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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龐麥郎脫下「滑板鞋」:個唱僅7位觀眾 現住在農村

龐麥郎和他的搭檔白曉白(右)。受訪者供圖

1,2,3,4……白色的數字一直蹦到7,這是台下觀眾的總人數。

這段50秒的短視頻,拍下3月26日龐麥郎在河南安陽演唱會的情景,標題寫著,「龐麥郎開個唱:僅7位觀眾,現場依舊摩擦」。

這距離龐麥郎第一次出現在各大媒體的頭條,已過去近三年。2014年夏天,《我的滑板鞋》讓這個在小山村和大城市中間躁動不安的青年,成為聚光燈下的焦點。

對於他的歌,有人想跳上舞台讓他閉嘴;也有人說在進城務工近十年後,終於找到那種描述90后打工仔生活的恰如其分的音樂。

身份造假、違約、逃跑、假唱、沒票房……三年來,龐麥郎淹沒在各種各樣的負面新聞里。但他的歌,直到今天仍有人關注。有網友這樣評論,「曾經笑著聽,笑得不行,現在怎麼也笑不出來。這是咋了?我變了?」

汝之砒霜,彼之蜜糖。當「滑板鞋」光環消失,那個躲在影子里的龐麥郎,我們真的見過嗎?

「約瑟翰·龐麥郎」

「你好,我是龐麥郎……」5月29日8時12分,電話那頭聲音有些乾澀,夾著明顯的鼻音。

超過六個字就要斷一次句。那聲音讓人自然想起一個熟悉的唱腔:「在這光滑的地上,摩擦,摩擦。」

龐麥郎把見面地點選在西安鐘樓。他戴著灰藍色棉口罩出現,腳上一雙黑色系帶的尖頭皮鞋;八分緊身褲和灰襪子之間,隔著兩厘米纖細的腳踝。

5月29日,龐麥郎在西安鐘樓一家咖啡廳接受採訪。

新京報記者 陶若谷 攝

他一言不發地走,像遊戲里的主角,趕路去做任務,頭上頂著一個長長的ID——「什尼俹克約瑟翰·龎麥郎」,所屬「聯合國孟多拉斯圖州約瑟翰市漢克頓爾唱片無限責任公司」。這是他微博里的簡介。

聽說要拍照,龐麥郎趕緊掏出墨鏡戴上。

他不再像以前一樣說自己是台灣人。「當時主要是為了配合『約瑟翰·龐麥郎』這個名字。這個名字更國際化,說來自陝西,別人就會覺得奇怪,不符合邏輯。」

他的邏輯還包括給家鄉改名,「什尼俹克」,也就是漢中。除了漢中,他還給全國292個城市起了新名字。北上廣深分別是「約西里約、華耶和圖、菲爾吉斯、可西可比」。這些名字全是繁體字、很拗口,但他都能一連串地說出來。

「希望有一天,可以在一個正式的場合,對全世界宣布,它們的名字。」龐麥郎說。

第一次採訪結束時天色已晚。路上行人沿著燈火通明的古城牆,緩緩移動。龐麥郎找了一路適合拍照的背景,終於在SK-II的廣告牌前停下來。幾秒鐘后又反悔了,他擔心別人說他收了廣告代言費。

幾次接觸中,龐麥郎唯一一次被認出來,是在漢中的一家咖啡廳里。

「你好,龐麥郎先生,我是你的冬粉,可以合個影嗎?」一個21歲的男孩像是在為自己攬生意,「我很喜歡『滑板鞋』這首歌。我新開了酒吧,有空了你聯繫我,邀請你去唱歌。」

我問他會去嗎,他搖搖頭,不會。

「滑板鞋」火了,龐麥郎跑了

直到今天,龐麥郎都沒想明白,當年為什麼會遭遇輿論風暴。

「還說我有頭皮屑,你看我哪有頭皮屑啊?」龐麥郎指著腦袋,聲音變大,語速加快,「偷窺、瞎寫、沒底線。」

此刻的他,頭髮捲曲蓬鬆,發出栗色的油光。據他說,這是專為演出做的髮型。

「我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突然間他們都跑來黑我?」他盯著一篇沒看過的報道,20秒內連說了4個「不是」。手指按在屏幕上,指著某唱片公司一位中層的名字,「這個人,大騙子」。

不過他依然覺得三年前的那個夏天,還是處在「最理想的狀態」。

龐麥郎回憶,2014年7月28日,他收到蝦米音樂發來的消息:「滑板鞋」火了。「挺激動的,特別高興。我第一時間給家裡打電話,說要去北京,做一個採訪。」回想起那天,父母很開心,還給他錢訂火車票。

8月的北京,他住在唱片公司安排的東四環附近一間地下室里,熱得難受。那份和唱片公司簽訂的合約,至今他都認為不平等。「收益二八分(藝人20%),違約金卻要800萬。」

龐麥郎生氣了,逃走了。先回到老家,然後去了上海,躲在一家賓館里。

當年12月24日的昆明音樂節,他在全場「摩擦,摩擦」的歡呼中走上台,黑白相間的寬鬆衛衣,紅色滑板鞋。面前是黑壓壓的人群,幾乎每個人都掏出手機拍照。

龐麥郎喝了一口咖啡,緩緩地說,「那時候覺得,我成名了。離開北京是正確的,必須要走,現在我依然不後悔。」

他絕對想不到,昆明的演出僅僅過去兩周,他就從一個陡然躥紅的網路歌手,變成一個驚惶、多疑、滿嘴謊話的人。他的年齡、籍貫、生活習慣被揭穿。

直到現在,龐麥郎對三家媒體仍然保持著深深的敵意。「之前上海有個電視台,說要採訪我,他給我的名片上寫著導演。他為什麼說是記者?」

他說的這檔節目,有一期討論的話題是,「揭開龐氏謊言,媒體是否有責」。這期節目里,有嘉賓評價龐麥郎:「我認為他不是心理問題,是道德問題。」

經歷了一段短暫的火爆,龐麥郎這個名字在媒體中漸漸銷聲匿跡。

「如果玩狼人殺,他一定最先出局」

最近一次公開露面,是在2017年5月4日的育音堂——上海一家搖滾現場酒吧,也叫LiveHouse。

聚光燈忽明忽暗,邁克爾·傑克遜造型的頭髮,隨光線在紅色和紫色之間有節奏地交替。龐麥郎側對觀眾,跳著後退舞步,右手半握,大小臂90度彎曲,隨身體前後擺動,表演他的新歌《陌生的魔術師》。台下傳來竊竊的笑聲,夾雜零星的尖叫。

「這是我目前最喜歡的一首歌。而且有我發明的舞蹈,騎-馬-舞-」每個字都拖長音。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U盤,插到電腦上,點擊演唱會的視頻,讓記者看他的「騎馬舞」。整個採訪過程中,提這首歌不下10次。

「我現在主要收入就是靠LiveHouse,但我掙的錢又都投入到寫歌、錄歌當中。」他依舊信心滿滿,把重返2014年當作一個鐵定的事實。

「LiveHouse是我和白瑞斯共同的創意。」龐麥郎說,這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

白瑞斯也叫白曉白,名義上是他的經紀人。龐麥郎為了配合國際化的形象,給他起的名。可白曉白並不買賬,「誰叫白瑞斯啊?誰叫我白瑞斯我跟誰急。」

這個92年的大男孩來自陝西富平,和龐麥郎算半個老鄉,每次有記者來都帶去吃「三秦套餐」——涼皮、肉夾饃、冰峰。

他和龐麥郎第一次見面是2015年秋天,彼時關於龐麥郎的輿論風暴已經停歇。

通過朋友介紹,白曉白打電話給龐麥郎,邀請他一起做演出。

龐麥郎覺得,他們倆都是喜歡音樂的人,算志同道合,「白曉白也寫歌、玩吉他,喜歡攝影,拍片子。」

白曉白不願別人稱呼他「龐麥郎經紀人」。「我們倆之間沒有利益關係。我一般都說策劃人,其實就是搭檔。」但對這些演出,他現在提不起什麼興趣。

「龐麥郎什麼都要國際化,要最好的。舞台、音效、票房都要有保障,一張嘴就是品質。錢哪兒來?光說靠音樂靠音樂,不曝光不推廣,誰來看?」他一邊吃飯一邊苦笑,「有句話,你一定得寫上——我給了他第二春,他卻用第二春強姦了我。」

他說的「第二春」,就是他幫龐麥郎策劃的第一場個人演唱會,2016年1月16日在杭州。

當《舊金屬》的音樂響起,台下幾百個觀眾圍著龐麥郎歡呼,龐麥郎站在舞台中心,用盡全身力氣嘶吼。白曉白說自己當時眼淚刷就流下來了。「一個從大山裡走出來的人,在經歷了那麼多之後,終於有今天,太不容易了。」

「當初想把他包裝成一個勵志的形象推廣。可他倒好,電視節目都聯繫好了,臨到頭又不去,誰還請你?」白曉白像連珠炮一樣,把憋了一年的話都倒出來,「場地找我聯繫演出,我問他,他說不去,結果他又跑去找人家。你讓人家怎麼想?人家後來也不找我了,說這兩個人不團結。」

「這一年多,我們都不容易。有時候吵起來想動手,有時候又想幫他,幫他就是幫我。一句話,我謝謝龐麥郎,我也去他大爺的。」

另一個有過類似經歷的是李達。2014年9月,龐麥郎住在上海小旅館時,李達幫他製作了《我的滑板鞋》魔都版MV。

「最開始見到龐麥郎是2014年9月,在上海。他是個羞澀的男孩,跟想象中的網紅完全不一樣。後來合作之後,我們整個團隊都不好了。他拍完MV自己跑到杭州,又和某公司拍了一個MV官方版,完全沒告訴我們。」

官方版MV的開場有一段對白。「這是你第一次拍MV嗎?」龐麥郎穿一件豎條紋襯衫,靠著白牆怯怯地說:「是的」。

龐麥郎如今被問到這件事有些慚愧:「後來李達還說我,這明明不是第一次拍。他有點生氣,問我為什麼要這樣說。」

不過,龐麥郎為了更好的藝術呈現,重複一個鏡頭不下30遍,一遍一遍地NG,從不偷懶。「他對音樂的堅持,那是充滿信仰的。」李達說。

當時很多採訪都是李達幫他接下的。「如果追究這個曝光暴力的話,確實都是我帶給他的。」

「但我當初的本意並不是這樣,只是希望有更多人關注到他。」李達說,報道有片面的部分,但也算是事實。只是,把龐麥郎最不願展示的一面,徹底暴露在公眾面前了。

李達把龐麥郎歸到單細胞生物這個類別。「如果龐麥郎玩狼人殺,一定是最先出局的。」

「任何人隨隨便便都可以嘲笑他」

5月30日一早,龐麥郎從西安出發,前往他歌詞里的「魅力之都」——漢中。

汽車從秦嶺北坡行駛到南坡,穿過一個接一個隧道。龐麥郎突然說起漢中話,沒有了此前在詞尾咬字時,留下的生硬與頓挫,變得自然。

漢中是龐麥郎夢想開始的地方,那時他還叫龐明濤,在一家KTV切果盤,2000元的月薪,他第一次聽到了邁克爾·傑克遜的歌,並暗暗立志要做一名「國際化的歌手」。

2008年,渴望去大城市發展的龐麥郎,管父母要了點錢,瞞著他們去了北京。那是他第一次出遠門,在北京西站,他碰到一個婆婆在公車上討錢。他給了四五枚硬幣。婆婆說「小夥子,謝謝」,拱手作揖。這一幕,是龐明濤對北京最深的印象。

他經常在公車站牌前盯著站名看,「公主墳、雍和宮,這些名字好玩,我就坐車過去逛逛」。

他住在旅館里,錢花完了,就去打工。「是上班,不要寫打工。」龐明濤特意強調不要用這個字眼。

在那些日子裡,他把靈感寫成歌詞,唱出來,就成了歌。

「『滑板鞋』就是那時候寫的,寫完還發給我老鄉看。」他講起這段經歷,眼神不再飄忽,一句話可以說得更長。「最喜歡的,就是 『我的滑板鞋,時尚時尚最時尚』這句,後來他們說『摩擦摩擦』,特別帶感,我才覺得,好像也不錯。」

誰也不會想到,5年後,這個來自秦巴山區的青年,會和雷軍、葛炮一起,成為B站的「鬼畜全明星」。再過一年,他被一個叫微博的平台高高捧起,讓「滑板鞋」變成時代魔音。緊接著,他又變成朋友圈裡炙手可熱的嘲諷對象,伴隨著成名的,還有身份造假、違約逃跑、假唱等負面新聞。

對「假唱」的說法,龐明濤堅決反對:「假唱是不出聲,只對口型,我沒有那樣做。是台下的一個觀眾,男的,個子小小的,他說假唱,媒體就都寫上了。」提到媒體,他馬上進入一種「戒備」狀態,像一頭獅子,豎起全身的鬃毛。

白曉白的說法是,出於擔心他跟不上節奏的考慮,在伴奏里放了點原聲,現場是真唱的。

2014年秋天,龐明濤寫下《舊金屬》的後半段,表達成名后對世界的不理解,前半段寫於2008年打工期間。「高壓鍋很生氣,奮不顧身鑽進被窩裡。沒想到正在自導自演的彩電在拍戲……所有人的目光都匪夷所思,所有人的話語都是關於我。」

「我很喜歡這首歌。雖然那時沒有寫完整,但最早專輯命名就用了它。」龐明濤說,他把當時憤怒的心情,與舊電器打架的場景穿插組合在一起,最終完成這首歌。

白曉白同情龐明濤在娛樂圈的遭遇:「他絕對是弱勢群體,任何人隨隨便便都可以嘲笑他。」

在白曉白的印象里,「有人翻唱他的歌,那些歌的下載費用跟龐麥郎打招呼了嗎?有人在節目里唱『滑板鞋』,包裝自己也好,娛樂大眾也好,你唱完之後,可不可以提一提他,哪怕說一句謝謝。別完了還踩一腳,請不要消費他。」

在蝦米上,《我的滑板鞋》已經有810萬次試聽,評論已達到2000條的上限,不能載入更多。三年後再看,有人還是「想踹死他」,評價「詞曲一百分,唱功零分」;也有評論說:「曾經笑著聽,笑得不行,現在怎麼也笑不出來。這是咋了?我變了?」

龐麥郎有才華嗎?很多人不這麼認為。

但資深娛評人「狠狠紅」有這樣一番評論,「龐麥郎的歌,都是一種沒有他者的旁若無人,沒有經過任何思量、比較、算計而寫出來的。這是一種極為陌生的情緒體驗,讓人不適應,讓人想適應,讓人想理解,讓人不能理解。你可以認為這是才華,也可以認為不是。他的世界里,沒有坐標軸這種東西。而這正是他的魅力和價值。」

「時間,時間,會給我答案」

龐明濤的老家,在距離漢中城區120公裡外的寧強縣南沙河村。

用李達的話說,「頭一回體驗了一下在的版圖上,第一天晚上到達機場(西安),然後第三天中午才能到達一個地方的感覺。」

回到老家,他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打招呼。

「回來了哦!」

「哦。」龐明濤回應。

「大家都知道他是明星啊。」一個20歲出頭開黑車的小夥子,經常接送龐明濤。

上山回家的途中遇到村民趕酒席。龐明濤的父親也在其中。他想和父親打個招呼,但父親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酒席上。「算了,走吧,他反正也沒看見我。」

龐明濤寫過一首《我的父親是瓦匠》,他說家裡房子都是父親做的瓦。歌詞用繁體字列印在一張紙上。其中,「風」和「雨」用鉛筆劃掉,改成「路燈」和「背影」。

「夜幕下的路燈,夜幕下的背影,夜幕下的瓦匠,是一位慈祥的父親。他的瓦拉,他的瓦布,他的瓦伊沾滿了泥巴。」——《我的父親是瓦匠》

他的家在一個小山坡上。沙發、茶几、電視櫃幾乎是全部的傢具,顯得有些空蕩。

在家門口,龐明濤隨手掐一粒植物剝開,「看,你們吃的蠶豆,就是我們這裡種的。」屋後山坡上,黑色的舊瓦片堆在一起,像一座城牆,和青山相映,抵禦外部世界的衝擊。

他的媽媽忙著招待,煮了醪糟雞蛋湯,端到桌上。她一頭黑髮,末梢微卷,遮住耳朵,穿一件藍紫色花襯衫。

對於兒子的歌,她小聲說著「好聽」。「當然好聽,我的歌哪裡會不好聽啦?」龐明濤嘟囔著,一口氣把碗里的湯喝光。媽媽笑起來,眼睛彎成一座橋。

提到龐明濤的媽媽,李達想起一件事。「在一個晚上,我的母親問我,今天怎麼不開心?」在電話那頭,李達唱了起來,「對,就是這句歌詞,拍MV的時候,我們為了配合這句,找來一個人演他媽媽。他說那不行,這不是我媽媽。如果以後冬粉發現了,這不是欺騙他們嗎?」

龐明濤不想讓媒體接觸家人,擔心家人說錯話。「之前那些記者跑來,隨便問兩句,就說我是70后、80后,我明明是90后。」

一位熟悉龐明濤的人士沒有具體說出他的真實年齡,只是說,「一個86年(出生)的老鄉管他叫哥。」

他現在和父母住在一起,有演出的時候就坐車趕過去,演出結束再回到老家。

龐明濤國小、國中都在鎮上念的,高中去了縣城,但念了兩年就輟學了。他曾經的玩伴大都在外面打工,關於龐麥郎的音樂夢想,在很多家鄉人看來,是遙遠而不切實際的。

李達是沂蒙山長大的孩子,他在《我的滑板鞋》MV里寫道,「在魅力之都,我追逐著一個被嘲笑的夢想,與我的小夥伴們一起,尋找屬於自己的那雙滑板鞋。」

他把「滑板鞋」解讀為「夢想」。

龐明濤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解讀,顯得詫異。「夢想?那並不代表什麼夢想,就是一雙鞋,滑滑板的時候要穿它。」

「那你的夢想是什麼?」

「我的夢想是音樂;我的信仰,是人道主義。」

龐明濤從床頭櫃抽屜里掏出一個小本子,輕輕翻開。每一頁,都是他寫的歌,藍色圓珠筆的小字。

「時間,時間,會給我答案。」這是《我的滑板鞋》中的歌詞,著名導演賈樟柯說,這首歌把他聽哭了,這句歌詞,是「多準確的孤獨啊」。

如今,這句歌詞一筆一畫地躺在小本子里。

天空突然下起雨,淅瀝聲蓋過蟲雜訊。就是在這塊地里,龐明濤坐在爺爺身邊,一邊掰著玉米,一邊聽老人唱山歌。就是在這塊地里,他和小夥伴一起玩耍,把稻草當成箭。下雨的時候,他幫父親把粗重的瓦片和泥漿搬到屋裡,天晴再搬回院場。

他是從這裡長出來的,他又想從這裡走出去。到鎮上去,到縣上去,到城裡去,到繁華的大都市去。

(感謝記者安鍾汝對本文的貢獻)

新京報記者 陶若谷 陝西西安、漢中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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