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堅守傳統手藝四十餘載，他的產品90年代就遠銷海外，如今卻隱於福州的深巷中...

已經年近60的曾永章先生是一位老實本分的手藝人，在脫胎漆器這一行業做了四十多年了。從1954年曾永章的父親開始，可以說曾氏整個家族數十年如一日，恪守著這門傳統技藝。

一入脫胎漆器深似海

福州的脫胎漆器與北京的景泰藍、景德鎮的瓷器同列「工藝三寶」的，但是相比后兩者脫胎漆器受到的關注更少。就算在它的原生地福州，也有許多人並不了解它。

而在福州建新梅亭村的一條鄉間小巷裡，隱藏著一棟破舊的廠房，裡面堆滿了脫胎漆器的成品和半成品。

▲廠房裡堆滿了像這樣的半成品

郭沫若生前曾做詩，稱讚福州脫胎漆器是"天下諒無雙，人間疑獨絕"。

福州脫胎漆器是繼承古代漢族優秀漆文化發展起來的。說到脫胎漆器在福州的發展歷史，大家總會想到脫胎漆器界的鼻祖——沈紹安。福州"脫胎漆器"是沈紹安通過對舊匾額的分析，了解了失傳已久的漢代"夾紵"技法的基本材料成分，經過不斷嘗試，將"夾紵"技法還原，並在手法、材料上有所創新的一種新型漆工藝，它的原理與傳統的"夾紵"技術息息相關。

▲民間手藝人——曾永章

上世紀70年代至90年代是脫胎漆器的繁盛時期。1975年，15歲的曾永章國小畢業，就走上了脫胎漆器這條路，先是從小的茶、碗、盤開始製作，再到花瓶的製作，其中這四十來年的艱辛只有經歷過的人才了解。

▲兩米高的大花瓶《八鳥追鳳》

曾永章的父親當年是福州第二脫胎漆器廠生產科的科長，80年代，曾永章的父親從福州第二脫胎漆器廠退休，子承父業，曾永章接上父親的班進入了二脫廠。而曾永章也從單純的只為掌握一門技藝糊口，而去學習如何做胎、上灰、脫胎，再到如何上漆、拋光、貼銀箔、上色等將近百道的工藝流程，而後漸漸地被這一門古老工藝所吸引。

曾永章笑說：「這一輩子可能真的離不開它了。」

90年代遠銷海外 百萬訂單

由於國企改制，上世紀90年代，福州第一、第二脫胎漆器廠相繼倒閉，福州的脫胎漆器藝術從此失去了大本營，許多手藝人都轉了業，而一些不願意放棄老本行的老藝人都開始建起了小作坊。

而早在1983年，退休后的曾永章的父親就開始在外承包脫胎漆器的訂單，而後開辦了建新梅亭脫胎漆器廠。1993年，曾永章從第二脫胎漆器廠出來后，就和父親一起在經營這個漆器廠。這是一個家族式配套的工廠，曾永章一共有七個兄弟，六個全在做這一行。可以說脫胎漆器養活了曾氏一整個家族。

▲曾永章的侄子在畫漆畫

在改革初期的80年代，米價0.14元/斤，肉價0.95元/斤，走親戚送禮2元左右，壓歲錢0.1-0.2元，人均基本工資在30-50元，一個脫胎漆器的花瓶就要十幾元。

上世紀80年代初到九十年代初，曾家的脫胎漆器專門做外貿，銷往全世界各地。曾永章自豪的說，當時他們家生產的脫胎漆器底部都標有「製造140」，而且他們父子們的脫胎漆器作品出口都是免檢的！隨著外銷量日益增多，鼎盛時期要給外貿完成至少兩百多萬的訂單。

▲已經做好的成品就這樣包裝著，上面已經積滿了灰塵，在默默的等待著有人能把它們帶走

隨著現代生產的機械化，製作繁瑣耗時長的脫胎漆器已經不再吃香。而今，這這個破舊的廠房裡，有三分之二的空間堆滿了脫胎漆器的成品和半成品。曾永章說以前是賣的趕不上做的，現在是做的趕不上賣的。

城事君上樓時看到堆滿的這些花瓶，不禁感嘆，天吶，這麼多這要賣到猴年馬月啊？

曾永章發出爽朗的笑聲，說可能要賣到孫子輩咯！

脫胎換骨

純手工製作

福州的脫胎漆器的製作方法分為兩種。這其中的製作工序高達上百道。

▲脫胎漆器之所以重量這麼輕，麻布

一是脫胎，就是以泥土、石膏等塑成胎胚，以大漆為粘劑，然後用夏布(苧麻布)或綢布在胚胎上逐層裱褙，待陰乾后脫去原胎，留下漆布雛形，再經過上灰底、打磨、髹漆研磨，最後施以各種裝飾紋樣，便成了光亮如鏡、絢麗多彩的脫胎漆器成品了；

▲木胎，曾氏七兄弟中有四個兄弟就是在做這樣的車工

二是木胎及其它材料胎，它們以硬材為坯，不經過脫胎直接髹漆而成，其工序與脫胎基本相同。

▲陰房

曾永章說：「會做漆的人都要會看天。」

大漆是一種很奇怪的物質，空氣濕度越大，它乾燥得越快。因此它不能曬，在太陽下越曬越幹不了，必須放在陰房中陰乾。

▲這條龍身的鱗片就是用金箔一張張貼上去的

福州脫胎漆器藝術的發展沒有停留在漆器本身，通過藝人們的努力，它還衍生出一個新的畫種——漆畫。

曾永章介紹，漆畫採用黑漆、朱漆、透明漆、金銀、螺鈿、蛋殼等材料和繪作、髹色、剔填、鑲嵌、暈金等裝飾手法，配以罩明、戧刻、打磨、揩擦、退光等工藝手段，使畫面產生深沉古樸、瑰麗神奇、韻味無窮的藝術效果。

手藝亦是守藝

成本高 價格低

脫胎漆器像一個時空門，很多人通過這扇門觸摸到傳統的美。

但是真正會這門傳統手藝的人卻越來越少，曾永章在談及現今脫胎漆器行業面臨的挑戰時這樣說，「我只希望現在的年輕人可以了解脫胎漆器，甚至可以來學習繼承這門手藝」。

大家不要以為傳統工藝都是高消費品，其實只有那些大師級別的作品價格會高。

像很多曾永章師傅的傳統藝人，他們的脫胎漆器作品其實價格很低，按瓶身大小，按木胚和脫胎胚的價格、按漆畫的難易程度都劃分，從幾十到上萬都不等。

而脫胎漆器的製作工藝繁多複雜，真正學習下來至少需要幾年時間，然後出一個作品就需要數月至數年時間，時間的耗費加上脫胎漆器目前市場的不景氣，現在的年輕人對這個行業並不看好，也難怪曾師傅會希望年輕人能來學習這門手藝。

不經意間，他已與脫胎漆器糾纏了大半生。他任性地將一生的熱情傾注在了脫胎漆器里。現在他希望有更多的人能讓脫胎漆器在這座城市綻放出更多的光彩。

大家了解脫胎漆器嗎？

你身邊還有這樣的民間手藝人嗎？

後台回復「煮鞭大人我愛你」，我們一起七遛八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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