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方言歷史故事丨川人喜歡「看欺頭」

「短命娃兒莫亂說，哪個跟你打亂戳？河頭再深難留水，大路朝天各走各！」——四川春耕情歌

無論身在何地，人們最盼望的莫過於過節了。每到節日，無論大小，人們都會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來慶祝，這是從舊時就一直傳承下來的習俗。四川人幽默詼諧、聰明潑辣的天性，在過年過節的習俗上也能看出來。「像啥子唱秧歌、送幺台，或者是打金章、燒火龍……從舊時起，就是四川人一年中最盼望和喜歡的活動，樂此不疲。」四川師範大學文學院教授、四川省語言學會常務理事、四川省民間文藝家協會常務理事、四川省民俗學會理事、成都市民俗學會副會長黃尚軍如數家珍。

川人喜歡「看欺頭」

栽秧季邊唱邊相親

哪家姑娘長得水靈，長得乖，哪家幫忙的年輕小夥子就會多一幾塊，都是「按」起去掙表現的。

栽秧季節唱秧歌是四川民俗的一大特色。春天是播種的季節，鄉下的青壯勞動力都要下地幹活。這個時候就是屬於男孩子的時刻，你如果喜歡同鄉哪家的閨女，一定要在這個時候巴巴式式掙表現，以討美女歡心。

四川農家歷來有著相互支援和相互協作的優良傳統。插秧的季節一到，不等主人家邀請，親友鄰居都會主動過來幫忙。黃尚軍笑著說：「但其實仔細一看你就可以發現，哪家姑娘長得水靈，長得乖，哪家幫忙的年輕小夥子就會多一幾塊，都是按起去掙表現的！」按照傳統習俗，栽秧這天，晨曦初露，主人一家便下秧母田扯秧子，並在自家田上插上三叢，俗稱「開秧門」，然後由一位栽得又快又好的人（俗稱栽秧師傅）「打頭陣」，其他人跟著後面栽。這個時候為了調動大家的積極性，插秧師傅便長聲吆吆地唱起了插秧歌。

本來這插秧歌像勞動號子一樣，是鼓勵人積極幹活的，但在年輕小夥子的眼裡可不這麼認為。他們先是在插秧的姑娘堆里尋來找去，一旦確定目標，他們就要抓住這一展歌喉的機會唱起情歌：「大田栽秧忙又忙，幺妹兒曬得汗水淌；一對鯉魚扁擔長，小的送給丈母娘。丈母娘啊，丈母娘，你老莫嫌鯉魚小。我不嫌幺妹兒的——腳板兒長！」小伙直抒胸臆的歌聲頓時惹急了姑娘，惱羞成怒的姑娘經常「善意」咒罵道：「短命娃兒莫亂說，哪個跟你打亂戳？河頭再深難留水，大路朝天各走各！」姑娘唱完這支山歌后還不解恨，便把一大坨稀泥巴，使勁朝小夥子身上甩，於是，眾姑娘和眾小伙便打起泥巴仗。

這時，如果有人（特別是年輕人）從田坎上路過，栽秧人也會將稀泥甩在他們身上。這種習俗在有些地方還可以見到，當地稱為「糊倉」。俗傳打泥巴仗時身上糊的泥越多，意味著糊的糧倉越大，定會迎來豐收年景。

關門開燈

越吃越「亮」

吃 到 後來，天色稍暗，則要關門，然後開燈，即表示越吃越亮（諧「旺」，取「興旺」意）

過節的時候，吃，當然是少不了的環節。「舉個例子，四川人都喜歡的湯圓兒粉子。就是用洗凈泡漲后的酒米磨成漿，濾去水分而成的粉團。」黃尚軍說道，過年時舊時的四川人要磨「湯圓兒粉子」。一般是在臘月二十七，將酒米洗凈，加冷水泡製兩天，用石磨子磨成米漿，裝到細密的布口袋中，紮好袋口，將口袋吊起來。如果急著吃，則將口袋置於高板凳兒上，袋上壓根扁擔，扁擔的兩頭拴到凳子上，利用扁擔的重量，加快過濾。「過濾而成的粉團可做成湯圓兒，也可炸成糖油果子、三大炮。」

而一年當中最讓人打得上眼的當屬「吃年飯」，又稱「團年」。成都習俗是在農曆大年三十下午兩點左右，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飯。因此，這一天在外頭的人，都要盡量趕回家。飯前要祭拜祖宗。

相傳吃年飯的時間越久越好，吃到後來，天色稍暗，則要關門，然後開燈，即表示越吃越亮（諧「旺」，取「興旺」的意思）。飯要做得很多，最多的可以吃到大年十五，表示來年飯食不缺。另外，「吃年飯」時，還忌諱外人將家中的人喊走，也忌諱家頭添人。﹃打金章﹄和﹃耍小龍﹄

「耍小龍」時，在竹竿一端穿上個做成龍頭形的柚子，由小孩舉到橋頭，跑到河邊去玩耍……

黃尚軍說，年節期間，還可以看到很多稀奇古怪的表演：「比如每年在花會期間，多在青羊宮舉行武術擂台賽，參與者多為武林好手，按獎章質量分三個級別，即藍章、銀章、金章。『打金章』（『金』諧『驚』）后比喻顯出驚慌或使驚慌的樣子」。

現在還能看到的「燒火龍」，一般在每年正月十五時舉行，黃尚軍介紹，火龍多用竹篾做架子，用較軟且有韌性的紙糊成，內點蠟燭，由赤著上身的漢子敲鑼打鼓舞弄，遠望如閃閃發光的活龍。這舞龍的隊伍會在每一個店鋪前舞弄，每到一個店鋪，舞龍人說幾句吉利話，店主便答謝一個紅包。圍觀者多用煙花噴燒舞動的龍，傍晚，龍在河邊被熊熊大火燒掉，預示著各種污穢都付之一炬，到這個時候，年就算過完了。

「耍小龍」則在中秋節的傍晚，在竹竿一端穿上一個做成龍頭形的柚子，在其頂上插上一對點燃的蠟燭，由小孩舉到橋頭，去河邊玩耍。

華西都市報-封面新聞記者伍翩翩實習生李沛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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