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擊上影節‖馮小剛懟「垃圾觀眾」：尊重觀眾內心和他兜里的錢是兩碼事！

6月18日，第20屆上海國際電影節迎來開幕後第二天。從昨天開始，不僅展映影院內熱門影片繼續保持著一票難求的緊俏局面，在上海影院隔壁的電影節論壇主會場，也都呈現出爆滿的熱鬧景象。

在論壇會場所在的酒店內，記者看到，很多參會嘉賓因會場人數限制而只能圍坐或者圍站在電視前，在場外觀看業界大咖們圍坐論道的現場直播。

有在場的媒體記者感嘆說，這可能是最近第一次看到這麼多人圍在各種位置的電視機前觀看現場直播了。

在下午一場名為《用工匠精神打造電影》的主題論壇上，著名導演馮小剛、陳可辛、北京大學電影與文化研究中心主任戴錦華、知名作家劉震雲、張大春等從不同角度闡釋了自己對工匠精神的理解，從文學到電影的媒介屬性跨越以及對當下華語電影市場的看法。

討論中，大咖們妙語連珠，火花四濺，留下了不少精彩語錄。

馮小剛：是不是有垃圾觀眾，才有垃圾電影？

討論中，說起近期華語電影市場表現欠佳的尷尬局面，一向耿直的馮導風趣表示，「我覺得這是好事兒」。

在他看來，在資本和IP的風潮裹挾下，原本平靜的電影市場湧入一大波只想著摟快錢、從中牟利的投機者和商人。

「搞得影視圈人人都在找，這個IP，那個IP，最後I的全是P。我真的覺得他們完全不愛電影，所以也根本不管片子拍出來怎麼樣。現在這幫人都吃癟了，掙快錢掙不著，也該撤了，對於電影市場環境的凈化反而是好事兒。」

而對於近年來所謂「垃圾電影」扎堆兒的問題，有「小鋼炮」之稱的馮導直接開懟說，「我們是不是可以換種想法，會不會是因為有『垃圾觀眾』的存在才會有那麼多『垃圾電影』。回顧近幾年的國內電影市場可以發現，偏偏是那麼多『垃圾電影』票房那麼高，就是因為他們（『垃圾電影』的創作者）太會把握市場風向，太懂得迎合觀眾需求。」

在馮小剛看來，觀眾應該是導演的對手，「大家喜好各不相同，你沒辦法去猜觀眾喜歡什麼，但可以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導演需要做的是，別把觀眾當傻子，而是當對手，像尊重對手一樣去尊重觀眾。要知道，尊重觀眾內心和尊重他兜里的錢是兩碼事兒。」

在現場，對於馮小剛所說的「觀眾與電影的關係」，陳可辛深有同感，「這麼多年，終於有人說觀眾問題了。」他坦言，之前每當涉及這個話題，「總是在社交平台上被罵得狗血淋頭。事實上，有什麼樣的觀眾，就會有什麼樣的電影。特別是當下被資本和市場裹挾下的電影市場就出現壓倒性優勢的某些類型電影。就目前來講，電影市場利益最大化的問題就是回本。近兩年，不能回本已經成為一個普遍性問題。」

以《我不是潘金蓮》和《芳華》為例，馮小剛幽默表示，自己拍電影既不需要踩著製片人的屍體「一將功成萬骨枯」，也不需要迎合所謂「市場需求」，「我是踏著自己的屍體走上去，不需要看別人的臉色。」

他透露說，此次新片《芳華》全部啟用新人也與此相關，去年8月份集中進組，今年1月開拍，拍到最後文工團解散的時候，一句「再見，親愛的戰友」所有人都泣不成聲，「要是找明星來演，光是談劇本，都每個人後面站五個人，像保鏢似的。提前三天進組，這都算仗義。」

戴錦華談「工匠精神」：請你們在技術上及格

對於主題「工匠精神」，大咖們有不同的理解。在戴錦華看來，今天電影談「工匠精神」大概在說一件事，就是整體工業水準，「對於所謂好電影最低的要求，就是請你們在技術上及格。」

作為老搭檔，在論壇現場，劉震雲與馮小剛默契依舊，在兩人的一問一答中，也不時讓現場觀眾會心一笑。

作為著名作家和矛盾文學獎得主，劉震雲的文學素養毋庸置疑。但在作為電影導演的馮小剛這兒，卻經常讓其抓耳撓腮，不知該如何處理。

「在拍攝《一九四二》時，我翻劇本，每一章前面都有相似的一句話，『逃荒的人流前不見頭，后不見尾』，要不就是『逃荒的人漫山遍野』，這也是我們製片主任最痛恨的一句話。」從小說情節到讀者想象，再到電影鏡頭的呈現，是一個有些曲折的過程。

在這個過程中，不僅導演馮小剛在想辦法，編劇劉震雲也在一遍遍改稿，以貼合電影表達方式。

「我接觸過很多知名作家、編劇，在簽合同時就說明只改一稿。但在震雲這兒，都是歷經諸多波折，改了無數遍。我說，『好了，可以了』。老劉說，『不行，還得再動動』。我覺得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工匠精神』，就是認真。」

同為作家和編劇，在張大春眼中，文學和電影其實類似於梁實秋所說的翻譯，「翻譯不是藝術，也不是創作，翻譯就是服務。」

這就需要編劇隨時去揣摩導演的創作意圖，「震雲願意修改的態度，就說明他是一個服務的人。」

對於陳可辛來說，不同於馮小剛「想拍什麼就拍什麼」的任性和韌性，「到目前為止，一直掙扎著在拍市場需要的東西。很多時候，內心有一個創作的衝動，但會先看市場上需要什麼東西，好像違反了『工匠精神』。但在做的過程中，我會把它類化，變成自己的東西。」

「工匠精神是慢一點、細一點，多一點堅持，多一點自我。我覺得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喜歡的點，如果隨波逐流的話，你做出來，在市場上也已經過氣了。如果我們不喜歡，其實是做不好的，只要做不好，就不能稱為『工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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