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互聯網+」改變的高考

資料圖。

從1977年至今，整整四十年過去了，備考時沉重堆積在書桌上的書山題海，已悄然被挪進了一方電子屏幕里。與此同時，大數據也為聯考預測提供了分析工具和數據參考。備戰聯考的方式，早與十年前迥然不同

法治周末記者 管依萌

對尹曉琪來說，上個周末，或許是她人生中最心無旁騖的一個周末。

「還剩三天聯考，既要養精蓄銳，又萬不可懈怠。」十八歲的她像是一位即將踏上角斗場的鬥士，去迎接恢復聯考以來的第四十個聯考。

1977年，《人民日報》頭版頭條發表《高等學校招生進行重大改革》，宣布恢復聯考。從那時起，聯考，成為了無數學子實現夢想的階梯，也一度成為寒門子弟的唯一出路。

四十年來，聯考記錄了一代又一代人通過知識改變命運的痕迹。雖已改革多次，但它在國人心中的份量，絲毫未變。

而今，互聯網和大數據牽手聯考，試圖把聯考裝進一方電子熒屏之中。

「聯考變了，起碼和我的時代不同了。」尹曉琪的姐姐尹瑩說道。

告別書山 備考只需一部手機

當尹曉琪拿著手機刷題的時候，尹瑩從中絲毫看不出自己當年聯考的模樣。

「各種複習資料和書籍，還有一張張卷子和記錄的筆記本，全都堆在屋裡。」尹瑩回憶著這些曾陪她走過高三時光的「夥伴」，「現在想起來，後悔沒有把它們留下來。」

出生於1991年的尹瑩很想再回到曾經為未來而奮鬥的聯考時光。那已經是八年前了。

彼時，互聯網不似如今這般普及，大數據的理念似乎僅有為數不多的人了解，聯考還處於白紙黑字的紙質年代。而今，物換星移，備戰聯考已經從滿屋的書山，變成了尹曉琪手機里的APP和電腦上的網頁。

「方便、全面，更重要的是，比我的筆記要系統得多。」尹曉琪毫不吝惜對手機里某款聯考APP的讚美。

據她介紹，這款聯考APP將大量教研資源與信息技術相結合，通過大數據分析及人工智慧等技術手段，為聯考考生打造個性化的學習方案，從而滿足不同考生的備考需求。

在尹曉琪看來，這款功能強大的聯考APP是自己備考的得力「助手」。她平日的複習已經離不開手機了。這款APP，既像是她的課下老師，又是她一同學習的夥伴。

「它還能幫我獲取到各省聯考狀元的筆記。」尹曉琪一邊給法治周末記者展示這些筆記，一邊驚嘆於那些往屆狀元們的才華，「看到他們的筆記，有時真得是醍醐灌頂。」

在恢復聯考四十年的時間裡，整個社會積累了龐大的考生和考題數量，網路大數據和互聯網藉助擁有分析工具的優勢，將過往的聯考「經驗」集中在一起。

據法治周末記者了解，除尹曉琪正在使用的這款App外，市面上專註聯考的手機軟體還有數十款。這在尹瑩參加聯考的年代，簡直無法想象。

「互聯網讓我活在了最好的時代。」尹曉琪說。

網路成了家長了解聯考的最好途徑

曾幾何時，通過聯考、進入大學，是無數莘莘學子最大也是唯一的期盼。

在聯考剛剛恢復的兩年時間裡，超過1000萬人從全國各地擠上考場，而大約二十人里，只有一人可以「躍過龍門」。在那個學習資源緊缺的年代，聯考成功、脫穎而出的願望，可謂如痴如狂。

尹曉琪在一次與朋友聊天中得知，朋友的叔叔於1978年參加聯考，在這位朋友看來，若沒有參加聯考，叔叔依然是磚瓦廠的一名普通工人，而聯考，使叔叔的人生軌跡發生了轉變，從此走上從醫道路。

「相比於朋友的叔叔，我是幸運的。」尹曉琪很清楚，如今，聯考不再如曾經那般殘酷，每年的擴招也讓大學生變得不再如大熊貓般稀奇。

尹曉琪出生的1999年被稱作「聯考擴招元年」。

從那時起，近六成的錄取率讓很多考生有幸成為家人期待的「大學生」，聯考，也逐漸不再是那座狹窄難行的獨木橋。

然而，聯考，在無數家長心中，依舊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聯考是你這一生所能遇到的最公平的機遇。」尹曉琪的壓力，不僅來自於自我的要求，更來自於父母的這種叮嚀和期盼。

自從進入高中，尹曉琪的父母就開始關注著聯考。二人始終認為，孩子參加聯考是全家的大事，不應讓孩子獨自承擔。

網路，似乎成為了夫妻二人了解聯考的最好途徑。「與此同時，我們還會在微信群里和其他同學的家長溝通孩子聯考的輔助工作。」尹曉琪的媽媽告訴法治周末記者。

然而，在姐姐尹瑩聯考的時候，父母並沒有如今這般便捷的途徑來了解聯考。對於此，尹瑩表示，科技的進步，的確給了考生和家長更加便利的途徑來看待和應對聯考。

線上家教1對1 時間和經濟成本都可降低

尹瑩的高中時光，有一段是在家教老師的陪伴下度過的。

當時，為提高學習成績，尹瑩的母親給她請了3門家教：數學、物理、化學。她還依稀記得，那時的家教費用是每小時180元。

如今，專業教育輔導機構的價格已遠高於此。在某教育輔導機構的價格表上，高一、高二的費用為每小時375元，高三的費用為每小時415元，並且需要學員前往校區上課。

相較之下，線上家教更加經濟划算。

法治周末記者了解到，某家可提供在線補習服務的教育輔導機構表示，1對1的線上家教同樣是按小時收費，報名時最少購買20個小時、最高150個小時。一次性報名時長越多，單價越便宜。一次性報名20個小時的費用為5700元，可以申請9折，折后大約每小時260元左右；而150小時折扣之後大概每小時190元左右。

相較於讓學生前往校區，亦或是老師來到學生家中補習，線上家教的優勢在於：可以節省時間和交通成本。一台電腦、一根網線、下載並打開對應的軟體，即可完成學習過程。

「線上的方式是和老師面對面，不僅能互相看到對方，老師還可通過另外兩個屏幕，看到孩子的試卷和課本。」某在線教育服務平台客服告訴法治周末記者，線上教學時，教學硬體設備上有寫字板，並且自帶攝像頭，這樣就還原了線下教學場景，如此，老師和孩子是一直在交流的。

除此之外，學生上課期間，家長還可在手機上通過客戶端旁聽，通過切換4個畫面，看到上課的整個過程。

尹曉琪很喜歡線上補習的方式。

「在線授課很方便，在家裡即可，不用浪費時間在路上，經濟成本也降低很多。只要有足夠的自制力，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方式。」她對法治周末記者說。

早在高二的時候，尹曉琪就報名了某教育機構的線上家教1對1。

據她透露，上課是用的電子「教室」，進入「教室」后，左邊是老師的視頻，右邊是學生的視頻，中間會有一個空白的電子白板，老師會準備一些課件、練習題上傳到教室內。

電子白板的功能類似於傳統教室里的黑板，全部過程都可以展現出來。「只是說把授課內容和方式都挪到了電腦上面。」尹曉琪解釋。

據她介紹，高二時期的補課費用分為：優秀教師每小時150元、特級教師每小時190元，教研老師每小時大概250元。升入高三后，費用有所上漲：優秀教師每小時170元，特級老師每小時230元，教研老師每小時290元。

「只要和老師協調好時間，就可以進行線上教學。」她說。

從考題海量分析到考前押題

在尹瑩的回憶里，考前複習時，即便授課老師多次強調了「只是個人觀點」，可同學們對於老師所押的考題還是「近乎瘋狂」。在她的年代，老師似乎成了唯一的押題法寶。

一位有著多年聯考班授課經驗的老師表示，每當說起「押題」兩個字，連平日「弔兒郎當」的學生都會紛紛拿起筆，打開書本或筆記本記錄，學生們會將所押的題當成提分的關鍵，甚至是當成「救命稻草」。

每年的聯考語文作文題目預測，都是重中之重，而如今，2017年聯考的作文題目預測，早就出現在了網路上。多方名家，各抒己見，預測的版本不盡相同。

因為「押題」的存在，聯考這場「戰爭」似乎早就開始了。

據媒體報道，某款聯考手機軟體曾在語文卷中合計押中61分的題目。其中，安徽語文卷押中3道題，分數共計36分；新課標全國II語文卷則是押中25分題；而在新課標全國I理科數學卷中押中4道題，共計27分；在新課標全國II文科數學卷中則是押中5道總分值為32分的試題。

據前述在線教育服務平台客服透露，聯考前，該平台都會邀請聯考的出題老師和閱卷老師來製作押題試卷。

「押題對我這種自己找不到重點的學生幫助很大。」在尹曉琪看來，大數據可以分析近年的考題，還能把各地區的模擬考題綜合到一起，對考生的幫助很大。

《2016年聯考數據分析報告》(以下簡稱《報告》)中提出：「百度聯考針對考生不同的備考需求，依託大數據技術，對近5年來的全國I卷、II卷的理數聯考真題以及近20個聯考強省考區的2016年模擬試卷進行了拆分對比，統計得出2016年全國卷的基礎分值構成、考點模型以及常用學科思維數據，為各層級學業水平的考生提供有效的複習指導和參考。」

《報告》在5年全國I真題累計分值統計中，作為「壓軸題常客」的「直線與橢圓的位置關係」累計46分奪魁，排名第二的則是「絕對值不等式的解法」；「與圓有關的比例線段」位居第三，而在各省最新的模擬卷中卻以70.5分排名第一，成為全新重點。

《報告》中還提及，各科目預測卷中，用戶可以獲取試卷中全部題型對應的命題考點，以及該考點在2016年模擬試卷、歷年真題中出現的累計分值。

而今年的預測卷，尹曉琪還沒開始接觸，她打算將其留在考前最後兩天。

「這樣印象能深刻，也能檢測一下自己的水平，為考試心態做一個準備，也對自己的水平有一個最新的認知。」她對法治周末記者說。

大數據助力志願填報

聯考，總是每年夏天全社會關注的焦點。同時被關注的，還有與聯考相關的各種數據。

2017年，全國聯考報名人數約為923.42萬人，相較於去年940萬有所減少。

其中，報名人數最多的依次是河南、廣東和山東；報考人數排在後4位的是天津、上海、青海、西藏，2017聯考報名人數均不足6萬。北京今年聯考報名人數為60638人，已經連續11年下降。

最讓考生及家長輾轉反側的，是考完等待成績的那段時間。然而，查到聯考成績后，並沒有為整個聯考的流程畫上句號。

志願填報是另一場「賭博」。在不少考生和家長看來，填報聯考志願是一項複雜工程，生怕沒有相應的經驗預判而出現填報失誤。

如今，大數據技術能夠將歷年的熱門專業、專業就業情況等數據，呈現在眾多考生和家長面前，給考生和家長提供可靠的參考。

以一個被稱作大數據聯考志願填報專家的網頁「聯考先生」為例，該網頁平台的界面主要分為填志願、聯考報告、選院校以及選專業等主要模塊。在其專業庫中，該網頁針對考生的專業層次、基礎能力和就業方向做了分類，來充分滿足不同考生的需求。不僅如此，在每個專業的目錄上，該平台還會羅列出做對應的TOP10院校，並附上專業簡介，以達到幫助考生的目的。

信息時代帶來新「陰影」

聯考的「互聯網+」，給考生及家長帶來的，並非都是方便和高效。

在陪女兒備戰的同時，尹曉琪的父母還得時刻警惕以聯考為幌子的詐騙，比如招生詐騙、真題出售等。

近日，山西省呂梁市交城縣公安局成功偵破一起網路買賣聯考試卷答案詐騙案。過去幾年間，這樣的案例並不鮮見，而這，亦是信息時代帶來的負面影響。

破案的同時，山西警方發出提示：全國聯考在即，考生和家長都要提高警惕，謹防此類涉考詐騙。對任何一種向家長或考生髮送所謂「聯考試題」「考題泄露」「專家組押題猜題」的信息，考生和家長不要輕信，也不要輕易選擇下載此類不明軟體和APP。

而對於聯考考場而言，科技同樣是一把雙刃劍，它既能幫助考生建造優良舒適的環境，也能為作弊提供便利。比如，無線電傳輸作弊。

目前，無線作弊信號主要分為模擬語音信號和數字信號，前者通過語音播報作弊，後者是近年才開始採用的新型方式。

所謂數字信號作弊，相當於將答案編寫成信息傳遞到作弊考生手中，作弊考生攜帶一種微型接收顯示屏進入考場，外圍作弊團伙將答案通過無線信號一次性傳過去，只需要幾秒鐘，作弊考生的信號接收器可能是一塊手錶或是一塊橡皮。

如今，不少省份都對無線電傳輸作弊進行了嚴厲打擊，無線電監管車主要監測、打擊上述兩種作弊方式。

「作弊將聯考變得不再公平。」尹曉琪說，「我從未考試作弊，誠信是參加考試的前提。」

時過境遷，在互聯網時代下，聯考的模樣似乎變了很多。然而不變的是，聯考仍舊是每一位考生的人生回憶中無法抹去的一筆。

正如尹曉琪最喜歡的一句話：「千帆過盡，勿忘初心。」無論何時，面對聯考時的初心，永遠都是年輕人對美好未來的拼搏與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