的常用工具。雖然國際收支危機國經驗表明，外匯審慎工具對於資本流出管理短期內並無明顯成效，但它富有彈性，能夠隨著經濟金融的變化而靈活調整，並且它不會引起國際摩擦，不會導致信用危機，能夠有效防範系統性風險。

宏觀政策工具應該因地制宜，正視政策的兩面性。各國實際情況都不一樣，跨境資金流動管理所採取的措施並不適用於所有國家，各國應根據自身實際情況，選擇最適合本國國情的管理政策。同時正視每一項管理政策，在發揮積極作用的同時，也要看到它的負面影響，需要權衡利弊，作出最優選擇。

政策建議

進一步加強跨境監測體系建設，提高防範風險能力。加強對跨境資金流動情況和宏觀經濟形勢分析，加強跨境資金監測體系的建設，不斷完善宏觀、中觀、微觀分析框架，提高跨境資金監測的有效性，提升對跨境資本流動的風險預警能力，為政策決策提供有效參考。

加大對跨境資金違規行為打擊力度。結合全國和本轄區跨境資金流動的趨勢、特點開展監測分析，加大對異常主體的檢查力度，嚴防跨境資金流動風險。同時，加大聯合監管力度。一方面應加強人民銀行、外匯管理部門間的聯合監管，提高監管效率；另一方面外匯管理部門應加強同海關、商務、稅務等監管部門的協作，增強監管合力。

推進本外幣一體化監管，嚴防異常資金借道跨境人民幣業務流出入。實施本外幣一體化監管，一方面不斷修訂和完善跨境人民幣業務的管理政策法規，縮小本外幣監管政策之間的差異，嚴防異常資金因監管差異借道人民幣流出入；另一方面探索科學有效的本外幣一體化監管模式，提升本外幣監測與風險預警的能力。

積極探索符合國情的跨境資金流出管理工具。積極轉變外匯管理職能，豐富政策儲備。加強管理部門與監管對象的溝通力度，使監管對象明白監管機構的監管目標，進而引導監管對象預期，實現監管目的。加大監管力度。通過對金融機構、企業等現場核查方式，間接傳達監管目的，進而達到監管目標。同時考慮通過對外匯交易徵收一定比例的外匯交易稅，也就是托賓稅的方式進行跨境資金流出的管控。

加強市場預期管理。未來可藉助市場預期調查制度，把握市場預期動態，同時保持政策信息的透明度，適時公開政策調控的目標、依據和決策過程，消除導致非理性預期的影響因素，有效引導投資者形成理性預期，避免信息不對稱下非理性預期的擾動，減少跨境資本劇烈波動。■（責任編輯紀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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