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丨德國印象之：寧靜的基爾

去年夏天，我又一次來到德國北部的基爾市。

基爾是德國石荷州的首府，現有24萬人口。石荷州位於德國北部，但處於歐洲的中心，地跨北海、波羅的海， 擁有870公里的海岸線和許多著名的海灘，使得石荷州成為德國最受歡迎的度假休閑區之一，也成就了古老的基爾這座著名的海濱城市。

第一次到基爾，距今天已有十七個年頭了，當時作為基爾大學高訪人員，在那裡生活了整整一年。後來又曾幾次重訪。時光與物象一起流逝，當年的老師和一些朋友，或退休或離開了這座城市，基爾留給我的印象卻始終未變：一座寧靜祥和的海濱城市。

這是一種生活的寧靜，心情的寧靜。同大多數德國城市一樣，現代的基爾也由古樸的老城區和動感的新城區組成，即使在新城區，除了基爾大學一座稱為「高樓」的辦公教學大樓外，也沒有什麼高層建築。老城的街道，大多還是由鵝卵石鋪成的路面，人行走在街道上，有一種特別的感覺：腳底凹凸不平，心裡則緊張而踏實，享受著一種正在走路的真實感；車輪碾過路面，發出「咯咯」的輕微磨擦聲，讓人覺得，似乎這一塊塊堅硬圓渾的石頭，在推著車子往前滾動；不時也有馬車經過，篤篤的馬蹄聲，厚重而清脆，厚重喚起人們對這城市悠久歷史與文化的記憶，清脆提醒人們對這座城市當下變化與發展的關注。

生活在這座歷史與現代交融的城市裡的人們，也像別的城市裡的人們一樣，上班下班，購物逛店，喝咖啡聊天。但是，他們並非如我在別的一些城市裡看到的那樣，行人腳步匆匆，商店熙熙攘攘，街頭車水馬龍，給人緊張躁動的感覺。在這裡，人們總是顯出一種不慌不忙、寧靜平和的神態，即使多風多雨的氣候，寒氣逼人的冬天，也沒能改變這種神態，連湖中遊動嘻戲的黑天鵝，看上去也特別悠閑自得，整座城市呈現著一種寧靜祥和的氣氛。這種氣氛是基爾所特有的，只有生活在這裡的人們才能真切感受和體驗到。時間在這裡彷彿被延緩了，被存儲起來了。也許，原本以農業為主的石荷州那種田園式生活傳統，仍在深深影響著當今人們的生活觀念和生活狀態，儘管該州已從傳統的農業成功地轉變為以港口航運業和高新技術產業為特點的迅速增長的經濟區域，信息通訊業、 能源環境技術、海洋和醫藥技術的迅速發展？

作為海濱城市，最著名的自然是基爾大運河和基爾港了。

基爾大運河溝通北海與波羅的海，又稱北海-波羅的海運河，是著名的國際通航運河。起自易北河口布倫斯比特爾科格，止於基爾灣霍爾特瑙 。運河橫貫日德蘭半島，使波羅的海沿岸至北海和大西洋沿岸港口的航程比繞過該半島縮短370至650公里。運河於1887年動工興建，1896 年建成，1907年和1965年先後進行兩次擴建，全長近100公里，為世界第三大運河船閘；每年在運河上通過的船舶達6萬多艘，為世界第三大運河。到基爾遊覽，大運河是必去的一處風景。

基爾港位於北波羅的海入海口處，與城市緊密相接。港口的一邊是寬闊的海濱休閑活動地帶，另一邊是繁華的工業區，高大的吊塔下就是著名的基爾造船廠。

港口的海水清沏湛藍，清沏得使人的呼吸也感覺特別暢快，湛藍得讓人的眼睛再也捨不得移開。低空中海鷗翱翔，水面上水鳥成群，棧橋旁遊人如枳，更為城市的寧靜祥和增添了人與大海和諧相融的氣氛。

巨大豪華的客輪往返于丹麥、挪威等北歐國家，每當它們拜訪熟悉的基爾港時，一邊鳴起驕傲宏渾的汽笛，吹皺平靜的水面，一邊剪開湛藍的海水，捧起層層白色浪花。此時，在人們的眼前，呈現出一幅動靜相濟、色彩和諧的圖畫：湛藍的水面平靜如鏡，雪白的浪花緊緊跟隨在通體白色的船身後面，整幅圖畫緩緩向碼頭移動，最後停了下來，彷彿來訪的公主，待嫁的新娘，典雅、高貴。

沿著港口海濱，觀賞停泊著的各種帆船，更是一種極大的視覺享受和精神陶冶。大大小小的帆船，船體幾乎全是白色，靜靜停泊在湛藍水面上的帆船，猶如藍天上鑲著的白色雲彩；高高低低的桅杆，掛著低垂的船帆，猶如一個個整裝待發的士兵，一聲號令，就可揚帆起航，傾刻間便會出現千帆競發的壯觀場面。基爾市也因此有了「帆船之都」的美譽。

這樣的美譽由基爾市擁有120多年帆船比賽的歷史所鑄就。「基爾周」作為全球最大的帆船節日，每年舉辦一屆，除了進行奧林匹克級、國際級等級別的比賽外，還同時舉辦豐富多彩的文藝活動。今年的「基爾周」已是第123屆，有來自45個國家的近1800條帆船、約5000名運動員參加。

站在海濱大道上，還經常可以看到在不遠處游戈的軍艦——基爾又是德國著名的海軍城市。

有消息說，在納粹帝國的最後一段日子，希特勒曾秘密策劃了一個大膽的「格陵蘭逃亡行動」——計劃用數架大型水上飛機將倖存的納粹高級首腦從基爾港秘密撤退到北極地區的格陵蘭島上，並在那裡重建納粹基地。然而二戰最後數日，希特勒被困在柏林根本無法出逃基爾港，此時兩架準備逃亡用的水上飛機還沒來得及出發，就被盟軍的炮火炸毀。當希特勒自殺的消息傳出后，自知大勢已去的德國軍官親手炸毀了最後一架水上飛機。「格陵蘭逃亡行動」最後並未實施便告失敗。

「格陵蘭逃亡行動」失敗了，1936年建立的海軍紀念館仍然存在。海軍紀念館坐落在離城市不遠的小島拉波爾(Laboe)上，從基爾乘交通船一個小時左右就可到達。德國由於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戰敗，受凡爾賽公約約束，在將近20年的時間裡不能莊重紀念一戰中陣亡的海軍官兵。納粹黨執政后，德國人開始重新定位自己，興建海軍紀念館，建成后希特勒親自獻了紀念花籃。海軍紀念館的初衷是紀念一戰中陣亡的帝國海軍將士，二戰結束后，紀念範圍有所擴大。紀念館的外型有說類似於一戰中沉沒的維京戰船，也有說與艦船觀測塔相似。這裡也是來基爾遊覽的一個主要去處。

在城市的西北郊，便是基爾大學了。這所大學創辦於1665年，歷史悠久，學科門類齊全，現有神學院、法學院、經濟—社會科學學院、醫學院、人文學院、數學—自然科學學院、農學院、技術學院、教育學院等九個學院80個專業，是德國富有傳統的古老大學之一，一批享有聲望的科學家如馬克斯·普朗克、海因里希·赫茨等著名科學家曾在此任教。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基爾大學也像其它許多大學一樣，除校附屬醫院之外，幾乎所有建築物都毀於空襲。戰後，大學進行了重建和擴建。現有學生23000名，近9000名教職員工和醫務人員，為基爾市提供了最大的就業場所；所有院系、醫院及其它機構分佈在250多幢擁有現代化設備的大樓內。基爾大學的海洋研究已有100多年的歷史，經濟學，特別是在金融領域的研究享有世界聲譽。

基爾，一座古老的北方城市，寧靜祥和，又生機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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