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arch
尋找貓咪~QQ 地點 桃園市桃園區 Taoyuan , Taoyuan

抽象|肖恩·斯庫利:我的作品就好像有出口的監獄

肖恩·斯庫利

Sean Scully

編者按

今年1月至3月,以"抵抗與堅持"為題的肖恩·斯庫利大型回顧展登陸湖北美術館,同時宣告了這位抽象藝術大師在的第二部巡展步入尾聲。在此之前,肖恩·斯庫利的作品曾在上海、北京、南京和廣州等地的重要美術館展出。這在藝術界掀起一陣不小的波瀾,使得沉寂多年的冷抽象藝術再次進入人的視野。

肖恩是目前在世的最重要的抽象藝術大師之一,在國際上享有卓著的聲譽。他的藝術創作被認為繼承了蒙德里安和羅斯科等藝術家的衣缽,並創造出了新的境界。在肖恩對外界干擾的抵抗和對稚拙塗刷的堅持中,冷抽象藝術不再冰冷。而我們,則需要重新審視冷抽象藝術的美學意味與社會價值。

2017年伊始,抽象主義藝術家肖恩·斯庫利「堅持與抵抗」在的巡迴展來到了最後一站——位於武漢的湖北美術館。這是斯庫利第二次在舉辦回顧展,藝術家不僅帶來了他跨越半個世紀,不同系列、不同風格的代表作品,還向觀眾呈現了許多珍貴的私人物品和藏書。無論是早期受極簡主義影響的作品,還是後期重新定義抽象繪畫的探索,斯庫利一生致力於捕捉當代城市生活的肌理,通過藝術為人民賦權,表現重複中的變化,追尋秩序中的自由,在他看來,抽象藝術也是關於人類生存的現實境遇的,只是它不溺於現象,而專註於解釋「內在的結構」。

「肖恩·斯庫利:堅持與抵抗」展覽海報

肖恩·斯庫利1945年出生於愛爾蘭都柏林一個極度貧困的家庭,祖上曾是愛爾蘭的王室。在愛爾蘭的舊都卡舍爾(Cashel)埋葬著他的先人文森特·斯庫利,文森特在克倫威爾進攻愛爾蘭的戰爭中被殺害,墓碑上的長詩記錄了戰爭的殘酷。肖恩給自己的兒子取名叫奧辛·文森特·斯庫利(Oisín Vincent Scully),不是為了紀念他的藝術啟蒙者文森特·梵高,而是為了紀念這位先祖。

肖恩·斯庫利和家人

四歲之前,斯庫利一家都過著流浪者的生活,像吉普賽人一樣,他們沒有家,有時候被好心人收留,更多的時候則是露宿街頭。對於四歲以前的生活,斯庫利所記不多,但他清楚地記得1949年,在他4歲時,舉家坐船逃往英格蘭的航程:

我記得當時水裡有很多水雷,非常危險,如果撞到它們,船就會爆炸、沉沒,我們都會死。我反覆在做同一個夢,夢見我躺在濃霧之中,有一個圖形在我眼前反覆閃現。我向我媽媽描述了這個圖形,我媽媽告訴我,那是一個十字架。後來我們的船迷航了,船長和船員們用竿子驅趕水雷,當時所有人都處於巨大的恐懼之中,船長忙上忙下,我記得他穿著深藍色的衣服。後來我根據這段記憶畫了一幅畫,叫做「珍寶」(precious),那是一幅窗額畫,畫中畫,外層的畫好像在保護著裡層的畫,就像母親和孩子。這是我第一次根據個人經歷創作。

肖恩·斯庫利 珍寶 (Precious)

斯庫利的童年和青年時代是在倫敦南部的貧民窟度過的。「我記得有一次我母親和一個大塊頭的波蘭女人廝打起來,你懂的,那種女人打架的方式,我母親被她打中了幾拳,踉蹌地後退,於是我衝上去,一邊抱住她的腿,一邊大喊,『不許你打我媽媽!』,她竟然一個沒站穩,被我過肩摔了過去,那時我只有四歲。」

斯庫利的母親是一個很棒的歌手,最喜歡的歌曲是《奔放的旋律》(Unchained Melody),唱的是一條孤獨的河流向大海的故事。她並沒有成名,因為不夠聰明,「我很像我的母親,但是比她更有頭腦,我母親就如同一股自然的力量,像颶風,非常極端」。

年幼的斯庫利會經常跟隨父母去看歌舞雜耍表演(vaudeville),在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這些表演撫慰了英國人心中戰爭的創傷。斯庫利的母親也會登台,每次都是舞台上的明星。他們一家當時的鄰居是一對丁克夫婦,丈夫是一位男扮女裝的喜劇演員,他經常和斯庫利的母親一起表演。而每當假期來臨時,斯庫利的父母都會四下搜尋各地的「才藝大賽」,然後全家就會到這些比賽的舉辦地去度假,「因為我母親總是能贏,100英鎊的獎金在當時可是一筆巨款,我們就有錢去度假了」。

十幾歲的時候,斯庫利每天早上都會用凱洛格的玉米片(Kellogg』s cornflake)作早餐,玉米片的盒子上,有一隻雞的圖案。由於家裡太窮,鞋子磨破了洞也捨不得買新的,於是每吃完一盒玉米片,他都會把鞋子放在玉米片的盒子上,拓下一個輪廓,然後沿著輪廓剪下來一塊卡紙,當作新的鞋底。等到再磨破了,下一盒玉米片也恰好吃完,如此循環往複。

肖恩·斯庫利的鞋 / 攝影:張之琪

有一次,斯庫利居住的貧民窟里的一棟房子被拆了,一個男人從房子里取走了一些樓梯板,接著一群老鼠排著隊從房子里走出來,然後四下逃竄開去。「它們原來是住在樓梯板下面的,每一種生物都有自己棲息的地方,我記得我當時看著它們,為它們感到非常悲傷,我從不害怕它們,它們也不會傷害到人」。

關於貧窮的記憶還有洗澡。家裡的人一周才能洗一次澡,全家人共用一盆洗澡水,放在一個錫制的浴盆里,洗完之後,會把浴盆拎到室外,掛在牆上晾乾。後來家裡的情況好轉,搬進了更好的房子,那裡的浴缸再也不會移動,孩子們會故意走開一段時間,然後再回去,看看浴缸是不是還在原地。斯庫利說,他的童年過得非常快樂,貧窮並不是一件壞事,反而是更多的錢和更多的壓力帶來了不快樂。

青年時期的斯庫利是一個強硬的共產主義者,「比你們的國家還強硬」,他開玩笑說。在上世紀60年代的革命大潮中,他也曾是上街抗議越南戰爭和種族隔離的搖滾青年。「我曾經有一個搖滾樂隊,後來我退出了,因為我想做一些更深刻、更永恆的事情。我熱愛搖滾,搖滾對於解放世界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但是我還是決定做一個藝術家,因為我相信藝術使人變得神聖,一個沒有藝術的世界是不值得生活的,就像是在喬治·奧威爾的小說里一樣。」

進入藝術學校之前,斯庫利在倫敦一家印刷廠當過學徒。學徒期間掌握的噴漆、滾漆等技法被他用在日後的創作之中,「我想表達藝術和無產階級生活之間的聯繫」,斯庫利說。他想要創作大眾的藝術,然而在他眼中,波普藝術是被奪去了精神內核的,他承認,在某種意義上,他的作品是所謂「高雅藝術」(high art),甚至是半宗教意味的,有非常強烈的精神取向,但從創作者的初衷而言,他知道他的作品和普通人的生活息息相關。對於斯庫利來說,這是一種內在的兩難,「我努力想要創作貼近人民的藝術,但人民可能覺得我瘋了,所以我總是在自我闡釋,我很樂於向人們解釋我的作品」。

肖恩·斯庫利用油漆滾筒創作的作品 覆蓋(之一) (Overlay #1)

從倫敦來到美國,是斯庫利一生中重要的轉折。上世紀八十年代,美國的藝術圈被歐洲人全面「攻陷」,斯庫利迎來了他的時代,那些大尺幅、情感豐富的畫作,使整個美國為之瘋狂。而對於斯庫利來說,紐約卻是一個異常殘酷的城市,「藝術圈和商業圈的關係太緊密了,製造了一個狗咬狗的環境,更重要的是,紐約是一座具有強大欺騙性的城市,它逢人便說,『歡迎來到大蘋果城!』,但事實上,大蘋果早就被人吃空了,只剩下蘋果皮,它只是一個幻象,紐約不歡迎任何人,尤其是紐約的藝術圈。」

斯庫利的成品作 后與前 (Backs & Fronts)

到了紐約之後,斯庫利的大部分創作都是以城市經驗為主題的,「文化,在本質上就是城市的,這是我們創造的現實,其中包含著我們珍重的價值,而對自然的熱愛則是我們的天性。」斯庫利說,「我的作品是都是關於一個重複的結構的,關於一個不斷自我複製的二元系統,在我看來,所有的東西都是根據這一原型建造的,從前是,未來也會是,這就是當代生活。」

四倍網路(Quadruple Grid)

更重要的是,斯庫利總會在重複的結構中,植入一個即興的變奏,打破這種純粹的、靜止的秩序。「因為我想把權力還給人民,我是一個非常叛逆的人,當代的城市生活在為我們服務的同時,也在壓迫我們,我試圖去反抗它。我希望將權力還給人民,希望我的作品能給人們以力量,在象徵的層面給他們以可能性,我的作品總是關於如何在我們賴以生存的物質世界里尋找自由,就好像一座有出口的監獄。因此我的作品是非常現實的,它是關於我們的現實境遇的,我的每一個筆觸都是蒼勁有力的。」

插入(Insert)

斯庫利從2008年開始創作他的「多利安」系列(Doric Series),多利安是古希臘的一種建築風格,代表了最古老、最簡潔的秩序。斯庫利說,多利安系列是他寫給希臘的一封情書,2008年正是希臘在世界金融危機中受到重創的一年,他想對這一西方文明的源頭致以他的敬意。同時,這也是一封對於「宗教法西斯主義」的警告,是藝術家對伊斯蘭恐怖主義的回應。在斯庫利看來,多利安式建築是非常質樸,它是一個開放的內部空間,「這是一個非常美的隱喻」。

多利安系列畫作都是長寬比2:3的尺幅,非常經典的構圖,但又有鮮明的手作痕迹,色塊之間的邊緣是非常柔軟的,包含著流動的可能性,是寬宥、和解和變革的象徵。多利安系列的首次公開展出正是在雅典的貝納基博物館,展廳也是一個2:3的多利安式希臘神廟,對於斯庫利來說,那是一個異常美好的瞬間。

多利安·塞勒涅(Doric Selene)

而在他近期創作的「路線」系列(Landline Series)中,斯庫利第一次放棄了縱向的色塊,放棄了對建築的指涉,也放棄了二元的結構,對於斯庫利本人而言,這是一個重要的突破,意味著他開始漸漸脫離了蒙德里安的影響,「他甚至都不再是我喜歡的藝術家,但是,你懂得,那種不喜歡就像是不喜歡自己的祖父」。

斯庫利和「路線」系列

如果說蒙德里安的冷抽象藝術是預見未來"向前看"的話,那麼當代冷抽象大師肖恩·斯庫利的作品就是返璞歸真"回頭看"。很明顯,肖恩一生反覆塗刷的水平與豎直的線條或塊面有著蒙德里安的影子。然而,肖恩的作品又有著深刻的不同。雖然肖恩有時也用膠帶來輔助創作,但是他的線條通常有著更多的手工的味道,而不像蒙德里安的線條那樣平直與生硬;他的色彩看似平塗,卻往往塗得不幹凈,不像蒙德里安塗得那樣純凈與"正確"。如果說蒙德里安的冷抽象作品像是工業化精準"製造"的產物,那麼肖恩的作品則像是倒退回農業時代農民粗糙的手工業製品。這種巨大的變化也暗合了現代主義文化向後現代主義文化發展的脈絡。直線與方正的密斯風格在1960年代飽受質疑,因為這種單調、冷漠、千篇一律的風格缺乏人情味。而後現代主義設計風格則更多地強調回歸傳統,強調歷史文脈的傳承與人情味的體現。肖恩笨拙的塗刷正是一種人情味的體現,而非機械的產物。

肖恩·斯庫利 四日 279.4cm x 542.3cm 鋁板油畫 2015

肖恩喜歡東方文化,喜歡學習禪學和老子的《道德經》。他的冷抽象藝術也暗合了老子"大巧若拙"的美學精神。蒙德里安的線條體現的是一種速度感,而肖恩的線條明顯"慢"了下來。這種不急不躁的態度與老子"治大國如烹小鮮"的無為而治觀念具備一種內在的統一性。蒙德里安的作品體現了機械的美感,而肖恩拋棄這種機械的輔助,用笨拙的手去塗刷。這似乎又與道家絕聖棄智而反對機心的觀念相契合。肖恩被西方藝術界稱為"磚瓦工",他的繪畫像是用磚壘起的牆壁或建築。肖恩曾有個兒子於1983年去世,對他的人生是一個巨大打擊。肖恩65歲時再次得子,他把一半的時間用來陪伴孩子。或許,肖恩在創作他的"磚瓦"作品時也是懷著兒童玩積木時的心態。這種幼稚而單純的心態正是人類生而具備的遊戲與創造的本真精神。

冷抽象藝術從機械與冰冷轉向有機與熱情。早期的冷抽象藝術由於過多地使用生硬的直線而拒絕其他造型元素,因而常常給人機械和冰冷的感覺。這好像人觸摸冰冷的鋼板或者玻璃時的感覺。這種象徵速度感的直線也容易使人聯想到機車疾駛時風從臉龐呼呼飛過的感覺,從而使人心生涼意。蒙德里安的冷抽象藝術雖然給人平靜和諧的觀感,但是從中看不出絲毫的悲喜之情。即使外面的世界無比喧囂,冷抽象繪畫中的世界也與外界毫無關聯。因此,冷抽象藝術在過去往往被認為是不具備情感表現性的。然而,肖恩·斯庫利的冷抽象作品改變了我們的看法。

在肖恩的回顧展中,湖北美術館在關於藝術家的介紹當中引用了他本人談到的紐約捷運站老鼠造窩的故事。肖恩說的這隻老鼠大概就是他本人的象徵,他在用最笨的方法和"不放棄的精神"去造"窩"。雖然他的行為看上去無比愚笨,但是他堅信他造的"窩"是很美的。這時,稚拙變成了一種執著。

肖恩的行動充滿了熱情,而他的冷抽象作品也同樣放射著鮮明的熱情。他2015年創作的《四日》和莫奈的《睡蓮》有異曲同工之妙,有一種貼畫的效果,這是一種蒙太奇的奇幻效果。四塊畫拼在一起象徵了四天不同的人生,每一天都與眾不同,每一天都精彩紛呈。另外,肖恩作品的尺幅通常都很大,在手工的反覆塗刷下會形成凹凸不平的肌理效果。觀賞者在現場只要稍微變換觀賞視角,就會看到不同的光澤效果。這是任何照片或者複製品都無法實現的視覺效果,如此簡單的構圖卻孕育了無限多樣的可能性。

傳統藝術理論認為,藝術具有精神補償的功能。朱光潛在《文藝心理學》中指出:"在弗洛伊德看來,一切文藝作品都和夢一樣,都是慾望的化妝。它們都是一種『彌補』。實際生活有缺陷,在想象中彌補,於是才有文藝。"冷抽象藝術之所以在當代社會有市場,也是因為它們能夠彌補當代人精神當中所欠缺的某些東西,比如,單純、平衡、秩序與和諧,等等。

當代社會充滿了種種悖論:智能化與自動化方便了生活,但我們卻時常感到疲憊不堪;科學技術和經濟日益發達,但我們卻時常感到生活的無序和未來的不確定;信息的獲取極其迅捷與豐富,但我們卻時常感到無所適從;娛樂生活豐富多彩,但我們卻時常感到空虛與無助。肖恩的冷抽象藝術告訴我們,如果像兒童那樣保持一顆稚拙與熱情的心,我們的世界依舊會很精彩。

《庫藝術》十年抽象研究文獻圖書現正火熱發售中

  • 十年積累,涵蓋批評家與藝術家抽象文獻內容

  • 300多頁特種紙全彩印刷,帶來極佳閱讀感受

  • 內頁含影像內容,通過掃碼觀看藝術家現場訪談

  • 購買可得「以抽象的名義」青年藝術家作品畫冊



熱門推薦

本文由 yidianzixun 提供 原文連結

寵物協尋 相信 終究能找到回家的路
寫了7763篇文章,獲得2次喜歡
留言回覆
回覆
精彩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