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汕人指尖上都是「戲」 這樣的潮汕你了解多少？

潮汕渾身都是「戲」。

但這裡講述的「戲說潮汕」並無戲謔的意思，

而是指在歷史長河中，

潮汕的戲份很足，

未來還很有戲。

提筆「潮汕」，有必要先釐清這個地理概念，在外地人看來，「潮汕」在哪裡並分不太清晰。而作為潮汕平原上的子弟，則對地域界限劃分得非常清楚，甚至有點「畫地為牢」之感。

▲元宵「跳火墩」——溪東村人的火圖騰 鄧飛 視覺

其實，「潮汕」是潮州、汕頭、揭陽三足鼎立，而近年來，隨著大融合、大發展，潮汕地區多增加了汕尾，形成「潮汕四市」的概念。有專家指出，從地圖上看，粵東這四座濱海城市恰如一頭鰲魚——潮州為頭、汕頭是嘴、揭陽為腹、汕尾是尾，是「獨具鰲頭」的鰲魚形象。

一個「戲」字，古時候說的是一種儀式——當人們在祭祀或進餐時，有人頭戴虎頭面具、持戈舞蹈，即為「戲」。因此這裡說的第一個「戲」，是潮汕人鍾愛舞的「戲」與痴迷看的「戲」。

▲澄海蜈蚣舞

所謂「藝術來源於生活」，千百年來，勤勞的潮汕人民，善於在山間、田間、海上耕耘作業，創造財富之餘，更是細緻入微地觀察著身邊的事物，創造了風情萬種、特色鮮明的民間動物舞蹈，幾乎囊括了所有潮汕地區知名的大動物，比如說龍舞、獅舞、蜈蚣舞、雙咬鵝舞、鰲魚舞、龍蝦舞、布馬舞、鶴舞、鯉魚舞等；地上走的、天上飛的、海里游的，在潮汕人的舞步之中，皆可入戲。尤其是澄海西門的蜈蚣舞，早已遠走國門，表演及獲獎無數。

▲英歌舞《嶺南行走》許建梅 東方IC

在潮汕地區，舞蹈還可以將歷史小說搬上舞台，還可以演繹出歷史傳奇。除了動物舞蹈代表之外，潮陽的英歌舞也是粵東潮汕地區流傳的一種民間舞蹈藝術，屬漢族廣場情緒舞蹈，是由108位身著傳奇色彩服裝的男子組成的民間舞蹈，據說是模仿了當年108梁山好漢的形象，被譽為「民族舞蹈的根」。

▲潮汕英歌舞

只見舞者雙手各持一根短木棒，上下左右互相對擊，動作健壯有力，節奏強烈。據說這種廣場舞蹈非常耗費體力，因此108好漢中儘管有「孫二娘」等女性角色的戲份，仍還是由男生扮演。這種豪邁、磅薄的舞蹈自然成為姑娘們「追星」的目標，尤其是英歌舞中的頭槌和二槌，一直深受「冬粉」愛慕。

有了戲，自然會有愛戲之人，除了這各式各樣的舞蹈，又怎能少了潮劇呢？潮汕人說「看戲」，往往指的就是聽潮劇。

▲關帝廟 李建民 攝

原本潮汕人的「戲」是唱給「老爺們」聽的，幾乎每座廟宇跟前，都會有一座大戲台，從古至今都是如此。現在，揭陽北門關帝廟古戲台、澄海蓮陽古戲館和潮州廖厝圍卓興庭院戲台等「戲台」的善存便是見證。

▲敬請神仙與民同樂度元宵 潮汕戲台 余亦文攝

每次游神賽會，會連唱數天大戲，「神明」和民眾都會樂此不疲地擠到戲台跟前聽戲、看戲。因此，潮汕地區的神明，都是與民同樂，「救世主」在這裡並非高高在上，而是接地氣，也是「食人間煙火」。

▲老人們在看潮州歌冊

聽曲，唱戲，一直都是潮汕民眾喜聞樂見的娛樂活動。據說這裡很多老輩奶奶，沒上過學堂，不認識漢字，但通過聽潮劇看戲，倒是學會了很多漢字。潮州歌冊懂得看了，報紙也可以讀懂，阿拉伯數字就更加不用說，習慣了精打細算的奶奶們、對數字、對財務那是非一般的敏感。精明的奶奶們對於潮劇唱段，戲文張口就來，知名唱段中的詩詞歌賦，更是信手拈來。

潮汕人民舊時去戲院看一場潮劇，那是非常隆重的事情，甚至到了現在老一輩依然會梳妝打扮一番才會出門，那種情形猶如西方人去看一場歌劇一般，濃濃的儀式感，講究的是一份敬重。

▲潮汕大鑼鼓

至於日常里的「戲」，閑適的爺爺們自然戲碼比較足，志同道合又懂些不同樂器的爺爺們會自發地湊到一起，潮州音樂便開始在院子中流淌出來了。潮汕人除了熱鬧張揚的「潮州大鑼鼓」之外，更多欣賞的是「潮州弦樂」。但是在這裡，弦樂被稱為「弦詩」，雅緻、細膩、悠揚的弦詩成為日常自娛自樂的小調，而能把小曲奏成「詩」的非潮汕人莫屬。

▲種田如繡花 張烈華 攝

要說潮汕人的戲碼，十天十夜都說不完。

比如上文提到的，農民「種田如繡花」。自明、清以來，汕頭農業就以精耕細作著稱於世，把耕種收拾得非常精緻，耕種技藝超群。據說，到2000年時，汕頭的糧食生產在全國率先實現「噸谷市」十連冠。據不完全統計，僅五、六十年代，有兩千多潮汕老農被派往全國各個省區支援農業生產。

▲金漆木雕《渭水求賢》 許悅 攝

除了餵飽肚子的物質享受之外，潮汕人對於精神追求也是精益求精，無止境的追求完美。潮汕地區技藝超群的大師更是數不枚舉，潮綉、抽紗、石雕、金漆木雕、嵌瓷、花燈、泥塑、剪紙，每一款都是潮汕工匠們的拿手好戲。

▲潮州青龍古廟嵌瓷封神演義人物 劉朝霞 攝

最令人敬佩的是「嵌瓷」，這種高超的嵌瓷技藝的出現可追溯至明代萬曆年間，盛於清代，迄今已有300多年歷史。簡單的說就是用色彩鮮艷的、打碎的瓷片重新組裝出全新的藝術品。

▲盧芝高廣收弟子，努力做好嵌瓷傳幫帶劉朝霞 攝

裝飾在廟宇、祠堂、屋脊正面的嵌瓷，多以雙龍戲珠、雙鳳朝牡丹等吉祥的題材為主，放置於屋頂的嵌瓷，多數是文武加冠（三星圖）的立體人物；而裝飾於檐下牆壁的嵌瓷則多為花卉鳥獸、魚蝦、昆蟲等；照壁上的嵌瓷，常見的是麒麟、獅、象、仙鶴、梅鹿等，各司其職，有著不同的寓意。

潮汕人一生每個節骨眼上都要有儀式感強烈的主題活動，以預示著各種成功轉變，人生因此也活出了滿滿戲劇感。

潮汕孩子一出生，外婆或奶奶或是德高望重的女長輩會說「孩子一落土（出生的意思），就要做四句」。這個時候，目不識丁的外婆會出口成章，口佔四句，說出的自然都是給孩子最吉祥的祝福。

▲潮式豆乾

到了要上學校讀書的第一天早上，也需要有一整套的儀式。比如說，吃一道「甜豆乾」寓意是「吃了會當官」（潮州話中，干與官同音）；要吃「芹菜」（芹與勤同音，鼓勵孩子讀書學習要勤快），吃「蔥」，因為蔥與聰明同音，寓意上學聰明伶俐。隆重的儀式感是對學業的敬畏。現在年輕的爸媽多數執行不到位，但較真的爺爺奶奶自然會堅持把派頭做足，因為這是給孩子一輩子的祝福。

▲咬雞頭：「出花園」中獨特而有趣的儀式 鄭楚藩 攝

等到15歲的時候，就必須為孩子操辦「出花園」的大事了。必須在農曆七月初七乞巧節或七月十五中元節或另擇日為孩子備辦三牲果品拜別「公婆神」，表示孩子已經長大，可以走出花園。如果要做足功夫，這也是一套比較繁複的程序，比如要采來12種不同的鮮花，浸在水裡給孩子沐浴，飽含著各種美好的寓意；還要求孩子一整天都必須呆在家中，不能出外，不能見陌生人等。

▲「出花園」的儀式

「出花園」是個神奇和貼切的比喻，這個成人禮代表著「走出家園」，代表著「不能再任性玩耍」，因為孩子從這一天開始，便不再是花園裡只會玩耍的孩子了，開始要走出社會、思考人生了。當結婚的時候，一整套程序做下來，也是如連續劇一樣，一環套一環。但現在年輕人基本都改良了，也喜歡西式的婚慶，到酒店操辦起幾大桌酒席就算數了。

▲潮汕人初七「人日」吃「七樣羹」，圖好兆頭 黃學佳 攝

潮汕人講究，要是較真起來，還真是沒完沒了。比如說，農曆正月初七吃「七樣羹」，冬至時候要吃「冬節丸」等不同的飲食習俗；時年八節要祭拜；每天都過得像大戲一樣，不將就。

▲潮汕人「拜老爺」

而一句「潮汕媳婦不容易做」的感嘆可謂從另一個方面淋漓盡致體現潮汕傳統習俗的繁多。「潮汕媳婦」可能是天底下最難的崗位。如果自身也是潮汕人的話，耳濡目染或許早已胸有成竹，但如果是「外來媳婦潮汕郎」的話，確實一時之間極難適應。

▲做粿的各式工具

首先，潮汕婆婆都很能幹，對媳婦的要求自然更高；再者婆婆多數帶著些許的重男輕女的情緒，對自己寶貝兒子的縱容和寵愛程度自然無與倫比；第三也是尤為關鍵的，潮汕人實在太多習俗，自家的規矩、自己家族的「時年八節」，所有老祖宗的生辰、祭日等，還有一些是公共的節慶，初一十五、初二十六等均要備好酒水、祭品，供奉家中的「地主爺」、「灶王爺」等，還有各種各樣的「節日」；不同的神明生辰，必須有不同的供奉方式，拜祭的粿品或貢品均為不同。

▲鼠殼粿 林穎輝 攝

比如說，土地伯公、安濟聖王、三山國王、聖者爺、關爺、玄天上帝、天後聖母、皇姑娘以及先賢聖哲；再比如說，除了傳統八大節之外，從農曆正月十五的點燈開始，幾乎每個月份都有不同的戲碼，二月拜神，三月嬤生，五月龍船、關爺生，六月敬神，七月施孤，八、九月拜神，十月起至十二月二十四日之前還有冬節的謝神，自然還有一個「迎神」，諸如此類，日子就在這樣的「流水」之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從原來一竅不通的新媳婦「拜」成精通專業的婆婆了。

▲汕頭鹽灶「拖神偶」 許明 陳奕享攝

因此，潮汕媳婦從熟悉到熟練掌握這些竅門，不僅需要時日曆練更需要智慧才能運籌帷幄。如果深諳此道，並深深為這些習俗「買單」的潮汕媳婦，勢必每天都過得如「戲文」一般精彩，可以每天過不重樣的生活。

▲李嘉誠為汕大學子講話 vcg

「潮汕人很有生意頭腦」可以說是世界公認，比如有香港首富李嘉誠，有新貴騰訊馬化騰。很多人以為潮汕人只是「東方猶太人」，其實不然，潮汕人也有「最強大腦」，比如說被譽為「核潛艇之父」的黃旭華，還有無數居住在世界各地的首富，都是潮人財智雙全的代表。

▲和諧號

隨著粵東交通的大提速，以及2018年率先建成小康社會的逼近，還有全域旅遊的發展，潮汕一直在思考並實踐著旅遊產業之融合、跨界的問題。

▲制陶 龔志林 攝

除了優異的濱海資源及海上絲綢之路及世界僑鄉等旅遊特色之外，潮汕四市各具特色的產業經濟，均是行業中的翹楚，有著一等一的江湖地位，如汕頭澄海區的玩具業，潮陽區的谷饒鎮是「針織內衣名鎮」，潮南區的峽山鎮是「家居服裝名鎮」、陳店是「內衣名鎮」、兩英鎮是「針織名鎮」；揭陽市則為五金基地市」、「亞洲玉都」，潮州是「瓷都」、「婚紗晚禮服名城」；汕尾的可塘珠寶首飾業產量世界第一等。

▲紅海灣

如此多璀璨奪目的產業光環，已基本形成一鎮一業一品的格局，如何將專業鎮轉化成宜居、宜業、宜游的特色小鎮？這是全域旅遊發展背景下的挑戰也是機遇。可以預期，蓄勢待發的潮汕旅遊很有戲。

文章轉載自《優遊時光》雜誌

文丨肖陽

圖丨vcg、羊城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