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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與現實:多元文化背景下的英國穆斯林移民融合問題

基督教世界與伊斯蘭世界的紛爭由來已久,兩大宗教的衝突也是中世紀東西方文明交往史中的一條主線。大不列顛島雖遠離穆斯林核心地帶,但作為基督教大世界的組成部分,英國基督徒自中世紀起就充斥著反穆斯林的集體記憶。十字軍東征期間,英國人積極參戰,「獅心王」理查(Richard the Lionheart,1189—1199年在位)還擔任過十字軍領袖,與穆斯林的傳奇領袖薩拉丁(Saladin, 1137-1193)進行過長期戰爭。

近代以後,英國在對外殖民擴張中,與北非、西亞和南亞的穆斯林都有過直接的軍事衝突。

第三次十字軍東征的領袖英王獅心王理查肖像(19世紀畫作)。
穆斯林傳奇英雄薩拉丁銅像(大馬士革)。然而隨著大英帝國的不斷擴張,許多穆斯林地區成為帝國的組成部分,受到英國的直接或間接統治,殖民地與英國本土的政治、經濟和文化往來日益頻繁,越來越多的穆斯林移居或留學英國。二戰後,大規模的穆斯林勞工進入英國,成為穆斯林移民的主體。他們與英國人共同作為大英帝國子民或英聯邦的公民,相互之間存在一定的認同感。因而,英國穆斯林的融合問題儘管與其他歐洲國家存在許多共性,但也有其獨特之處。
伊斯蘭化?變化中的人口結構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由於人口在戰爭中的巨大消耗以及戰後持續的低增長率,歐洲一度出現勞動力危機,英國也是如此。基於此,英國自1950年代起鼓勵英聯邦穆斯林移居英國,填補勞動力的缺失。穆斯林移民的到來為戰後英國經濟持續多年的高速增長做出了突出貢獻。但是,移民的源源到來及其高生育率也引發了新的恐慌,即穆斯林人口佔英國人口中的比例迅速增長。一些預測顯示,歐洲穆斯林人口可能會在21世紀中葉超過非穆斯林,這對於本土歐洲人而言是很難接受的,英國人也不例外。2011年英國官方宗教人口普查結果顯示,英格蘭與威爾士的常住穆斯林人口已達270萬,佔英國常住人口總數(5600萬)的4.8%,而在上一次的人口普查中(2001年),這一比例僅為2.7%。十年間,穆斯林人口增長2.1個百分點,幾乎翻了一翻。並且,由於穆斯林人口結構上的年輕化和英國白人的老齡化現象,穆斯林人口比例呈現持續加速上升的趨勢。
除了穆斯林移民的迅速增長,英國還出現了大批「新穆斯林」。統計顯示,至2001年,約有3萬名英國白人改宗伊斯蘭教,成為「新穆斯林」;2010年,「新穆斯林」人數已達10萬。這些「新穆斯林」中的絕大多數是年輕白人,平均年齡僅27歲,且高學歷的年輕女性佔比最高。與之相對的,則是英國基督教信徒比例持續大規模的下降。
另外,穆斯林典型的聚居模式還使得部分地區的穆斯林人口比例遠超全國平均比例。由於早期穆斯林移民多流向首都倫敦和各工業城市,造就了今日穆斯林的基本分佈狀況。據統計,在全國一半以上的地方行政區內,穆斯林的人口比例低於1%,但在某些特定地區,穆斯林人口比例很高,甚至超過本地基督教徒人口。大倫敦地區的穆斯林人口比例在全國最高,達到12.4%。其中,塔橋自治市的比例高達34.5%,超過當地基督徒人口所佔的比例;紐罕姆區次之,為32%;紅橋和沃爾瑟姆福雷斯特兩個自治市也都超過20%;英格蘭西北蘭開夏的布萊克本-達爾文聯合區為27%;約克郡的布拉德福德為24.7%;東部的盧頓為24.6%;此外,亨伯、斯勞及伯明翰的比例也都超過20%。這種少數族裔集中的現象在其他幾個少數教派也同樣存在,如印度教徒在倫敦的自治市哈羅和布倫特的比例達到25.3%和17.8%,萊斯特、紅橋區和豪恩斯洛等地也都超過10%;猶太教徒在巴尼特和赫茨米爾以及錫克教徒在斯勞的比例也都超過10%。
英國穆斯林歌手薩米·優素福(Sami Yusuf)。雖然穆斯林佔英國總人口的比例仍處於較低位,但移民的急劇增加以及穆斯林對信仰的堅定程度都要遠高於本土基督徒。2011年的統計數據顯示,英國基督徒人數為3320萬,占人口總數的59.3%,但高於人口總數二分之一的數量並不能保證基督教在英國長久的主導地位。僅2001至2011年的十年間,基督徒的比例就下降了12.4%,並仍呈加速下降趨勢。這一事實與穆斯林人口比例的加速上升呈現出鮮明的對比。而穆斯林的聚居模式也加強了宗教在聚居所在地方的政治和社會生活中的影響力,例如薩迪克·汗在2016年當選倫敦市長,無疑與倫敦穆斯林人口眾多且比例高有直接關係。
綜上,英國穆斯林人口因生育率高、人口結構年輕化、外來移民持續增加等方面的原因正不斷衝擊著英國傳統的人口結構。同時,由於穆斯林在信仰上更加堅定且穆斯林人口聚居模式等原因,伊斯蘭教文化也正加速衝擊著傳統上由本土白人基督徒主導的宗教社會。特別是近些年,伊拉克、敘利亞、利比亞等地爆發難民危機,大批穆斯林湧向歐洲,加重了英國本土白人基督徒的擔憂。他們在思想上更趨於保守,並對英國傳統的多元文化政策也開始產生質疑。基督徒與穆斯林兩大族群之間的融合問題也面臨新的挑戰。
自由的樂土:英國多元文化政策英國在對待移民的問題上長期奉行「多元文化主義」,不僅給予移民廣泛的平等公民權利,而且鼓勵他們保留自己的民族和宗教傳統。客觀地講,英國穆斯林所享受的宗教自由確實要好於多數西方國家。
這種宗教和文化上的自由風氣有著深厚的歷史淵源。曾經輝煌一時的大英帝國本身就是一個多民族、多種族和多信仰的混和體,英國對信仰、民族和種族多元以及相伴而生的文化多元有著基於「帝國情結」的寬容和理解。1965年,英國通過第一個《種族關係法》,禁止在公共場所出現基於種族和民族的歧視現象。隨之成立的英國種族關係委員會成為處理有關種族關係事務的專門機構。此後,1968年、1976年和2000年,英國先後三次修訂《種族關係法》,不斷擴大禁止種族歧視的範圍,充分表明了英國對種族關係和諧發展的堅定決心,也成為穆斯林為代表的少數族裔維護自身利益與宗教傳統的法律保障。
在多元文化政策的保護下,大多數穆斯林在移民英國后仍堅守著原有的生活方式。特別是在穿著上,男子往往頭裹白巾,女子則戴著面紗,穿著長衫。在信仰上,多數穆斯林嚴守伊斯蘭教節日規範,每周五到清真寺做禮拜,許多人仍以前往麥加朝聖作為人生大事。這種社會生活上的宗教色彩具有繼承性,許多穆斯林移民的後裔從小接受父輩嚴格的宗教教育,並沒有因為從小在英國長大而改變這種宗教傳統和生活方式。
英國保護多元文化的政策確實帶來一定的積極影響。由於信仰和生活方式得到尊重,英國穆斯林與主流社會之間基本能夠和諧共處,相較於法國等歐洲大陸國家,雙方的直接衝突相應較少。這種相對和諧的關係推動了英國主流社會與穆斯林的文化融合,也成為英國「新穆斯林」日益增多的一大動因。英國「新穆斯林」是一個有自身特色的群體,年輕的白人女性在其中佔比很大,她們皈依伊斯蘭教往往是受到身邊穆斯林朋友、同學和丈夫在精神層面的影響。當然,「新穆斯林」必然會因其特殊性而面臨穆斯林群體和主流白人社會的雙重質疑,只是多元文化的自由背景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這一問題。需要強調的是,這些轉皈伊斯蘭教的白人並非完全被動地接受穆斯林的信仰和傳統,他們原有的文化價值觀和生活方式仍會持續發揮著影響。事實上,他們的思想和生活方式為兩種信仰和兩種價值觀共同決定,因而成為穆斯林群體中一股新生力量,不僅是穆斯林群體與主流社會融合的產物,也是二者之間的紐帶。
理想與現實:多元文化主義的困境多元文化政策在減少穆斯林與主流社會摩擦的同時,也帶來了顯而易見的弊端。最突出的一點是,由於穆斯林在信仰活動和生活傳統上的自由,使得他們接受英國主流文化價值觀的積極性大打折扣,從而造成穆斯林與主流社會存在長期的隔閡。這種隔閡不僅表現在社會生活上,還表現在法律上。例如,許多穆斯林在婚姻和財產問題上的做法依據的是伊斯蘭教的傳統律法和穆斯林古老的習俗,常常與英國的世俗立法或普通法存在衝突。但在多元文化政策作為主流價值觀的背景下,「政治正確」要求法官不得無視穆斯林的宗教文化傳統。這種狀況可能引發這樣一種結果:少數族裔的宗教傳統和習俗可能成為僭越法律的冠冕堂皇的理由,造成同為英國公民的各族群在法律上的並不平等的現實。
英國白人激進分子反對修建更多清真寺的遊行。更嚴重的問題在於,穆斯林與主流社會的隔閡還引發了一種身份認同上的衝突,在特定問題上,宗教認同(伊斯蘭教徒)與國家認同(英國公民)之間的抉擇不可避免。有學者指出,自20世紀60年代以來,在穆斯林勞工移民群體中,伊斯蘭教徒的身份一直扮演著一種「超越種族、語言和國別的凝聚作用」,並在這一共同的精神紐帶下,形成了「忽視信仰和其他一切差別的相互認同」。與穆斯林移民群體的宗教認同相對的是英國主流社會的「民族-國家」認同。後者表現為盎格魯-撒克遜民族文化傳統、一千多年的民族歷史記憶、基督教新教信仰、以自由和法治為核心的價值觀等。兩個族群唯一的契合之處僅僅是國家層面的「英國公民」這一共同身份。「國家至上原則」作為近代以來國際交往中的核心原則要求任何一個多民族國家都必然將國民身份的認同置於首要位置,而英國的國家認同在穆斯林問題上遭遇了困境,因為多數英國穆斯林並未能從宗教身份中超脫出來,而是將信仰置於國民身份之上。
倫敦東區穆斯林激進分子反對飯店和商店售酒的抗議活動。21世紀以來,西方社會民粹主義抬頭,社會風氣趨於保守。英國一些右翼組織藉機壯大,衝擊著傳統的多元文化政策,例如極右翼的不列顛民族黨(British National Party)的興起正是這種保守傾向的反映。該黨成立於1982年,以極端民族主義為旗幟,進入21世紀后迅速壯大,一度在地方選舉中擁有50名地方議員,在議會中擁有兩個席位,在歐洲議會中也有兩個席位。近年,該組織受到法國國民陣線的影響,逐漸淡化生物學上的種族主義(biological racism),而是強調文化上的種族主義。同時,英國移民政策也進一步趨於保守。2002年,英國頒布的《國籍、移民及庇護法案》(Nationality, Immigration and Asylum Act),不僅對移民規定更嚴格的限制條件,而且要求申請移民者參加英語和有關社會生活等方面的測試。近年,英國幾乎每年都會出台有關移民的修正法案,旨在持續收緊移民規模,促進移民融入英國主流社會文化生活。
總的來說,儘管近些年英國社會風氣有向保守主義轉化的趨勢,但作為自由主義和宗教寬容傳統的發展,多元文化主義已經成為現代英國社會主流的價值觀念,不可能在短期內受到根本性的動搖。這種包容精神正是現代英國最值得稱道的文明成就。2016年,穆斯林移民二代、貧民出身的薩迪克·汗當選倫敦市長一事充分說明了多元文化背景在英國的巨大影響力和英國人尋求多民族、多信仰和諧共融的美好願景。薩迪克·汗在競選成功后不無動情地說:「倫敦選擇了希望而不是恐懼,選擇了聯合而不是分裂」。當然,多元文化主義對於各族群在生活方式、價值觀念的融合上,以及在國家的統一和穩定上,都存在著或多或少的負面影響。因此,對於英國政府和人民來說,如何在保證相互尊重的基礎上,促進穆斯林與主流社會的互信與互融,仍然是擺在面前的時代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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