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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文濤:年輕人,你為什麼這麼累?

掌控:工作與生活真能平衡嗎?

1.

你為什麼這麼累?

竇文濤:馬爺,咱們的生活都比蜜甜了吧,還是比黃連還苦呢?

蔣方舟:原來豬狗不如,現在如了,是嗎?

難得馬爺笑得這麼開心

竇文濤:方舟,我問問你,我這個歲數,有點不明白,我接觸的很多青年人,包括我們組的九零后,他們怎麼老覺得那麼累呢?對他們來講,就覺得上班,每天都很累。

蔣方舟:其實我自己覺得,很多五零后,甚至是六零后,他們每天能幹的事,真的比年輕人能幹的更多,他們也不覺得累。

我自己的看法是,年紀大的人,他們會比較利用整塊的時間,四五個小時做一件事。

但是我覺得年輕人,他們每天有太多時候,把時間切割成碎片,而且太多看似消遣的事情,其實都是非常大的消耗。

比如說打一盤手機遊戲,覺得這個是放鬆。但其實這個是巨大的一個消耗,對你的專註力。

梁文道:越放鬆越累。

蔣方舟:遊戲對你的情緒,對你所有的感官的調度……所以我覺得其實年輕人,他沒有辦法得到真正的休息

竇文濤:我見有的年輕人還真就是這樣。你說咱們也真是挺欠抽的,比如說我工作完了,我覺得終於可以拿起一本好久沒看想看的書看看,這就休息了,對吧。

他說啊,還看書?我怎麼著也得臨睡前我就躺平,什麼都幹不了了 ,唯一讓我有興趣的,臨睡前再擼一盤《王者榮耀,你知道嗎?這對他是休息,是生活。

梁文道:我覺得這裡面還牽涉一個問題,就是曾幾何時,我們今天講工作生活要平衡,這裡面有一個前提,我們還沒考慮到,就是誰告訴我們工作跟生活是兩回事?

馬未都:那這個很難說,你喜歡的工作是一回事,你要不喜歡這是兩回事。

梁文道:就算有時候覺得不喜歡,我覺得曾經人類有過這麼一個階段,甚至是我們的祖父輩,或者前幾輩的階段,那還是沒有工作和生活的分裂。

比如說農民,農民種地,他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那個循環,在土地上該幹嘛幹嘛,他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工作是什麼,我的生活在哪裡,沒有。

為什麼?因為從一開始他的工作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工作,那你覺得他累嗎?他是累,但是那種累跟你今天說的,年輕人那個累法不一樣。他那個累真的是你體力勞動完,體力累。

但是它不是那種帶著一種虛無感的,幹完活整個人垮下來,不知道為什麼而乾的那種累。

我覺得現在的年輕人那種累,他會覺得這個工作,是他不知道在幹什麼,他知道是掙錢,是要找人民幣,但是除此之外,有沒有別的東西在裡面?好像沒有。

馬未都:累是兩種,一種是體力,剩下就是腦力、心力,心力這個累呢,往往來自於工作之間的問題。

比如倆人不對付,但是倆人得把這事幹了,那最累。兩個人都是綳著,還都沒法吵翻了。

這又吵不翻,兩個人疙里疙瘩地,把這個事情做成的或者做一半成狀態,那是最累的。

現在年輕人之間發生衝突非常頻繁,一語不合就衝突了,而且很難調和,不像我們過去,我們年輕的時候,做個事最後倆人吵起來,一會兒還出去吃飯喝酒,都沒事。

現代人會往心裡去,所以他越往心裡去,他體現出來的特徵就是累心,所以就是一進屋,什麼就不想幹了。

蔣方舟:我覺得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的工作,其實確實也是沒有成就感

因為這個事就能不能做成,其實跟他們本身關係不大,他們就是個非常小的螺絲釘。

而且這事反正成了,他也沒有辦法從中得到快樂。不成,他從中還遭了很多氣。

馬未都:沒錯。

蔣方舟:但是他為了這個事又要忍受複雜的人際關係,上司的責罵,加班什麼的

竇文濤:這個就是原來卓別林的那個電影,流水線上的工人,他只管擰這個螺絲。

梁文道:《摩登時代》。

竇文濤:他不知道最後出來是什麼東西,他要知道最後我出來了一個東西,那是我的作品,我完成的,他有成就感。

但是對他來說,他就是螺絲釘,所以最後就神經了,卓別林走到大街上,看到女士胸口這倆扣,一直擰,對吧。

這就是馬克思說的人的異化、工具化,而且我現在覺得社會分工越來越細,就越容易出現這種問題。

2.

什麼樣的工作叫有意思?

馬未都:說到工作,服務是我們經常要遇到的行業,最普通的就是餐館吧。東西方社會對於工作認識的不同,在餐廳,就是最明顯的對比。

東西方餐館的服務員特有意思,我在西方吃飯時,我特別愛看那服務員,尤其愛看那老服務員,有時候你跟他聊幾句。

他都在餐館干一輩子,從十幾歲就來一直到退休,五六十歲,永遠是很精神的。

我有一次去荷蘭,在海牙,有個當地的老頭請我在餐館吃飯,他跟那個服務人員的聊天完全是親人式的

後來一打聽,他說他二十幾歲,就在這個城市裡吃這個餐廳,吃到六十歲,吃了四十年,永遠是這個服務員給他服務。所以他跟他跟親人一樣的聊天。

我們也有這樣的親人,但我們是這路子。我原來我不是在琉璃廠嗎,我老去那個全聚德去吃飯。

他們的服務員,那時候都是跟我歲數差不多的女的,他們的服務員就特垮,她沒那麼穿著個西服拿著個菜單,沒那個,都是……

全是這路子,好久不是不去了嗎,我一進去一看。「來了,您來了?」

先嚷嚷,滿廳都聽得見,往那兒一坐,我就說:來了,菜單。

她跟我說什麼,你知道嗎?她說:「要那幹嗎呀?」

我說「你不是有菜單嗎?」她說「那你要它幹嗎,就老幾樣吧?」就是她給你當家作主。

後來我一想,我說:好,就是老幾樣。我說我來這兒,不讓你呲呲噠噠的吧,我這還就不習慣了。

就是她們是這麼一個路子,然我們也不怎麼在乎了。而且也都是熟人。

但是如果你帶了幾個生人,她要這個態度呢?你就覺得很尷尬的,人家說你跟她啥關係?她給你這麼弄?

她就是一個傳統的服務人員,她對服務的認識就是,如果我跟你熟了,就沒大沒小,不會走程序,給你個菜單什麼。她認為不走程序是跟你很親的一個表現。

竇文濤:您說這個我想起兩種(服務員),就是說他有的時候,也有一種不拿自個兒當外人,但是這裡邊又透著一種親和。

比如說美國,你看咱們講空姐,都是這樣服務,是吧。

美國的空姐,一個個都是歲數挺大的婦女,那都不叫空嫂,空奶奶了,恨不能,但是她真的是有一種老奶奶的勁頭:「喝這個,吃這個!」。

我覺得我碰見最極致的是哪兒啊,在韓國。我們有一回去看足球賽,在光州。

光州是韓國特鄉土的一個地方,我們說去洗澡,他們那兒洗澡還有按摩。但按摩的那個是個大媽,但是弄得我呀,特不好意思。

那個大媽啊,她就真的把你當兒子似的,你知道嗎?她也不管你,就圍著個毛巾跟光屁股差不多,你知道嗎?

大媽拍著我屁股,我光著個脊樑,「洗澡去!」

「趴下!」

(給我)按摩。

「好,起來,小夥子,走」。

啪!就拍我屁股。但是你也覺得就像媽媽一樣的那種,這也是一種服務。

梁文道:但我想說的就是,這裡面不管怎麼樣不同,背後有一個態度,就是這個工作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麼。

我覺得就算你剛才講的韓國大媽,或者說全聚德服務員,我覺得都還是有點意思,這個活。

竇文濤:有風情。

梁文道:它有意思,它一定有一套自己的文化的意思在裡頭。但是對大部分別人來講,這個工作怎麼樣叫做有意思呢?

我覺得就只有幾種辦法,一種辦法,要不像歐洲過去,全都信教,要不像過去,你的工作,你做農民,是跟你的家庭倫理、儒家秩序捆綁在一起。

要不然就怎麼樣呢,就還有一種極端,就像日本式的,就是把職業倫理走到頭

就是今天不是很流行講匠人精神嗎?它這裡頭是什麼呢,它其實鼓勵你這個工作,明明是很累,是你覺得會讓你工作生活失平衡,但偏偏還要讓你覺得,這個工作就是你生活意義所在,也就是所謂的職人。

3.

梁文道:生活,是一個騙人的詞

梁文道:今天的年輕人,他可能半夜睡著覺,「你能不能明天上班六點鐘之前給我搞定」。

所以我覺得今天的年輕人,工作時間其實比以前可能更長,但絕對更零碎那於是你當然會累。

第二什麼叫生活?我覺得我們現在常講生活生活這個詞,是有一點騙人的詞

對不起 ,我左派的毛病又發作了。就是從我們左派的角度來看,今天的「生活」是市場經濟里,騙人最常用的詞。

所有的時尚雜誌,都不叫時尚雜誌,叫什麼:生活方式——Life Style。這個生活方式你仔細看,生活是什麼?媒體所定義的生活,主要是圍繞消費。

竇文濤:就是買東西,Shopping。

梁文道:對,我為什麼要那麼努力工作?是為了要有生活,我生活幹嗎呢?就是買東西。買了東西之後,我錢花了那怎麼辦?我再努力工作 ,是這樣的一個循環。

這是一個死循環……

竇文濤:文道告訴說香港人有個段子,說香港人拜什麼佛?連卡佛

梁文道:對啊,就是拜連卡佛嘛。那你想想看,我工作得那麼努力,就是為了要有錢,有時間去Shopping,或者各種各樣的消費。

旅行也是個消費,對不對,旅遊是很大的產業。吃喝是個產業,被我們定義為生活範圍內的東西,幾乎無一不是消費。

竇文濤:對,你要說起來很可憐,辛辛苦苦打工,真是累得躺在床上,但是他滿足的生活是,這個斷手族,啪啪啪網購,這是一個快樂。

馬未都:對,他在快樂中的後果就是,他買了好多東西,一輩子都不會用,每個人都有就是比如買來的衣服沒穿過,買來的包也沒拎過,買來的鞋,連包裝都沒打開過。

很多人都有這種經歷,我指著你肯定就有,我保你有買的東西沒用過的。

竇文濤:甭說沒用過,我現在都開始送人了。我覺得那是一種造孽,一種罪惡,就是說有東西,你長期閑置。

梁文道:所以你看,像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就算更便宜一點的消費,玩遊戲這也是要消費的。玩網游也是要消費。

但你想想看,他今天看一大堆廣告、生活方式雜誌告訴他,他腦子裡面充滿了一套什麼叫做好生活的定義。

好生活就是每年夏天,要去一趟馬爾地夫,好生活就是要去東京吃米其林,這叫好生活。

竇文濤媒體給它造出來的一個神話。

馬未都:但是問題出在這兒,就是所有的時尚媒體,我們說的還是最高等級的時尚媒體,任何一個(在那工作的)人,本身消費不起那本雜誌里,他向公眾說的這點事。

梁文道:這是最好笑的事兒。

馬未都:他哥們兒掙那點錢,他連一頁都翻不過去,他錢就沒了,對不對?所以這個很可笑。

蔣方舟:但還有一點,年輕人確實他再怎麼打拚,他都買不起房他都沒辦法實現那個完整而大的消費目標,但是他又必須獲得小的樂趣,就只好把錢分離成小的消費。

因為(買房)這些大的(消費),確實是可望不可及的。

4.

阿城老師的終極建議

竇文濤:今天競爭激烈,工作真的是忙了,像當年你看你們精力充沛,是因為幾十年前,咱們國有單位,不都是那種一張報紙,一杯茶。

其實上班也是閑呆著,所以您才有過剩(的精力),你看我記得我們年輕的時候,報紙上經常教育年輕人,就是說如何處理精力過剩的問題。

梁文道:真的?

竇文濤:對,就是說你過剩精力去幹什麼。但是我怎麼覺得,今天好多年輕人跟我說:我有什麼過剩的精力?

馬未都:今天還有一個就是,手機大量消耗你的時間和精力,每個人都有。

梁文道:這個太嚴重了。

馬未都:對,我估計每個人在手機上,一天至少耽誤兩三個小時,至少,可能還不止。早上起來先在馬桶上處理半個小時,各種昨天夜裡發生的事情。

再有就是工作中,我覺得微信,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它可以辦公。

辦公的你拉一個群,比如說咱四個人假設要討論下兩期節目怎樣辦,咱拉一個群,我可以不說話,聽你們仨人說,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所以就是大量的時間都耗在這兒了。

蔣方舟:我覺得還有一點就是說,你只看著年輕人好像工作時間,跟上一代工作時間是一樣的,都是比如說早上八點九點,到晚上六點七點,但是你沒有算他在路程上所耗費的時間。

比如說像現在,他如果住在天通苑(北京五環外聚居區),他得六七點就開始準備起床,然後坐捷運,擠擠擠,到哪一站就開始換車,又擠擠擠擠。

九點鐘到辦公室的時候,就已經非常累了,你如果趕上下雨天、下雪天,那這就非人的……

梁文道:說是上班八小時,其實每天算上花在交通上的時間,是十二個小時。

蔣方舟:對,下班又是同樣的時間,而且這個不止是耗時的問題,你的那個屈辱感,你擠在人群當中,那個確實是特別崩潰。

竇文濤:你這麼說我就完全理解了,我跟你說甭管什麼人,他要住在北京郊區,每天兩個鐘頭擠車擠捷運,擠得上了班,被老闆斥罵一頓。

然後這工作沒什麼成就感,晚上還得倆小時才能回到家,我覺得真的是沒什麼生活了。真的,換誰也不行。

馬未都那現在你又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因為現在這是住房問題,過去都沒有這個問題。

竇文濤:對,買房又遙遙無期。

馬未都:過去很少有人穿城而去上下班。我過去上班算遠的路,騎腳踏車大概四十到五十分鐘吧,那個算非常遠的了。

竇文濤:那文道你說這有藥方嗎,現在這個情況,就是說工作幾乎透支了自己全部的生活。

蔣方舟:而且還有跟績效無關的這種工作耗損,你在路上的時間擠捷運的時間。

梁文道我覺得沒有什麼解決辦法吧,你就看市場怎麼走下去吧。

因為但是我們可以看得出這個問題的出現,也就是這二三十年的事。所以為什麼在過去二十多年裡面,全世界都很流行一個講法,叫提早退休

尤其是高層人士,做投行的那些提早能夠賺一筆錢的人,現在就很多人選擇提早退休。在市場經濟發展史上,以前是很少有人談提早退休的,但是為什麼現在就每個人都想提早退休?

就是因為每個人都覺得在工作期間,他那個所謂的工作、生活是完全失衡,他只有到了退休的時候,才能放下生活的苟且,才到了詩歌和遠方。

他把它變成完全對立的。如果還有力氣的話,他的生活都在退休之後發生。

竇文濤:我就想到阿城老師的一句話來解決這個問題。

很多人生活上遇到什麼麻煩,遇到什麼困難,就愛去請教請教阿城老師怎麼辦。結果呢,聽說他經常千篇一律,聽你陳述完了之後,仨字:「要堅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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