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arch
尋找貓咪~QQ 地點 桃園市桃園區 Taoyuan , Taoyuan

巫鴻:一個展覽就像一個遺址,可以逐層發掘

巫鴻

打邊爐:最近在做什麼項目?

巫鴻:最近基本做完OCAT研究中心的年度講座計劃,這個項目包括三場講座、三個研討班和一個展覽,還有出版兩本書:一是展覽書《關於展覽的展覽——90年代的實驗藝術展示》(已出版),另一本是年度講座的部分。內容挺多的,雖然現在做完講座和展覽,其它的還在繼續跟進。

另外一個項目是張大力的新作展,還有一些美術史的寫作計劃,比如有一個題目是《女性空間:重新觀看畫像藝術》,這是我今年年初在牛津大學演講的八個講座,要出版成書。先是英文出版,然後再翻譯改寫成中文。當然還有一些別的計劃,但這已經是不少了。

▲ "關於展覽的展覽——90年代的實驗藝術展示"展覽現場

打邊爐:哪位藝術家的作品讓你覺得「有意思」?

巫鴻:這個問題挺好的,「有意思」可以理解成一個當時的反應,讓你覺得需要停下來想一想的藝術家,不一定是指已經有一個答案或者已經對他有深度的理解。

我覺得有意思的作品有很多,藝術家也不一樣。比如我最近在做張大力的展覽,我為它命名為「恆久與無常」。他之前在牆面上的塗鴉,可以說是很「無常」,隨做就隨之消失。後來他又做了些圖片和實體的作品,比如「第二歷史」和民工的頭像,對社會和歷史有比較深的介入。這次他使用的是漢白玉,投入很多的時間、人力和資金。內容還是以往的「民工」題材,但是材料選擇了漢白玉這種紀念碑一樣的材料,這其中的張力還是挺有意思的。在國外也有一些當代藝術家選擇比較恆久的材料來創作當代藝術。對永恆感的追求是一個有意思的問題。這個展覽沒有什麼結論性的觀點,開展后做了一個國際研討會,請國內外學者一起來討論一些類似的現象或規律。不少發言質量相當高,我自己的收穫也很大。

還有今年早些時候參加雅昌「年度影響力」獎項的評獎工作。由於黃老師去世了,我代替他主持評獎,系統地看了一些青年藝術家的作品。獲獎者胡向前的作品蠻有意思的,感覺很新鮮,他面對社會上發生的事情,以藝術家的方式來進入,變成事件的一部分,但還保留了藝術家的特殊身份去進入這個事情,讓大家去關注它,從而創造了一種新的互動,而且他有相當強的地區性,帶有強烈的廣東或者說是南方的氣質,讓人感到有真實的人物、真實的場景和真實的事件。另外一位獲獎者劉韡的作品完全不一樣,他的作品材料性強,比較抽象和理論性。兩人關注的問題也完全不一樣。劉韡做的作品越來越複雜,在細膩的程度、材料的張力、質料的協商、不同的平面等方面都是挺有意思的,他也是我希望跟進的藝術家。

有些已經成名的藝術家還在創作新的東西,作品中有一種連續性。比如宋冬最近在廣州紅專廠做了一個「無字碑」,對比他以前用水做的作品,也有點「永恆」和「瞬間」交相呼應的意思。

古典藝術中追求「永恆」的東西多一些,而當代藝術中「無常」的東西很自然,很多藝術家都做了不能保留下來的作品,像裝置藝術的原始意圖就是不被用作收藏,不是恆久的。

但現在不只是張大力,很多國外的藝術家都不再使用死鯊魚、爛蘋果這類臨時性的材料來做作品了,而是用比較恆久的材料來做。這裡就可以提出一個問題:為什麼它們要這樣做?這是否形成了「恆久」和「無常」之間的一種新的關係?張大力的另外一組用藍曬法做的作品——從媒材上就是一瞬間的光線的作品,也引出了這個問題。

打邊爐:手頭上正在讀的書是什麼(電影/CD都可以)?

巫鴻:為了配合OCAT研究中心的年度講座,我重讀了海德格爾、福柯等著作,討論關於空間性的問題,比如海德格爾的《存在與時間》(Sein und Zeit)。

我那天突然想到一個詞:「當代藝術的考古學」,接著就想需要回過頭去再把有關考古學的書再讀一讀。我自己也是考古出身,這就成了一個悖論了:當代藝術怎麼考古呢?但是福柯也提到「知識考古學」,所以我也重新找來福柯的書讀一讀,看看「考古」這裡面有什麼對我們想問題有意義的基本的機制。

電影呢,我最近只看了一部比較流行的電視連續片《權力的遊戲》。但看不下去,太兇殘了。

▲ 《權力的遊戲》海報

打邊爐:有沒有什麼問題,讓你一直在琢磨?

巫鴻:這個問題是個很活生生的問題。我可以談兩個。一個是以「空間」做為一個基本的概念談論整個美術史,我還在想這個問題,包括最近在OCAT研究中心做的這個展覽,我感到越來越有信心了。現在看來,「取締:關於展覽的展覽」實際上是一個關於空間的展覽,整個展覽的真正內容就是空間——「裡邊」和「外邊」。當年的展覽「是我!」被封的結果是產生了一個特殊的意義:作品和觀眾被人為地分開了,這完全就是一個空間的問題。「空間」這個概念既對分析當代藝術很有用,也可以用來分析古代藝術。這個問題我覺得比較重要,接下來還會繼續發展,寫成一本書。

還有「當代藝術考古學」這個問題,我也開始琢磨。考古學有一些基本概念跟當代藝術很接近,比如假設當代藝術有一個起源,一個個展覽就像一個個遺址,可以一層層地去發掘。這樣一看,它的工作機制或方法論很像考古學的——考古學也有「文明起源」、「農業起源」、「國家起源」這些概念等等。這種「發掘性」的工作跟做歷史不太一樣,不是有那麼多解釋和敘事,而是跟考古更接近一些:把東西先保留下來,有點像「前歷史」階段。

打邊爐:對你正在進行的工作,有什麼新的認識?

巫鴻:剛剛談的這些問題都有一些關聯性,比如「空間性」和「當代藝術考古學」,原來都是一直在做的,現在有了新的認識。我們對美術史、當代藝術的材料都蠻熟悉的,但認識的方式可以不一樣,可以找一種新的認識方法。在做「關於展覽的展覽」時也發現了一些以往沒有挖掘的新材料。但是感到遺失的東西已經太多了!考古學的首要任務不是創作文本,而是需要保存物質的信息。如果不做這種考古學式的工作,就無法得知其中的一些細節。這些都和原來所知的不太一樣。

▲ 1998年1月,展望在「生存痕迹」展上的裝置與行為作品《新藝術速成車間》。

「偏執/Corruptionists」展圖錄的封面,左邊是徐若濤對展覽空間的設計圖,右邊是展覽現場入口的照片。

2000年4月,上海月星家居廣場「家?當代藝術提案」展現場藝術家梁玥的多媒體裝置作品《覺得幸福》。

打邊爐:你喜歡你所在的城市和社區嗎,為什麼?

巫鴻:今年一直住在北京,我還是挺喜歡的——雖然有霧霾,交通也不太方便。我在北京長大,當然現在完全不一樣了,但是西邊還是有些老城的感覺,住著原來的居民。

北京大部分地方不適合走路了,那麼寬的街道,那麼多的車,但我住的社區附近是紫竹院公園,還可以走一走,還有一些綠色和湖水,每天經過時看著人們在公園跳舞什麼的,挺好玩的,有些跳得不錯,還是挺真實的。我每天去芝加哥大學北京中心「上班」都要走過這個公園,坐兩站捷運到辦公室,整個感覺還不錯。這是我所在的城市,之後我回到芝加哥,那又是不一樣的地方了。

打邊爐:近來印象最深的一次交談是怎樣發生的?

巫鴻:交談太多了,不知道哪次是印象最深的。可能印象比較深的是和號稱為「獨立紀錄片之父」吳文光最近的一次簡單談話。很久沒見了,16年前因為做「取締」展,彼此之間有很多談話和討論,但這之後就沒多少談話了。這次因為這個展覽在OCAT的開幕式,又湊在一起,私下談了一下。他很清晰地把自己放在一個局外人的位置,他對這些藝術圈的活動也不太參加。這十幾年吳文光一直在做一個項目,就是把攝影機交給民工等帶回家鄉拍攝,積累了很多很多的檔案。這十幾年美術界發展得很快,同時也就出現了架空和懸浮的感覺。但吳文光好像一直在那裡,很冷靜,給變化的東西設定了一個地標。跟他談話讓我心中突然產生一種坐標感。發現16年前的他和現在的他變化不太大,當其他很多事情很不清醒地在旁邊像條大河一樣流過時,他卻很清醒地把自己放在一個位置,我覺得這個感覺還是蠻強烈的。

打邊爐:如果只推薦一個APP或訂閱號,你會推薦哪個?

巫鴻:我一般不使用app或訂閱號,除了滴滴打車之外。

打邊爐:「手機控制身體」這事兒,你怎麼看?

巫鴻:我完全同意這個說法,我在一定程度上也被控制了。但我在美國和手機的關係完全不一樣,很少使用手機或者完全不用。對於一個在美國大學里教書的學者來說,他跟手機的關係非常簡單:手機還是一個電話而已。這與國內的情況不太一樣,我估計國外的青年人和國內的青年人可能差不多,在手機上做很多事情。因此我覺得比較有意思的是:「手機控制身體」不一定是個絕對的事情,它與地域、文化等有很大的關係。所以我們也可以進一步反思一下:為什麼在,除了年輕人以外,老年人也捲入手機這個「控制」上?為什麼連我自己也會有這種感覺:不打開手機來看一下,就不知道幹嘛。想想有點可怕。

很久之前我在《紐約客》雜誌上看到一幅漫畫。那個漫畫家很厲害,在手機還沒有變得那麼厲害的時候,他就畫了在紐約第五大道上的行人,每人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盲人杖。我印象挺深刻的。

也許手機以後會消失,這個關係是不是會有所改變?這都是有可能的,什麼都會消失,什麼都會變化。也許以後不是平板的東西,不用總是低著頭看,比如換成耳機,不用低頭,可以四處張望。

打邊爐:如果給主管意識形態的官員提一個建議,你會建議什麼?

巫鴻:這個問題有點大,但是如果讓我給主管美術系統意識形態的官員提建議的話,我的建議是多讀一點美術史。

(採訪:奇哥)

本文為作者原創,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熱門推薦

本文由 yidianzixun 提供 原文連結

寵物協尋 相信 終究能找到回家的路
寫了7763篇文章,獲得2次喜歡
留言回覆
回覆
精彩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