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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復活愛人,他半年裡偷了20多具屍體 | 愛在清明

高銘,70年代,生於北京。21世紀以來又開始對精神病患、心理障礙者、邊緣人的內心世界產生了強烈好奇。本職工作是影視策劃,2004年純粹出於好奇,開始接觸精神病人。2004—2008年間,通過各種渠道,利用所有的閑暇時間,探訪精神病院、公安部等機構,對一百多名「非正常人群」進行近距離接觸,出版國內第一本精神病人訪談手記――《 天才在左 瘋子在右》。

盜屍者

我按下錄音開關之後看著他:「你為什麼要偷屍體?」

燈光的原因使他看上去有點陰鬱:「我想製作出生命。」

我:「像科幻小說寫得那樣?」

他:「我很少看小說。」

我:「《弗蘭肯斯坦——科學怪人》你看過吧?」

他:「沒看過,知道。」

我:「說說看?」

他:「一個瘋狂的科學家,用屍體拼湊出人形,一個完美的男人。瘋狂科學家企圖用雷電賦予那個人生命的時候,雷電太強了,把人形弄得很醜陋恐怖。最後雖然製造出了生命,卻是醜陋和恐怖的,但是他卻有一顆人的心。」

他態度的溫順出乎我的意料。

我:「你是看了那個受了啟發嗎?」

他:「不是受那個啟發,最初我也沒想那些。」

我:「那你打算怎麼做呢? 不是用屍體拼湊出嗎?」

他:「科幻小說可以隨便寫,但是實際不能那麼做的,很多技術問題不好解決。」

我:「例如說?」

他:「血液流通,心臟的工作,呼吸系統,神經傳遞,毛細血管的激活,各種腺體,營養供給……很多,那些都是問題。所以我不打算用拼湊屍體的方法來做,因為那不可行。」

我:「哦?既然沒用,你偷屍體怎麼解釋?」

他抬起頭看著我:「用來試驗。」

剛見到他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看上去這麼斯文的一個人,神態上甚至帶著靦腆和懦弱。而就是這個看上去靦腆懦弱的人,在被抓獲前至少偷取了20具以上的屍體——在半年的時間內。警方搜查的時候在他家裡發現了很多截斷的肢體,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點:這應該是一個變態戀屍狂。不過事情好像沒那麼簡單,有些疑點。例如那些屍體並不是凌亂地扔在那裡,而是有清晰的標號和分類。有些還被接上了誰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的機械裝置。這也是驅使我坐在他面前的原因。我就像貓王的那首歌唱得一樣:「一隻追尋的獵犬……」

我:「什麼樣的實驗?」

他:「創造生命的實驗。」

我:「對,這個我知道,我想問用那些屍體怎麼做?」

他:「機械方面的實驗。」

我翻了一下資料,他是搞動力機械的,「你是說,你用機械和生物對接?」

他:「嗯。」

我:「為什麼?像科幻電影那樣造出更強大的生物來?或者半人半機械?」

他:「嗯。」

我:「好吧,怎麼做到?」

他低著頭沒回答。

我覺得他似乎很排斥這個問題,決定換話題。

我:「你偷屍體有什麼標準嗎?」

他:「有。」

我:「什麼樣的標準?」

他:「年輕人,死亡不足72小時的。」

我:「你經常去醫院附近吧?屍體很好偷嗎?」

他:「一般人比較忌諱那種地方,所以相對看管也不是很周密。」

我:「就算是那樣也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弄出來的吧?」

他:「我有醫生的工作服,還有我自己偽造的工牌。」

我:「最後再運到車裡?」

他:「嗯。」

我發現一個疑點,但是想了一下決定等等再問。

我:「你家裡的那些屍體……嗯……碎塊,都是用來做實驗的?是和機械有關嗎?」

他:「那些就是我用來實驗的,也就是通過那些實驗,我發現最初的想法行不通。」

我覺得他有要開口說的慾望:「你這方面知識是怎麼掌握的?還有實驗,能說說看嗎?」

他低頭想了好一陣:「最初我有了那個想法后準備了一下,然後自己看了一些書還有各種材料,我決定做。不過細節的部分超出我自己的想象了。血液流通不僅僅是有壓力輸送就能完成的,還需要毛細血管網把養分送到肌體部分,我實驗了好多次,沒辦法做到那些。神經系統的問題我倒是解決了,但是還缺成功的例子……」

我:「你停一下啊,神經系統什麼問題?你怎麼解決的?」

他:「神經系統實際上就是弱點信號,我把人的神經用金屬線連接起來,如果電刺激的話,肢體會有反應。但是那種反應是條件反射性刺激的。因為沒有肌肉的配合,只能抽搐、痙攣,也就是缺乏由意識控制的電刺激。」

我腦子裡是一幅恐怖的畫面。

他:「所以單純的電刺激對神經是沒意義的,大腦控制下的電刺激才會有效。」

我:「那你怎麼模擬大腦呢?嗯?你不是用程序吧?」

他:「是用程序,你說對了。」

我:「原來是這樣……其他問題呢?」

他:「血管,尤其毛細血管在人死後都凝結了,形成血栓了,所以即便用機械代替心臟輸送血液也沒意義。我曾經嘗試過用水蛭來活血,效果不是很好。除非……用新鮮屍體。」

我:「嗯,這部分我知道了,你就是因為這個被抓住的。那麼呼吸呢?」

他:「呼吸系統我提議完全用機械裝置代替。呼吸也是供養,也需要血管。所以最初的時候我為了血管的問題頭疼了好久,我研究解剖學,還看了好多有機化學的書,但是我覺得沒希望,太複雜了。」

我:「這麼算來,沒多少部位能用人體了?大多數都得是機械替代了?」

他:「差不多。很多人體是很難再次激活的,尤其內臟,消化系統我從一開始就放棄了,那沒可能的,太複雜了。」

我:「大腦,沒辦法用機械替代吧?」

他:「那個我也沒打算用機械替代。」

我決定問明白那個疑點。

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跟你接觸我覺得你心理上沒問題,也不是神志不清醒的狀態,但是你要做的事情卻不是正常的,你為什麼要創造生命呢?」

他一直鎮定的情緒有些波動,臉上的表情也開始有了變化。我知道我抓住了關鍵問題,我猜,這看似反常的行為背後一定有什麼事情作為原動力。

我:「我猜你不是要製造生命吧?」

他緊咬著嘴唇沒說話。

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那些實驗,你偷取屍體,你研究有機化學還有準備的那些培養皿和你所有的嘗試,都是為了復活吧?」

能看到,他帶著手銬的手有點顫抖。

我:「是不是?」

他沉默,我耐心地等。

過了足足十分鐘,他才抬起頭。我看到他眼圈有點兒紅。

我:「是為了復活她嗎?」

他點了點頭。果然,我猜的沒錯。

在他開始偷取屍體2個月前,他的妻子因病去世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能復活。不過在確定之前我等著那個關鍵問題:他沒打算用電腦或者程序來代替大腦。

我:「從你剛才說的,我猜你保存著你妻子的大腦,對不對?」

他剋制著自己的情緒:「你說對了,我的確留著她的大腦。我知道人有腦死亡一說,但是我還抱著一線希望。也許在你們看來我很瘋狂,但是我用弱電刺激試驗品大腦的時候,我看到試驗品的眼睛睜開了,雖然好像沒有視力,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前面,但是的確睜開了。我承認那次被嚇壞了,但是也看到了希望。我想也許有一天真的能復活她。」

我:「你們怎麼認識的?很久了?」

他輕嘆了一下:「十二年了,從我上大學,第一次見到她,我就喜歡她。後來她也告訴我,第一眼就喜歡我。這麼多年,我們從未離開過彼此。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我也知道這看上去很變態,也很瘋狂。但我忍不住想去試試,我想也許真的有希望也說不定。我想給自己活著的勇氣,我想再給她一次生命,我想她能活過來,不管什麼樣子,只要是她就好……」

看著他在那裡喃喃低語,我覺得胸口像是堵著什麼東西,透不過氣來。

我:「假如,真的復活了呢?你,你們怎麼辦?」

他眼睛濕潤了:「不知道,我只是想她能夠回來,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想。」

那次結束后,我熬夜整理出資料交給了負責鑒定的那位精神科醫師朋友,我希望這些能夠在量刑上對他有些幫助。雖然我知道很可能是徒勞的,但是出於感情,我還是熬夜做了。朋友什麼都沒說,只是接過去,並且囑咐我注意休息。

這件事之後,我總想把他,或者他們寫成小說,幾次坐在電腦前好久,依然是一篇空白。我不知道該怎麼寫,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對我來說,這很難。

在她臨終前,她拉著他的手:「我不願離開你。」

他忍著眼淚,握緊她的手:「我永遠屬於你。」

選自《天才在左瘋子在右》

責編:蒙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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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編:嚴彬(微信 larfure)

合作郵箱:[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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