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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永年:我們應該如何紀念鄧小平

2017年2月19日,是老一代領導人鄧小平逝世二十周年的紀念日。鄭永年教授認為制度更是衡量政治人物政治遺產的最重要標準。鄧小平的遺產之所以有持久影響力,就是因為他為執政黨留下了一套制度。比如,領導幹部任期制、年齡限制、集體領導體制、幹部任用制度、基層治理等,今天我們所看到的制度,都是在鄧小平時代確立起來的。

01

制度比人更可靠

就制度建設而言,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和四中全會出台的改革文件,無疑是改革開放以來最具有方向性的。無論就社會主義的市場經濟,還是政治上的法治建設,兩個文件不僅明確了制度發展的方向,也勾畫出制度建設的具體輪廓。但一到執行領域,情況並不令人滿意,而且在有些領域似乎正在失去方向。

很多年來,各級政府習慣於抓工程建設、國內生產總值(GDP)增長、意識形態工作,而對制度建設缺少經驗。對一些黨政官員來說,衡量他們成績的,是諸如GDP增長那樣可以加以量化的指標,而非制度建設。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一直沒有確立以制度建設來衡量進步的標準。這或許是因為制度建設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看到結果,不能以急功近利方式來進行。一些黨政幹部因此對制度建設沒有多大的積極性。

實際上,制度是人類文明的積累。對任何國家尤其是對發展家來說,制度建設是一切,所有其他方面的進步必須以制度的進步來衡量。制度是人確立的,但制度比人更可靠;從歷史上看,制度更是衡量政治人物政治遺產的最重要標準。制度化因此也是社會科學和政策研究界的永恆課題。

制度建設永遠不會終結,包括民主制度。美籍日裔學者法蘭西斯·福山曾言,美國制度高度制度化,甚至是過度制度化,導致沒有伸縮性。但其實不然,制度很容易遭人忽視甚至破壞。川普當選總統以來,福山不再持這樣的觀點,他甚至認為美國的制度正在失敗或已經失敗。

川普基本上把整個建制擱在一邊,自己搞一套制度來運作。其後果正在顯現出來,給整個社會帶來了巨大的不確定性。再者,如果類似於川普那樣的黑天鵝,飛進一個制度化不高或沒有制度的國家,那麼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

福山也曾經拿和美國作比較,認為如果說美國過度制度化,那麼制度化則遠遠不足。制度化不足也一直是西方擔憂的不確定性的主要根源。但實踐上並非如此,正是被西方視為具有最大不確定性的,自改革開放以來呈現出高度的確定性,而所具有的這種確定性,是以改革開放以來的制度建設作保障的。

改革開放以來,最主要的進步是制度上的進步。西方說制度建設低水平,不確定性高。這不僅僅是因為西方人對制度進步的認識不足,也是因為方面的原因。如上所述,本身也忽視了以制度建設來衡量國家的進步。

自從近代傳統王朝國家被西方一而再、再而三打敗之後,的數代精英一直在尋找合現實的制度建設。從晚清到孫中山再到國民黨,其間因為內外部因素,制度建設經歷了諸多失敗。直到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後,才開始了沒有外力干預的內部制度建設。

02

鄧小平時代的制度進步

毛澤東一代的政治功勞,不僅僅在於他們統一了國家,更是確立了政治制度的基本構架。今天運作的政治體制是毛澤東一代確立起來的。毛澤東的功勞是制度建設,而不是今天左派或極左派所說的,諸如「階級鬥爭」「文革」「取消市場經濟」「消滅資產階級」等。

這些作為理想,毛澤東努力追求過,但沒有在當時得到好的結果,也沒有留下好的遺產。或者說,毛澤東思想中那些被左派追捧的部分,從來就沒有在實踐過程中實現過,而只是作為理想而存在。因此,只有到了困難時期,人們才會去懷念毛澤東;形勢一好,人們(不管左派還是右派)就忘了他。

鄧小平時代的制度進步尤其顯著。毛澤東時代,各種社會政治運動對毛澤東自己確立起來的制度,造成了巨大的衝擊和破壞。鄧小平一代經歷了那個動蕩的時代,因此把制度建設置於頭等重要的位置。修改憲法、法制建設、領導幹部任期制、年齡限制、集體領導體制、幹部任用制度、基層治理等,今天我們所看到的制度,都是在鄧小平時代確立起來的。

這也是鄧小平的遺產持久影響力的制度保障。直到現在為止,人們可以討論如何進一步改革或改進這些制度,但沒有人可以輕易否定和取消這些制度。這些制度一旦被黨政官員和大眾所接受,便具有了自我生存能力。

鄧小平之後,1990年代,在制度建設上又有很大的進步。為了加入諸如世界貿易組織等國際組織,實行了「接軌」政策,即通過改革自身的制度,在制度層面和國際標準接軌。進步尤其表現在經濟方面,整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制度構架,就是這個時期所確立的。同時,在政治上,1997年中共十五大把當時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喬石力主的「法治」寫入黨和政府的文件,並把「法治」確立為政治制度建設的目標。

就經濟發展而言,胡錦濤和溫家寶時代成就很大。在這期間,的GDP翻了一倍。這個時期的經濟增長,可以說是前一個時期制度建設的紅利。同時,胡溫時代也繼續進行前一個時期已經開始的制度建設。不過,這個時期最具有意義的制度建設發生在社會領域。這是必然。1990年代主要議程是經濟發展,社會領域不僅建設不足,而且遭到很大的破壞。

社會體制建設和社會政策是胡溫時期開始的,包括普惠性的低保、社會保障等。不過,在政治方面,這個時期制度建設不足。法治建設不僅沒有進步,反而被新出現的「維穩系統」的陰影所籠罩。2008年世界性金融危機發生后,政府更是把精力投入到對付危機,而非制度改革。如果沒有「維穩系統」的出現和2008年金融危機這兩件事情,這會是個非常令人懷念的時代。

對制度建設的規劃,中共十八大是一個重要的轉折時期。十八大之後高層所提出的「四個全面」,即「全面實現小康社會」「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國」和「全面從嚴治黨」,除了第一個「全面」是關於經濟發展之外,都是關乎制度建設的。

1980年代中期,中共曾經設想全面的改革計劃,協調經濟改革和政治改革的關係。但1989年之後,改革不再具有全面性,而是有重點的局部突破。也就是說,十八大之前的諸多制度改革大都是局部和零星的,沒有系統性。

正如「四個全面」所示,十八大以來改革的最主要特點就是「全面」,「全面」就是「系統」。十八大三中全會所通過的《關於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是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制度細化,四中全會所通過的《關於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可以說是系統的政治改革計劃(儘管沒有使用政治改革的概念),而六中全會所通過的《關於新形勢下黨內政治生活的若干準則》和《共產黨黨內監督條例》兩個文件,則是對執政黨本身的系統改革計劃。

03

制度建設還未完成

儘管外界關切的焦點在於轟轟烈烈的反腐敗運動和經濟的新常態,但如果站在未來的立場來看,十八大以來最主要的進步也在制度。甚至可以說,無論是大規模的反腐敗運動還是經濟新常態,都是為其他方面的制度建設提供環境和條件。當GDP主義盛行的時候,制度建設很難提上議事日程;同樣,當腐敗盛行的時候,政治體制和執政黨本身的體制建設,很難提到議事日程上來。

就拿最為棘手和敏感的法治領域來說,制度進步也是明顯的。正如前面所說,中共十五大就正式提出了「法治」的概念,但在此後的很長時間裡,並沒有轉化成為制度建設。在有些時候,出現停頓甚至倒退現象(例如維穩系統的正式確立)。在的政治背景中,法治的困難在於黨和法之間的關聯。

西方和本身的很多人認為法治必然和多黨制聯繫起來,或者說,一黨統治下很難實現法治。當然,這個假設並不符合經驗,因為很多一黨獨大的體制,例如日本和新加坡都發展出了健全的法治體制。

十八大之後,也開始從制度層面積極探索法治建設。在司法層面,這些努力包括建立跨區域法院、巡迴法庭、司法專業主義、領導幹部干預司法終身問責制等。這些制度設計至少要達到兩個目標,即領導人不得隨意干預司法和司法的相對獨立,尤其是要消除歷史上一直盛行的司法地方主義。

在反腐敗方面,在短短的幾年時間裡,已經從制度層面消除了機構和權力過於分散、部門主義和地方主義(自己的腐敗自己反)叢生等現象,把權力集中在中紀委手中,中央各部委、省政府的腐敗案件由中紀委直接來處理。在這一步完成之後,又開始了第二步,即建立國家監察委員會。

監察委建設至少有幾個主要目的。第一,通過整合和協調中紀委和監察委,把黨的政治權力轉化成為國家權力。第二,有效制衡政府的行政權力。從前監察部分是政府的一個部分,這就為反政府部門的腐敗製造了困難,如果不是使得反腐敗成為不可能的話。現在監察委的權力來自於全國人大,而非政府。這使得監察委具有了獨立於行政部門的權力。實際上,監察權的設計類似於早期孫中山所設想的「五權憲法」中的監察權。

第三,反腐敗的效率。監察委整合了從前分散於各個部門的相關權力(即行政監察、預防腐敗和監察機關查處貪污賄賂、失職瀆職以及預防職務犯罪等機構),這減少了部門主義和地方主義,使得監察和反腐敗更加有效。

制度進步並不表明的制度建設已經完成。在很多方面,例如如何處理核心與黨內民主、核心與集體領導之間的制度關係,黨內民主與社會民主之間的關係、黨的領導和法治之間的關係等,都存在著巨大的空間,需要進一步的探索。同時,任何一項制度建設也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

在制度建設過程中,也會有反覆。在一些領域,制度建設往往遷就於意識形態和政治上的考量。制度建設是人來執行的,在執行過程中,執行者往往失去制度建設的大局觀,而讓局部利益觀佔據主導地位。

不管如何,制度建設的大方向是明確的。人常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制度就是營盤,而官員和老百姓都是生活在制度之下的兵。一個政權的生命力之所在,就在於不斷的制度建設和更新。由此而言,任何一個領導人或領導層的歷史遺產,就是他們所塑造的制度。沒有制度建設,就沒有持久的遺產。

*本文作者系華南理工大學公共政策研究院(微信ID:IPP-REVIEW)學術委員會主席鄭永年教授。文章發表於2017年2月14日《聯合早報》,原題《檢視的制度進步》。編輯:IPP傳播。

華南理工大學公共政策研究院(IPP)是一個獨立、非營利性的知識創新與公共政策研究平台。由華南理工大學校友莫道明先生捐資創建。IPP擁有一支以鄭永年教授為領軍的研究團隊,圍繞的體制改革、社會政策、話語權與國際關係等開展一系列的研究工作,並在此基礎上形成知識創新和政策諮詢協調發展的良好格局。IPP的願景是打造開放式的知識創新和政策研究平台,成為領先世界的智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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