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到的長城你見到過嗎？

長城總長有兩萬多公里，始建於春秋戰國時代，兩千多年的歷史，如今遺址幾萬處，大部分是明長城。長城的歷代修築，體現了一種內斂、防禦自保，而不是破門而出的思維和文化。「男兒寧當格鬥死，何能怫鬱築長城」，只是歷史中的一聲嘆息。更不要說我們孟家的姜女哭長城，留下的凄美傳說。長城雖然長且高，但後來沒想到的是，一小撮鬼子能從脆弱的海灘上攻進來，留下往事不堪回首的故事。有了歷史的教訓，所以現在要造001A，055，096，等等。

在北京附近，有很多成規模的長城段落，有些開發了，成為必須到此一游的景點。這些段落，都有很好的維修，也有便利的交通條件，附近也有各種旅店賓館和遊樂場所，有些地方多得有點讓人煩。這些段落的長城，當然收門票，這是典型的前人種樹，後人乘涼的例子。這些收錢並得到關照的段落，我把它叫做家長城，對我來說，它們的整齊，有點不夠真實。更不要說，一到假日、節日，這些地段的遊客那個叫多，那麼寬的牆，人擠都擠不上去。我從來不在那種時候去那裡。長城更多的段落，散落各處，沒有系統管理，也沒有專門的交通工具，一般遊客不容易接近。這些長城斷落，當然也不會收錢，頂多是在爬上去時，有時過老鄉的果園，需要留下幾塊買路錢，一種致富的懶辦法。這樣的長城，上面基本沒有扶手，斷垣殘壁，野風透牆，沒有安全感，它們被稱為野長城。

我第一次到長城，大概是在1986年，在北京念書，學校地質實習，我們去了長城。可惜當時沒有數碼相機，沒有留下記錄，空口無憑，如今說起來，只有我信。後來被朋友帶去，自己陪朋友去，或者自己一個人去。大多數情況，是專門去看長城，也有到北邊出野外時，來迴路過時順便去看看。上長城多少趟也都記不清了。後來的一些訪問，留下了些照片，積累在一起，就會有點感觸：哦，某年某月，曾經到長城一游。

我更喜歡野長城，這裡的好處是人少，透氣，爽朗。那種破損的城牆，很真實，可以見到明長城廣泛運用的石砌法、磚砌法、磚石混砌法，知道那堵牆是怎麼壘砌的，也能見到破碎的青磚，大概是怎麼燒出來的。如今我背個包往上爬一段，會喘半天氣。可以想象當年的人們，把那麼多的磚石弄到那麼高的山樑上碼起來，真的不容易。野長城上城牆殘缺，雜草叢生，有些地方沒有了台階，爬起來會有些驚險。不過那樣的時候，可以更有體會，從那種殘破的長城身影中，微風夕照下，體會那種無語的輪廓，擋不住一種歲月留下的滄桑感。那是真正的長城感。那時我會想到老謀子拍的電影《長城》，在飛機上熬時間看到的。看后一聲嘆息，咋把長城故事搞成這個樣子了呢？是沒有爬過長城，還是讀書太少的緣故？

人們比較熟悉的長城，多在山樑上，挨著水的不多。但北京郊區懷柔、延慶一帶，有挨著水的水長城。有些是人為形成的，因為建水壩，把水位抬高，淹到了山谷中的長城，形成一種後天的景觀，可以去看看，登高望遠，如果膝蓋沒有問題的話。還可以乘快艇乘風破浪爽一回，只要交錢就可以了，儘管大部分收錢的地方，我都覺得都不如野長城。不過如今人們有錢有閑了，會到這水壩上去攀岩極限運動，有時我覺得那些穿了拖鞋、不戴護膝就上去的年輕人有點不夠專業。或者到附近的農家樂去吃飯，生吃的金鱒，或者是粗曠的柴鍋魚，要不去果園裡摘桃子，或者到路邊的棚子里采栗菇，一路都是趣。

值得紀念的是偶爾一回，天時地利人和，我和朋友在晚上去爬野長城，這應該是我的長城經歷中最精彩的部分。打著電筒爬山，多少喝了點酒，高一腳、矮一腳往上爬，夜風和月光中，汗也會濕透衣服。不過到了牆上，感覺著夜風，長城上的夜風，那種心情難以描述。把鞋脫下，星空下光腳在長城上啪啪啪的走，很舒服很爽，山谷中還可以聽到回聲，感覺好溫暖。費勁爬上來，總想留下點什麼。我是帶了相機和腳架上來的，也趕上了沒有霾的夜空，難得的星空，難得的時間和紀念。趕緊拍照吧。遠處山樑上的長城城堡中，還有人在活動，打著手電筒，好像也在拍夜景，讓我在夜空中拍照難以掌握曝光時間。不過有時也是一種效果，如果碰巧的話，好像有人在那遙遠的的地方為你點亮了一盞燈。那時我並不熟悉夜空拍照，從月亮在山頭，折騰到月亮下山了，只留下了幾張很一般的片子。本來想長曝20分鍾，留下長城在旋轉星空下的景色，結果相機拍到15分鍾時，電池死掉了，背包里的備用電池居然也沒有電，這就是命運，沒準備好就爬上來了。沒轍，什麼事都很難完美，只好撤了，等下一次吧，希望會更精彩，尤其是有機會冬天下雪時爬上去，白茫茫的一片，我該看啥，是我期待的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