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連玻璃都造不出來？曹德旺一語道破美國製造真相與隱憂

一

世事如棋日日新！

曹德旺是著名的「玻璃大王」，他創立的福耀玻璃集團排行國內第一，世界第四。每三輛汽車中就有兩輛使用福耀玻璃，全球市場份額20%。

去年10月7日，福耀玻璃邁出了發展計劃中的重要一步，面向美國市場的美國工廠竣工了，但也因為這件事，曹德旺被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大家都說「玻璃大王曹德旺跑了！」

事實真相究竟如何呢？

3月12日，曹德旺在清華大學與世界經濟論壇上再次談到赴美設廠一事，霸氣表示，福耀去美國造工廠，是因為美國人造不出玻璃。

談到川普對可能的「貿易戰」，曹德旺對此顯得並不擔心。他說，「我只研究美國人需要什麼，他需要的東西會不會做。你又需要又不會做，只能去外面買。我做的好，有這個機會就賣給你。」

在去年10月沸沸揚揚的「曹德旺跑了」的事件中，大家大多隻關注到了曹德旺提到的關於企業的成本問題，認為這才是問題的關鍵，但大家普遍沒注意到的是曹德旺當時接受《第一財經》記者採訪時的另一段表述：

第一財經：所以從勞動生產率來看還是？

曹德旺：高，勞動生產率還是高。因為我們能夠招到年輕的工人，美國提出來恢複製造業大國，遇到的第一個難題是勞動力，年輕人不幹，都跑到華爾街或者矽谷去。

第一財經：那你工廠兩千多工人都怎麼招來的？

曹德旺：招的都是年紀比較大的人，有的甚至跟我年紀差不多。（註：曹德旺70多歲）

第一財經：製造玻璃或者製造其他的產品，勞動力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曹德旺：美國就是這個問題。全球各國現在都有問題，只是問題的性質不同。

曹德旺的話點明了美國製造存在的一個最嚴峻的障礙——勞動力問題。雖然美國資源等各方面成本較低，但是美國的綜合成本，尤其是人工成本並不低，而且美國勞動者普遍不接受工廠的工作時間和方式，勞動效率還要再打折扣。

我們再來解讀一下曹德旺當時的利潤估算。「做一片夾層玻璃在要1塊2，在美國要5塊5」，這應該就對應BCG報告中指的「勞動力綜合成本」。報告中說10.2，美國18.2不到兩倍，按曹德旺的估算，的優勢更大。這顯然是因為，玻璃工人的工作效率超過美國人，才能有這麼高的成本優勢。

事實上，美國原來也是可以造出玻璃的，而且造得還很好。福耀玻璃21世紀初產品就進入美國了，曹德旺2014年赴美投資時，就是直接收購了美國玻璃巨頭PPG的工廠。

總部位於匹茲堡的PPG創建於1883年，就是做玻璃起家，如今已經是是世界領先的塗料和特殊材料公司，涉及工業、交通、消費品、建築材料和汽車零部件等領域。

然而隨著前些年全球玻璃行業產能過剩，PPG集團決定剝離這一業務，轉型為一家化工企業，福耀玻璃藉機接下PPG的資產，獲得了進軍美國的絕佳跳板。

因此，福耀玻璃不但不是企業或老闆跑了，而是「製造」通過自己的能力「走出去」的成功代表，而且是通過打敗了當地最優秀的玻璃集團走出去的，可以說是製造的驕傲。

三

此外，美國製造面臨的另一個重要障礙和隱憂是——產業空心化，這和美國長期的脫實向虛有關。話說回來，通過金融等產業可以輕鬆剪全世界羊毛，誰還願意埋頭吭哧吭哧苦幹呢？

「讓工作崗位回到美國」、「讓製造業重新回到美國」，是美國當選總統川普未來施政的一大焦點。川普在競選總統之初就表示，要讓蘋果把iPhone放回美國生產。

但夢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蘋果公布的2016年供應商名單顯示，蘋果在全球共有18家組裝工廠，其中14家位於。但經調查，大部分供應商都不願意搬到美國。

一位蘋果手機玻璃供應商人士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採訪時表示，他們對在美國建造流水線進行過調研，電費和土地成本比本土便宜，但是最大制約是勞動力。該公司有接近7萬工人，均是在45歲以下年輕勞動力，美國從事製造業勞動力多在45歲以上，成本高出不少不說，美國工人難以接受「8+2」的工作制。

蘋果在深圳一家重要供應鏈企業高管表示，「蘋果製造回遷成本問題並不是第一位的，從手機產業來看，面板、電池、五金、攝像頭模組、電路板，供應鏈體系齊備，而且響應速度極快。舉個例子，五金塑模在深圳可以10天做好，在美國可能需要一個月時間。」

該高管表示，蘋果公司拿到了手機產業90%的利潤，這與供應鏈是密不可分的，離開成本上升是必然的。

據報道，早在去年6月份，蘋果公司就已經與富士康、和碩聯合科技等代工企業提出過將所有亞洲生產線撤回到美國的想法，但都遭到了拒絕。

四

事實上，美國製造業迴流並非部分人宣稱的「高端製造業回美國，低端製造業去東南亞」。

目前，在全球製造業市場份額依然呈現全面上升趨勢。製成品出口額佔世界比重從2000年的4.8%上升至2015年的18.7%，而美國的比重從14.1%下降至8.4%。其中，高技術出口額佔世界比重從2000年的3.0%上升至2015年的19.5%，而美國的比重從16.8%下降至9.5%。

工人人力成本上升，不管是如曹德旺說的「四年漲三倍」，還是機構報告說的「2016年工人工資實際漲幅將全球第一」，這都是天經地義的。

即使這樣，工人工資仍然很低，能與白領工資相比的行業也不多，完全應該繼續漲工資。包括資源成本上升，要治理污染，這都是必須接受的事實。因此，政府與企業、社會，要應對這個挑戰。

另外，也需要有全球化思維，不要一味地將高耗能高污染的產能堆積在本土，要主動操作轉移到其它資源成本有優勢的國家。即使是美國，看著象是發達國家，但只要它資源成本合適市場機會合適，也是可以考慮的。

而曹德旺，就是這個路線的優秀代表，代表了企業家與優秀企業的魄力與闖勁。

希望像曹德旺這樣敢想敢說更敢幹的企業家越來越多！

第一財經採訪了福耀集團董事長曹德旺，製造業迴流美國到底靠不靠譜，聽聽曹德旺怎麼說。

第一財經：我猜以後你在美國待的時間會越來越長？因為美國的機會就像你說的一樣，遍地黃金，遍地是機會。

曹德旺：我不這樣看。我對人走出去投資的時候，我認為有一點驚訝。因為我做國內做40年了，我在美國投資是1995年開始，原來那幾百萬美金、一千萬美金去投資，對美國政治、文化、市場，觀察了20年後我才下手。因為美國賣的玻璃，我從美國買回來七八億美金，我只是把工廠遷移，工廠遷移一個是美國人再三要求我在那邊辦個工廠，第二個是我們國家現在製造業踟躕不前，為什麼呢？製造業的綜合稅務跟美國比的話比它高35%。

第一財經：高35%？

曹德旺：它沒有增值稅，我們有增值稅。它只有所得稅40%，你賺到錢，他的所得稅35%，加地方稅、保險費其他的這些5個百分點就是40%，因此在美國做工廠的利潤比高。

第一財經：美國的土地一定很便宜吧。

曹德旺：他土地基本不要錢。

第一財經：能源呢？

曹德旺：能源，電價是一半，天然氣只有的1/5。

第一財經：勞動力呢？

曹德旺：藍領是8倍，白領是的2倍多，它白領便宜，藍領貴。

第一財經：綜合勞動生產率是高還是美國高？

曹德旺：這樣算吧。做一片夾層玻璃在要1塊2，在美國要5塊5，我們預算是6塊5，差5塊。差5塊的時候我在美國做是5塊5，頂掉了不要了。我們出口美國，出口是先征後退，在這基礎上還要交4%，這樣，一塊玻璃出口需要交1塊多錢，這就省去了1塊多。那麼在美國還有電價便宜，氣價便宜，還有很多優惠條件，總的來說，算起來他那裡比這裡，總利潤會差10%。

第一財經：就是在那邊會？

曹德旺：多賺百分之十幾。

曹德旺：高，勞動生產率還是高。因為我們能夠招到年輕的工人，在美國提出來恢複製造業大國遇到的第一個難題是勞動力，年輕人不幹，都跑到華爾街或者矽谷去。

曹德旺：招的超大年紀的人。

曹德旺：美國就是這個問題。因為全球各國現在都有問題，只是問題的性質不同。

第一財經：你剛才提到哀鴻遍野，你對現在整個經濟形勢是怎麼判斷的？很多人都很悲觀，尤其是製造業。

曹德旺：我認為你們媒體有問題，問題先從媒體身上解決。你看美國那麼強大的一個國家，它經濟這個事情它正常運營是波浪的。要求他這樣平下來一直往上升，在變化波浪當中前進向上爬。應該允許他上允許他下。

我認為不能說是悲觀，應該對經濟的看法要堅持一個客觀的態度來評價。因為我們這幾年是從美國學回來去工業化，因為我們沒有去工業化，美國那麼大的國家，那麼強大的國家，幾乎要這一次他減完了。它現在開始，歐巴馬當總統就開始號召恢複製造業大國，但是他發現現在不靈。現在強調政策回歸到原來軌道上面，去工業化它經歷了四十多年了，它又回去回到它的軌道上面去。搬回去最少要15年左右。

我們呢，現在你看看，最賺錢的就是IT，IT世紀上本身沒有賺錢，他就是忽悠就是從資本化利用民間錢拿來做這個事情，第二個就是私募基金、投資銀行，銀行這幾年賺的盆滿缽滿。實體經濟，因為勞工成本高，大家都去做房地產，蓋房子要用勞力，變成我們有效的勞工被房地產拿去，再加上轉金融業、IT業，這些服務業的高需要勞工也找不到人，這樣的情況你說怎麼做？

現在我們的製造業面臨著，人工工資高，我們四年前跟今年比人工工資漲了多少呢？漲了三倍上來。

第三個運輸成本高。我在美國的運輸成本算下來，美元換成人民幣，一公里還不到一塊錢人民幣，我們這裡過路費比較高。

再加上，稅收比美國高。我們比較了國際上，全球最高的在這裡。

再加上，我們認為投資化的重複建設，不僅僅是房地產過剩，三產過剩，酒店過剩，製造業這邊，鋼鐵、玻璃、水泥全部過剩。我們寧可繼續做哪些不靠譜的事情，從來沒想過你救了今年，明年怎麼辦？救了明年，猴年怎麼辦？你知道拖一年嚴重一年。

是人的，建設、發展、保衛，是國土上每一位精英的責任。這些精英應該站出來說，我們要解決這個問題，有困難我們必須正面對待。為什麼能夠悲觀？整天講明年會好，明天會好。誰不想明天好。不切實際的去做那明天會好嗎？我不這樣認為。我認為我們應該改變這個方式。特別你們這些做傳媒的。我也在宣傳給人家信心。信心要把問題講清楚才行。不管怎麼樣，是人的，你不做那以後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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