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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人攝影師:「拿起相機的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最接近普通人」

央廣網北京7月27日消息(記者孫冰潔)攝影,是光與影的藝術。在全民皆「拍客」的時代,普通人拿起相機拍照似乎已是家常便飯,但對於身處黑暗中的盲人來說,攝影如何成為可能?

不靠眼睛拍照的「攝影師」

雙眼全盲、幾乎沒有光感,在黑暗世界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視障者楊青風,做了件在旁人看來不太可能的事:拿起相機,鼓搗起了攝影,並且一拍就是七八年。

從此,在日常工作之外,楊青風又多了個身份:「非視覺」攝影師。

「非視覺」攝影,顧名思義,拍照主要不靠視覺。在素來主打光影技巧的攝影界,普通人拿起相機拍照似乎已是家常便飯,但對於身處黑暗中的盲人來說,攝影如何成為可能?

從潔白的雪山,到布達拉的白宮,再到拉薩的尋常巷弄,白色是藏民心中的信仰。哧哧的聲音,讓我知道,他們對白色是如此的喜歡。《信仰》 蔡聰

2009年是個分水嶺,在此之前,一直對相機感興趣的楊青風只當攝影是個夢;而在這一年,他第一次接觸到了「非視覺攝影」的概念。

那年夏天,偶然的契機,楊青風參加了英國一個公益組織在國內針對視障者的「非視覺攝影」培訓。在這個由視障者、培訓師以及藝術家組成的培訓班裡,楊青風受到的最大觸動是,原來不靠眼睛,也能拍照。

拍照的方式聽起來並不複雜:面對一個被拍攝物,藝術家負責描述物體的外形,視障者選定位置,調動聽覺、觸覺甚至嗅覺來建立對物體的認知,然後進行拍攝。「比如我想拍你,他(藝術家)會告訴你咱們倆之間可能有一米的距離,你穿了個什麼衣服,大概多高?這是他的描述。我還可以去摸,主要是測距,開始拍,拍完了以後,藝術家還會描述我拍的照片跟我剛才摸到的有什麼異同,這樣逐漸教正。」

我所能看到的,你永遠也看不到,你總是好奇的看著我為何如此靠近,而我卻看到了你為何如此好奇。《看與被看》 傅高山

為了保證相機的穩定性,視障者們在拍攝時往往會將相機緊貼在胸口或者腦門,以此來估算拍攝物體的高度看高度。「不然它(相機)晃,我自己感覺不到,我看不到鏡頭。」

即使已經將普通人需要掌握的「拍攝技巧」儘可能簡化,但對於盲人來說,要掌握角度以及基本的景深概念仍不容易。

「我一點都看不見,我得知道遠小近大的概念,老師當時也沒講這麼多,後來我們自己總結,就像花灑一樣,隔得近水流比較集中,隔得遠水流就散,就用這種辦法。」

一周的訓練過後,楊青風和同班的另外幾名視障者終於掌握了拍攝的基本技巧。他拿起家中放了很久的一台數碼照相機,從摸清每個按鍵的功能開始,經過反覆的練習,終於在沒有被人協助的情況下,拍出了第一張照片。

從「盲路」開始

對於我來說,回家的路很短,又很長!《盲路》 楊青風(全盲)

照片的名字叫《盲路》:畫面的特寫是路面的一處深坑,裡邊有幾支煙頭,虛化的遠景是模糊通向遠方的盲道。

這是楊青風每天上下班必經的一條路,也是這條路,讓他栽過無數跟頭。

楊青風任職的公益組織,有幾十名員工,其中絕大部分是視障者。招聘員工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必須能自己上下班,生活自理。

身體力行實踐這一點的楊青風,能在辦公室的各個房間內穿梭自如,但看背影,你很難想象他完全生活在黑暗中,即便熟悉如此,下班的這條盲道還是令他「耿耿於懷」。

「路上有個洞,每次過那之前我都極其小心,陷進去好幾次,那個洞挺深的,每次都能讓人崴腳。因為我走的速度特別快,每次到那兒都心驚膽戰,過了那就覺得過了一大關,我就覺得得讓人家看看。」

接受完培訓的殘障者,幾乎都會進入一個拍照爆發期。「拍什麼的都有,有拍溫度的,有拍反光鏡里的自己的,有拍水滴的……」他們迫切想通過攝影,來獲得另一種感知世界的能力。

那年,他總會如約出現在車尾,那刻,我笑了;那一天以後,車尾再有沒有帶來過他的身影,那時,我哭了;如今,再次站在車尾,心中涌動著的是無悔和感動。《車尾的感動》 李彥雙(低視力)

與楊青風不同,有微弱光感的李彥雙,最想顯現在底片上的,是一滴水。

她從來不知道水滴長什麼樣。

拍攝完全依靠聽覺與觸覺。

用水舀將水一滴滴地倒進盆里,根據水流的聲音判斷水滴的大小,在合適的時間快斷下快門,捕捉水滴落下的瞬間,再重複了幾十次之後,一顆完整的水滴終於定格在李彥雙的鏡頭下。

她把照片沖印到特殊的牛皮紙上,反覆觸摸凸起的輪廓,那一瞬間,她似乎真的看到了水滴的模樣:「橢圓形的,亮晶晶。」

「重要的不是拍什麼,而是你要表達什麼」

「我就想把一個東西拍清楚,有近景有遠景,像那些專業的攝影師一樣。」

這是剛畢業的大學生馬薇在初接觸非視覺攝影時的「執念」,如今,她放棄了「專業攝影師」的執念,而更享受想拍什麼就拍什麼的自由。

「重要的不是拍什麼,而是你要表達什麼。」作為非視覺攝影的初始發起人之一,蔡聰認為「非視覺」攝影,並不是對技巧的培訓,而是對視障者觀念的改變。

抓不住所有,希望仍在。《希望》 劉惠(低視力)

「你是不是要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裡頭,是不是該有更多方法去跟別人互動,讓別人了解這個群體是怎麼想的,我覺得這對他們最重要,對普通人也是一個顛覆。」

這個觀念,就是要讓視障者能夠打破社會對這一群體的刻板印象。「盲人不是只能做傳統的三大行業(按摩推拿),普通人能做的,他也可以嘗試,攝影就是其中一種。」

2009年,二十多名視障者將拍攝的照片沖印,在三里屯舉辦了一次影展,每一張照片下方,都附有」攝影師「寫下的一段文字,在楊青風的《盲路》下,寫著:對於我來說,回家的路很短,又很長!

「不在於你拍的多好、多清楚,而是你想說什麼。」自此,馬薇開始用隨手拍的方式記錄她感受到的世界。天氣熱的時候,她朝著身體感知熱的方向拍攝,小鳥在頭頂鳴叫,她就拍攝鳥叫的方向,無論照片里的影像是太陽還是樹葉,馬薇說,那就是她眼中的世界。

這裡,是我每天工作的起點,也是終點。忙碌中,你我也許曾經擦肩,不曾留意彼此。其實,我們都是生活中最普通的一員,一樣的一員。《起點 & 終點》 蔡聰(低視力)

在拿起相機拍照的七八年裡,楊青風從最初的器材發燒友,變成了一個生活記錄者。除了對一些視障兒童進行一些基本培訓外,他把大量的底片用到了了記錄孩子身上。

孩子今年四歲,正是對周圍世界充滿好奇的年紀。在他的相機里,最多的畫面,是孩子和妻子在一起,讀書、畫畫。

他說:「在拿起相機的那一刻,自己無限接近一個普通人。」

對話盲人攝影師

記者:為什麼會對攝影感興趣?

馬薇(有微弱視力):好奇。

以前都是用眼睛看,第一次聽,覺得非視覺還能攝影,很好奇。開始還想去努力看,看相機鏡頭有沒有拍到,有沒有拍好,那時的好可能就是拍清楚,後來就發現,哪怕沒拍到,哪怕拍的是空白的,你想拍太陽但拍攝了天空都無所謂,你要的不是你拍到了什麼,而是你想表達什麼,所以就不強求拍到景什麼的。

記者:非視覺攝影和普通攝影有什麼不同?

楊青風(全盲):非視覺攝影的核心內容是社會交流,改變包括盲人在內的這些人的觀念,你是不是要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裡頭,這個群體是怎麼想的,怎麼跟別人互動,我覺得這對他們最重要,對普通人也是一個顛覆。

還有一個是對他(視障者)基本的獨立能力,定向能力的訓練,我拍你,首先我得知道你在哪,這是一種基本的生存能力。有一些低視力是靠拍攝訓練視力能力,比如眼球的追蹤能力,我們抱著讓他們改變態度改變意識的想法去培訓的,低視力盲人練定向與追蹤技術。平時你要讓他訓練怎麼使用眼睛,需要藉助一些遊戲或者方法,攝影也是一個方法之一。

記者:攝影給你帶來了什麼?

楊青風:我其實是有一種探索的想法,想知道健全人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健全人如果用視覺去看這個世界跟我聽到的有什麼不一樣?發現還是很不一樣的。比如我聽不到,他們能看到,但有時候我聽到的他們也不一定能看到,比如頭上有個鳥,她在嘰嘰喳喳的叫,我能確定她在頭上,但普通人不一定,因為那有個樹葉在擋著,但本質上是一樣的,都是在觀察,在用自己的角度去看世界,最起碼我聽不到的不一定沒有,在這一點上我覺得挺好的。另外,那些遠大近小的常識,原來我是在學習中知道,現在通過照相,就知道原來它是這樣的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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