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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難中你見識了搜救犬的壯年,但你可知它們的暮年?

四川茂縣山體坍塌事件中,搜救犬飛索過河、連續工作、累癱現場。。。。。這些畫面定格在人們的記憶中。一生忙碌之後,它們也會衰老。

文/記者 趙天宇(實習)編輯/劉昭

攝影/張星海(除署名外) 新媒體編輯/呂冰心

先來看幾幅搜救犬在四川茂縣山體坍塌事件中的感人畫面。

搜救現場情況十分複雜,搜救強度大,這對搜救犬來說是件十分有挑戰性的任務,經過幾個小時的連續搜救后,搜救犬小虎終於累癱在地。消防員餵了它一些水,只休息了片刻,小虎就主動起身繼續投入了搜救。

克服恐懼和消防員一起溜索道

大部分狗狗的腳掌都被石頭扎到流血,但還是一瘸一拐的跟在消防員身後

短暫的休息之後是繼續戰鬥(上述圖片均來源於網路)

這些都是壯年的搜救犬在戰鬥中的狀態,它們的日常訓練和暮年生活是怎樣的呢?

從北京市五元橋沿京密路一直往東再往南,周圍繁華的街景漸漸褪去,變成了狹窄的鄉村小路。如果不是導航提醒,以及隱隱傳出的犬吠,普通人很難發現這裡有座搜救犬基地。

這座位於位於朝陽區東壩鄉後街村附近的北京朝陽消防支隊搜救犬隊,是北京首支搜救犬隊,也是全國規模最大的搜救犬隊之一。這裡佔地面積27621平方米,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城區,是難得的鬧中取靜之地,也為搜救犬的訓練和成長提供了良好的自然環境。

高齡:相當於人類90多歲的拉布拉多犬

走進訓練基地大門,一排犬舍映入眼帘,見到記者到來,幾條搜救犬興奮的撲向圍欄;而左手邊,一條黑色的拉布拉多犬正在懶洋洋的曬著太陽。

「這就是小黑,今年14歲了,是我們中隊最高齡的退役搜救犬,他參加過汶川地震救援。」接待記者的是朝陽搜救犬隊訓導班班代蔡林華,今年是他服役的第9個年頭,也是他成為搜救犬訓導員的第9年。

14歲的拉布拉多犬,對人類來說,相當於90多歲的高齡。

「小黑」是一條14歲高齡的拉布拉多犬,他參加過汶川地震等數十次救援行動,在汶川地震救援中,搜救出十幾名倖存和遇難者。而12年一次搜救事故的意外,則讓他臉上永遠留下了一道傷疤

「我當了9年訓導員,但小黑已經14歲,它從6個月開始就成了訓練犬,要論『工齡』,我得管他叫師傅。」提起小黑,平時話不多的蔡班代,卻一下打開了話匣子。

2003年出生在瀋陽搜救犬基地的小黑,父母都是純種的拉布拉多犬。在工作犬中,拉布拉多雖然個頭、體力上都不佔優勢,不過他們十分親人,智商也是最高的,這也成為了小黑受到「重用」的原因之一。

蔡林華說,原則上很多品種的狗都有能力訓練成為救援犬,但搜救犬有好鼻子、有好奇心是特別重要的,專業術語叫作「佔有慾」。因此對搜救犬的訓練要特別注重辨彆氣味和血跡。

第一次見面,小黑已經5歲多了,因為是從瀋陽基地來的,剛到朝陽搜救犬隊的小黑多少有些「水土不服」,加上拉布拉多犬的天性,每天都悶悶不樂,對人的指令也不是很積極。

於是,每天蔡林華都會從自己伙食里挑出好的給小黑吃,「有時候半夜還會起來去看它,跟它說話。」說到這裡的時候,蔡林華笑了,「兩三個月之後,它就開始服從我的命令了。」

如今,9年過去了。

蔡林華從新兵變為到訓導班代,而小黑也從青年時代走到了暮年時光。

功勛:汶川地震中發現16名遇難者和倖存者

「坐、卧、跑、快、搜……」訓練場上,一條體格健碩的馬力諾阿犬隨著訓導員的口令做出各種準確的動作,彷彿與訓導員心領神會一般,出色的表現讓人刮目相看。

其實,這只是每天訓練的一部分而已,目前基地有10米多高的豎梯,有4級跳板障礙,有用來練習跳躍的輪胎、火圈,更有一片模擬的工地廢墟——上面鋪滿了瓦礫和石塊,而下面則挖了洞穴,有入口,有通道,訓導員藏身在廢墟下,可以很好的模擬救援環境。

正在進行跳板障礙訓練的馬力諾阿犬,一條合格的搜救犬不僅要體格健壯、頭腦聰明,更需要經過服從、體能、跨越障礙等至少一年的訓練

正在進行箱體搜尋訓練的搜救犬發現了箱子里的人

不過,對於14歲高齡的小黑來說,他明顯已經跑不動了,甚至連行走都有些吃力。

蔡林華告訴記者,搜救犬的工作年限一般在8到10年之間,一些特別優秀的搜救犬可能會工作更久一點。而一隻搜救犬從6個月大開始接受訓練,要進行1~2年的訓練后才能成為真正的工作犬,幾乎把自己大半輩子奉獻給了搜救犬隊和搜救事業。

回憶起年輕時的小黑,蔡林華眼中充滿著驕傲和自豪,「小黑年輕的時候體力特別充沛,訓練也總是搶在前面,有一種不服輸的勁兒。08年汶川地震,小黑連續工作了十幾個小時,發現了16名遇難者和倖存者。」

事後,朝陽搜救犬隊被授予了集體二等功榮譽,小黑也理所應當的成為了搜救犬隊的「功勛搜救犬」。

蔡林華雖然沒能趕上汶川地震的救援,但在搜救犬中隊的九年,他和小黑一起,也見證和參與了幾十次大大小小的救援搜救工作。不過2012年的一次意外,卻讓小黑臉上永遠留下了一道傷疤。

原來,2012年北京西直河建築工地發生坍塌,在塌救援現場中,小黑在搜救過程中不小心被裸露鋼筋劃破了臉,當時血流不止。「因為我們時間緊任務重,小黑不得已帶傷繼續執行搜救任務,雖然成功的搜到一名被埋壓的人員,但直到今天,這道傷疤還在小黑的臉上。」每當說起這件事,蔡林華都閃過一絲愧疚。

退役:基地唯一獲准自由行動卻已走不動

和小黑相處的9年時間裡,蔡林華和他之間早已建立了深厚的情誼,像戰友、像朋友更像親人。「我知道他的心事,他也能懂我的喜怒哀樂,我高興他陪我高興,我難過他比我還難過。」

有一年,蔡林華提前半個月請好休假準備回浙江老家探望父母,常年當兵在外,回家對於每一名戰士來說都是難得的機會,不過,在他臨行前一晚,中隊突然接到上級命令需要準備搜救犬比武競賽,回家的計劃泡了湯,蔡林華失落至極。「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在宿舍前坐了很久,小黑就一直在身邊陪著我,我低頭不語,他也低頭沉默,我想他一定讀懂了我的心事。」

2013年,10歲的小黑光榮「退役」開始了悠閑的「養老生活」,成為了基地中唯一一隻自由活動,不受限制的搜救犬。

如今的小黑,雖然可以自由活動,不過明顯已經走不動了,每天就這樣靜靜的趴在基地中,等待著自己大限的到來

不過,從去年開始,隨著年事漸高,小黑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雙眼都得了白內障,嗅覺越來越差,耳朵更是幾近失聰。雪上加霜的是,從今年開始,胃口也變得很差,「以前一天能吃一斤狗糧,現在4兩都很困難了。」

原來,搜救犬不像家養寵物狗,每天運動量很大,飲食對於它們來說也就格外重要。在朝陽搜救犬隊,除了狗糧,訓導員還給它們吃一些雞蛋、牛肉、蔬菜、維生素之類,每天都要喝棒骨湯,以保證營養攝入。但每次餵食都控制在7到8分飽,對於狗本身也是一種保護。

狗和人一樣,年輕時注意保養和膳食,年老后才能長壽。小黑年輕的時候身體底子好,愛運動,只是這幾年實在上了歲數,所以身體條件才每況愈下。據了解,和小黑同年在瀋陽基地出生的搜救犬,幾年前就陸續離開了世界,而拉布拉多犬的平均壽命僅僅為9—12歲。

蔡林華說,他當兵以前從沒養過狗,以後退役了也不打算再養狗了,「狗一養都是一輩子,像自己的孩子一樣,再養狗都會想起小黑,心裡太難受。」

「我如果不退役,還能繼續當4年兵,但小黑呢?不知道還能不能挺過今年冬天。」蔡林華表情很嚴肅,也很失落。

說這些話的時候,小黑好像聽懂了一樣,耳朵很差的他竟然抬頭看向了我們,蔡林華俯身摸摸小黑的腦袋,小黑也乖巧的低下了頭,一時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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