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意見獨家|現在諜戰劇里的男主角比十年前更會賣傻？|諜戰劇的演變

諜戰題材的電視劇以其強情節、高懸念的明顯優勢深受觀眾追捧和喜愛，《暗算》《潛伏》《黎明之前》《誓言無聲》等劇目更是反映諜海風雲的優秀典範。到了2010年前後，諜戰劇開始有些沉寂，雖然還有一定市場熱度，但無論是表現形式還是藝術風格都缺少亮點，這個題材劇的發展似乎遇到了難以突破的瓶頸。在近兩年，隨著《偽裝者》《麻雀》《胭脂》等諜戰劇的再次熱播，諜戰劇又一次進入觀眾視野，掀起收視熱度，搶佔網路話題，以強勢的姿態傲立熒屏。本文擬從諜戰劇發展變化的進程，分析其特點、演變及創新的形式，為諜戰劇的今後創作發展提供一些參考。

諜戰劇的發展流變

從第一部諜戰劇《敵營十八年》至今，諜戰劇的發展變化主要經歷了四個階段。在這四個階段的發展過程中，諜戰劇的劇情內容、形式發展、藝術風格等方面都與時代政治、市場發展、文化思潮有著密切聯繫，反映了不同時期人們的理想信仰和精神追求的變化。

第一階段：艱險複雜反特鬥爭，智勇雙全型英雄人物

諜戰劇首次引發市場熱拍始於2003年，以《誓言無聲》《一雙繡花鞋》《梅花檔案》等劇為代表。大眾在習慣上將這一時期的諜戰劇稱為反特片。究其原因是這類劇在內容上，主要講述的是新成立初期，我方公安戰士如何與潛伏下來的國民黨特務鬥智斗勇，最終粉碎敵特陰謀並取得決定性勝利的故事。而諜戰劇的叫法，是隨著這類題材的創作發展，劇情內容更多展現敵我雙方互相打入對方內部從事間諜活動之後才出現的，事件更具複雜性、危險性，更符合諜戰特點。但不管是反特還是諜戰，兩者本質是一樣的。

這一階段，市場流行的題材以古裝、涉案為主，雖然反特片有不錯的收視和口碑，但由於不佔據主流，尚未形成規模，因此作品數量並不多，而且作品模式比較固定，共性特徵非常明顯：一是故事發生的時間鎖定在新成立初期；二是講述的故事大多有原型基礎或者是在原作品的基礎上加以提煉和豐富，比如《一雙繡花鞋》就是根據流傳的手抄本改編。在表現手法上特別注重和強調懸念設置，通常不到最後一集不會揭曉謎底，這也是吸引觀眾追劇到底的原因，是非常典型的強情節劇；三是故事的線索比較明晰，大多是圍繞新生政權和敵對勢力之間的鬥爭展開，重點突出的是我方如何破獲潛伏特務或者打入敵人內部，敵人的囂張和狡猾在正義的面前都無所遁形；四是人物設置敵我形象特徵鮮明，正面人物氣宇軒昂、充滿正義正氣，反面人物尖嘴猴腮、猥瑣鬼祟，總之觀眾比較容易分辨出好人壞人。而且對人物的設置和表現更多的是集體的智慧和力量，是英雄群像。

儘管這一階段的作品比之其後的諜戰劇，無論在情節內容、人物設置還是表現方式上似乎都顯得過於「單一」和「單調」，但卻還是吸引了大部分不同年齡層的觀眾，因為它的劇情內容符合老年人的懷舊心理，也滿足年輕人的懸疑好奇。同時，劇中表現出的強烈愛國主義、民族主義精神也很容易使人深受感染，煥發情感，引發共鳴，這種非常強烈的情感表達，從一定程度上較好地發揮了寓教於樂的作用。

第二階段：敵我諜戰變幻莫測，英雄平凡特殊

自《誓言無聲》之後，諜戰劇的創作方興未艾，但鮮有較大的突破和創新。直到2006年電視劇《暗算》橫空出世，驟然引爆諜戰風潮。一時間大量的諜戰劇湧向熒屏，諜戰劇的創作日益繁榮和成熟。到了2009年，隨著《潛伏》紅遍大江南北，諜戰劇創作更是走向一個新的高峰。這一階段的諜戰劇作品眾多，無論在立意主題、題材內容還是創作技巧，甚至是商業包裝上都有了質的飛躍，顯現出的歷史和生活的質感非常強烈，能夠讓觀眾真切地從中感受到隱蔽戰線鬥爭的危險和殘酷，以及無名英雄們的獨特生活方式和豐富內心世界。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首先，題材真實。一部優質的諜戰劇，不是編劇閉門造車的結果，而是基於對歷史真實的了解，是將歷史真實與藝術虛構完美結合，給人以認同感。比如《潛伏》，反映的不僅是上世紀四十年代國共諜戰的歷史，還還原了人性的真實狀態。又比如表現湖南和平解放的艱難歷程的《黎明前的暗戰》，劇中大多角色都是真實的歷史人物，有不少場景是根據歷史記載而來，即便是一些對白也都是原話。可以說，一部優秀的諜戰劇，還原的不只是歷史，還有人性以及時代精神；它是人們「對革命時代的崇尚，對革命英雄的懷念；是一種革命情結的折射，是一種欣賞情趣的回歸。」

其次，表現的獨特性。無論是懸念設計還是人物塑造，都呈現出與以往諜戰劇很大的不同，令人驚喜驚艷。「對於諜戰、特情類影視劇而言，特殊的歷史背景、複雜的人性掙扎、緊張刺激的懸念衝突、驚險玄妙的情節推理向來是其標誌性特徵。深入虎穴、與狼共舞、敵我莫辨、忠誠與背叛、真情與假意等是其不可或缺的核心內容要素」。因此這一階段的諜戰劇在懸念設計上更加巧妙和莫測，使得創作手段更加豐富多彩，滿足了觀眾追求新奇的心理。在《暗算》中，無論是故事的發展還是人物的命運，不時會出現一個逆轉，觀眾幾乎無法預料下一步會發生什麼；而《潛伏》則以號稱「每10分鐘一個危機，每5分鐘一個意外」的懸念密度，牢牢拴住觀眾的心。

在人物表現方面，凸顯個性和靈魂。相比反特片中的英雄，這一階段的主人公更多是被定義為平凡而又特殊的存在，並具有傳奇性的特質。他們有弱點也有慾望，他們的不完美拉近了與觀眾的距離，既有一定的歷史合理性，又增強了作品的真實性和藝術性。同時，除了塑造第一主角的個性特徵，這一階段的諜戰劇也開始著力圍繞主角的人物進行多元化塑造，無論正面還是反面。比如《潛伏》廣受好評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人物的立體化塑造：深謀遠慮的余則成、直率堅定的翠平、老謀深算的吳站長、精明強悍的馬奎、唯利是圖的謝若林……這些不同性格不同特點的人，使得劇情更加豐富，更加吸引觀眾。

第三，情感元素加強。無情未必真豪傑，亂世飄搖下的兒女情長是諜戰劇輔料，也是打動觀眾不可或缺的元素。雖然有評論對於諜戰劇情感設置方式頗有些爭議，但不可否認，諜戰英雄的情感世界不但讓人唏噓和感動，還充滿了敬意與悲嘆。正因為悲壯與神聖的交織，理智與情感的衝突，所以《永不消逝的電波》里李俠的形象才更鮮活，更有人情味，而這也是人性。

第三階段：複雜惡劣的環境背景，高智商超神勇的英雄

儘管諜戰劇具有市場熱度和收視保證，但是在被不斷重複之後，情節雷同、難有創新的窘態開始顯露，甚至出現部分格調不高的情況。隨著類型劇的「量產化」，到2010年之後，雖然諜戰劇依然陸續湧現，但即使像《黎明之前》《內線》《青盲》《懸崖》《鋒刃》這樣的精品劇，也難以衝擊當年度收視高點，公眾話題性也大為減弱，更多地還是體現在影響力和美譽度方面。這一階段比較優秀的作品，側重於技巧的提高，製作上主要學習和借鑒美劇風格，無論是劇情風格還是人物塑造都給人以很強烈的衝擊感。由於不少創作者喜歡把主角所處的背景設置在複雜無比的關係中，或是孤立無援的環境中，主角的智慧和身手都比以往諜戰劇要更加突顯和放大，頗有「無敵金剛」的感覺。比如號稱「式越獄」的《青盲》，不斷重複的絕境、希望和意外伴隨著大大小小的十幾個任務，驚險刺激、考驗腦力；又比如《五號特工組2》中五人特工組由「鬥智」轉向「斗勇」，變身為身手矯捷的「尼基塔」；而《獵鷹1949》中特務營營長燕雙鷹也具備無敵身手，武打場景更顯火爆，讓觀眾感官上過足了癮。借用美劇元素，打造式的特色諜戰，正是這一階段諜戰劇的創作者所要帶給觀眾的觀劇感受。

值得注意的是，在這個階段，受市場因素影響，為了追求收視保證和商業利益，部分抗戰劇出現過度娛樂化現象，有不少諜戰劇也跟風而上：為了突出情節的驚險性，畫面流於血腥暴力；為了突出事件的衝突感，邏輯變得荒誕可笑；為了突出個性化思維，無視歷史背景胡編亂造。這種盲目複製、生搬硬套的生產方式，使得諜戰劇失去其所承載的哲學思辨和文化內涵。

第四階段：家國一體的矛盾衝突，高智商高顏值的英雄

2015年，《偽裝者》憑藉其在情節線索、人物關係等方面的創新而備受好評，線上線下熱議熱評不斷。有意思的是，大家都有意無意地把目光聚焦在了《偽裝者》的「高顏值」的特質上。這一方面是因為隨著網路影響力的增強，觀眾年輕化凸顯，可以說是市場利益和觀眾訴求的結果，「高顏值」電視劇更容易形成高收視、高熱度、多話題的局面。另一方面，偶像帶來的濃郁的青春氣息，也讓諜戰劇不再是以往單純的厚重與悲壯，在表現人物的個體成長上多了些靚麗明快的色彩。《偽裝者》之後，《麻雀》《胭脂》等諜戰劇在市場上的搶眼表現，也證明了這一點。主角的顏值是諜戰劇的標配，這是一個非常顯著的特點。

近兩年諜戰劇還有一個明顯特點就是主角以女性為主。比如《父親的身份》中，俞飛鴻飾演的鄭翊本來設置的是男性角色，但編劇金海曙認為諜戰劇中男人戲已經太普通了，於是將這個角色設置為女性，因為戲劇衝突更有力量感。事實證明男女對弈，更有火花。此外，還有一個變化就是在劇中加入家庭元素、家國觀念的抉擇。比如《偽裝者》把背景設置在汪偽政府成立時期，表面有著不同身份的明家三姐弟，不可避免地在情感、信仰、性格等方面產生對立與衝突，在親情和國家大義面前掙扎。這樣的表現方式既有鮮明的文化特色，也給觀眾帶來了新鮮的體驗。

然而無論是嫁接偶像元素也好，角色設置變換也罷，這些只是創作發展中形式上的變化而已。實質上，諜戰劇關於人性的這一內核沒有改變，其所蘊含的依然是愛國主義和英雄情懷的主題。所以諜戰劇創作如何不斷地與時俱進、多管齊下，達到既獲得市場認可，也收穫主旋律訴求的巧妙手法，才是值得思考和學習的。

本文節選自《南方電視學刊》2017年第2期

媒意見美編：許琳莎

轉載請註明出處與作者

投稿郵箱：[email protected]

微互動

媒意見合作小夥伴：譚天說道

媒意見獨家 | 現在的主持人是超人媒意見獨家|主持系的設定框架，應該是中文系的還是傳播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