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說】感同身受

王化理

木子老爸走過熟肉區時，停下了腳步，心中念叨：「中午再加一盤滷肉，看來是個不錯的選擇。」

女服務員看著他認真打量鹵肘子的樣子，準備為他介紹這種肉的特點，不過還沒有來得及介紹，木子老爸已決定買一個鹵肘子。

他必須抓緊時間，木子上午的考試在十一點半就結束，木子十二點就會到家，無論如何，也得在十一點五十將飯做好，讓木子吃頓好飯，然後抓緊時間好好睡個午覺，下午一點半鐘就得從家裡出發，參加最後一場考試。

木子老爸本想挑一個齊整的小鹵肘子，可不知為什麼，當他看到一個爛得脫了骨的時，就改變了主意。女服務員介紹說，這塊煮得更爛。他就讓服務員過磅，貼了標籤。

這還不是主菜，主菜是要買一條大鯧魚，中午吃米飯、紅燒鯧魚和肘子肉。他幾乎是跑步到達水產區，幾分鐘就將一條金邊鯧魚稱好，然後跑步到達出口，付了錢，就往家趕。

進了家門，他獨自念叨：「時間還來得及。」

半小時后，米飯熟了，紅燒豆花鯧魚出鍋了，木子也開門進屋了。

木子老爸問了一句：「回來了！」木子回答：「回來了。」

木子老爸：「那好，洗手吃飯！」

紅燒鯧魚米飯上桌，木子老爸切了一盤鹵肘子也上桌。

木子和老爸開始吃飯。老爸夾了一塊肘子肉，在碗中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又放在口中嘗了嘗，沒有什麼異味，但總感到肉的顏色外面糟爛色淡，裡面硬而暗紅。他看著木子吃得津津有味有些不放心。下午可是很重要的考試，萬一吃出毛病，木子的一生就讓這盤肘子肉給攪黃了嗎？

他想起木子剛上高中的時候，有一次他正好在木子上學的城市出差，白天沒有時間，晚上只能等到木子下晚自習後去看他。別的零食店關門了，只有一個肉夾饃店還在營業。他買了一個肉夾饃，給木子帶去，誰知道那一個肉夾饃讓木子上吐下瀉不止，還住了醫院。現在在這聯考的關鍵時候，萬一這一盤肉有問題，後果將不堪設想。

「木子，吃魚，肘子肉少吃些。」「爸，肘子肉的味道還不錯。」

「味道不錯晚上吃，中午多吃魚。」

木子老爸基本上沒有吃魚，他主要吃肘子肉。

每當木子夾肘子肉時，木子老爸的心在隱隱約約地疼，總是感到今天這個肘子買錯了。想著想著，他的胃裡一陣不適。木子吃過，去休息了。他坐在椅子上，體驗著這隱隱約約的不適究竟是自身問題，還是肉的問題。如果是外因，那就問題大了。他想問一問木子吃了這肘子肉有無不適，但又怕影響孩子的休息，只能慢慢體驗，一個人感覺。唉，這感覺就如一股涼氣在腸道里盤旋。

一點十分，木子起來了。木子老爹走過去，第一聲就問：「中午飯吃得還好吧？」

「還好。」

「沒有不舒服的感覺嗎？」「沒有。」

「沒有就好。」

木子急急忙忙出門走了。木子老爸繼續覺得腸胃不適。他懷疑這塊肘子肉是一塊壞肉。坐在椅子里，他在想，木子這會兒該進考場了。木子前面沒有鬧肚子，是因為他年輕，免疫力強，反應慢。前面沒有鬧肚子，並不能說現在就不會鬧肚子，即使現在不，也不能保證過一會不。

哎呀，這樣的不幸怎麼會在關鍵時候出現呢！然後他喃喃自語道：「一個人面對的考驗太多了，不但要戰勝他人，還要對付隨時出現的不測。」

他的腸胃繼續不適，一陣小小糾結。他心神焦慮，不能去卧床，總是在想，此時木子在幹什麼？是在考場里答題，還是終止了考試跑衛生間？

這樣的焦慮讓他感到時間過得非常慢。坐著坐著，他像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睡著了。他做了一個夢，夢見木子從考場里跑出來，一邊跑，一邊喊：爸爸，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一陣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驚醒了木子老爹。

木子回來了。

木子老爹驚訝地問木子：「你下午腸胃好著嗎？」

「好著吶，你的腸胃不舒服嗎？」

「前面覺著不舒服，現在好像好受多了。下午答題的時間夠用嗎？」

「時間太緊張了，120分鐘，一百道題，根本做不完。」然後木子想起了中午吃的肘子肉，問道：「晚飯還有肘子肉嗎？」

「有！晚飯可以儘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