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只讀】張永江 | 新疆人的名字

新疆之大，地域之廣，無奇不有。新疆人的名字，就很有意思。

同全國的歷史標識一樣，新疆人的名字也有著很明顯的年代階層，就像考古中遇到泥土層次的區別。年過五十的新疆人群中，男子叫建國、建疆、新疆、衛國、衛疆的人，女子叫紅花、建紅、國華、中華、衛紅等名字的人，可以說遍地皆是，隨便找個名字你吼一聲，一定會有很多人站起來，笑眯眯地向你走來；到了20世紀七八十年代，孩子起名字就開始多樣化了，叫明明、軍軍、甜甜、紅紅、蘭蘭、壯壯這種重字的人漸漸多了起來，20世紀九十年代以後，新疆漸漸納入全國的文化大圈子，加之受國外文化影響以及社會多角度多思維甚至個性化的趨勢，給孩子起名就豐富多彩、特色各異了，有父母合姓入名的，有對孩子的願望夢想入名的，有以父母祖輩的想法入名的，還有以故鄉祖籍入名的，甚至有一些年輕父母還別出心裁，四個字姓名的現象也時有出現。可以說在新疆的每一個孩子姓名的背後，除了他們父母的美好願望之外，除了新疆發生的巨大變化之外，都有一個廣闊的歷史背景，一種新的生活方式，一種新的思維文化的影響。

名字印證了一個時代的巨大變化，也表現了人類美好願望的逐步訴求。我自己的名字開始是以新疆和山東合名而成，後來，我看著其他上學的同學都自己改了名，也就按一個小孩子的想法，自己決定跟風改名。好在當時，父母不以為然，也懶得管，就聽之任之到了今天。

新疆是一個多民族聚居的地方，各民族群眾的名字十分有特色。蒙古族的男孩子多叫巴特，是英雄的意思，這個偉大而英勇的民族，在充滿著沉默平凡的生活里，始終沒有把英雄情結丟棄掉；而在哈薩克族裡叫別克、古麗名字的人居多，你對著人群大聲一喊，一大群男孩子、女孩子就會慢悠悠地走過來；維吾爾族裡叫肉孜、買買提、阿布都、伊利哈木的人較多，他們重要的區別標誌，或是父親名字，或是職業工作，或是個人的生理特徵。我記得新疆著名作家劉亮程寫過一篇文章，就是記錄南疆一個叫庫車的縣城裡，那一些名叫買買提的人的故事。他專門記述了一些叫買買提的男子們之間的故事，寫得生動活潑、風趣幽默、記憶深刻，很能體現新疆南疆地區的生活，不愧為大家之筆。

生活在新疆的少數民族群眾，尤其是目前仍生活在慢節奏里的游牧民族，活得相當率性、相當個性，也相當的自尊。這種生活的態度和方式以及對生活的理解，也在給孩子起名字時留下了很深的印記。他們給孩子起一個要用一輩子的名字，除了父母的生活態度之外，其直率性格所帶來的影響就表現得很明顯，也體現得非常有趣：或是以父母到過的某個地方，或是孩子出生時正在路過的地點，或是記錄某一件民間或國家的大事件，或是就選某個當代或歷史上的偉大人物的名字，或者是孩子一出生見到的第一個人的名字，或是家人遇到的第一件事情，或是父母一出門碰到的第一件東西，都可能拿來當名字，反正是紀念或記著一個人的出生。所以，在新疆不同的地方，那些剃著光頭、調皮地亂跑的孩子們，不論是哪個民族，不論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如果細細地品味他們的名字，你會在他們一張張面孔里，了解一個個有趣的故事，趣味橫生。還有的少數民族父母給新出生的孩子起名字，更是體現時代結合、民族交融，如革命別克，紅花古麗等。

新疆人的名字里，往往有一些河流、山脈、雪峰的名字，以昆崙山、天山、雪山和河流名稱入名的男女群體里，往往寄託著新疆人的自豪與驕傲，劉天山、王崑崙等，更是比比皆是。

在新疆，一個明顯的標記，所有男孩子統一叫「巴郎子」，所有的女孩子叫「克孜巴郎」。不論你走在哪裡，身在何方，只要還在這片大地上行走，不論走到哪裡，只要需要他們的幫助，你喊一聲，他們或她們都會立即停下腳步，或是翻身下馬，或是回過頭來，向你嫣然一笑。然後以朋友的熟悉，認真走近你的身邊，向你伸出熱情的手來。這就是人類之間感情的酵變，這也是新疆獨有的人文風情給予你欣賞的最大致謝。

新疆是一個神奇而富有風韻的地方，也是一片被重名飽滿著的美麗大地；新疆是一個鋪滿姓名的地方，也是一塊熱情奔放又迷人心靈的大地。

作者：張永江

本期編輯：奎國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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