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嘯坤：別叫我「跨界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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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飽之後

「青睞」帶您

一般而言，導演的第一部作品總是帶有半自傳的性質，願意拍其熟悉的生活，可是王嘯坤的導演首秀《有完沒完》卻是要最大化地「去個人化」——因為他怕被人說是「跨界」作品，他希望人們忘掉他的歌手身份，把他當做一個熱愛電影、對電影存有敬畏之心的新導演，而不是「跨界導演」時尚潮流中的一員。

4月1日，由王嘯坤執導，杜揚擔任總監製，范偉領銜主演，賈靜雯、劉俊昊、Mike隋、宋陽、范湉湉、林更新、薛之謙、趙英俊、孔連順、徐小溢、陳維涵、宋祖兒、劉育同等明星加盟，北京文化·摩天輪文化傳媒等出品的《有完沒完》上映。

4月4日，北京青年報青睞講座之「藝術願線」邀請觀眾觀看《有完沒完》，雖然是小長假期間，但讀者響應熱烈，看電影的過程也十分歡樂，讀者們評價影片有笑點有淚點。雖然是新導演作品存在一些瑕疵不足，但是可以看出影片的誠意和內涵。總之，不同於以往無聊、低俗的國產喜劇。

4月5日晚上，剛剛忙完路演宣傳的導演王嘯坤與北青報的讀者們在微信群中聊天，雙方有來有往聊得開心也真誠。為了活躍氣氛，王嘯坤的話語間非常幽默，還發了三輪紅包「刺激」大家。看到讀者發的表情，他很遺憾地說用的不是自己的手機在和大家聊天，否則，一定要讓大家看看他存的表情。

與記者採訪不同，讀者提問更多圍繞電影本身，而他們對電影看得之仔細，也讓王嘯坤十分感動。例如有人看到范偉的帽子上有個13，王嘯坤笑說確實是他有意為之。有人問為什麼范偉演的老范和兒子小范口音不一樣，有人問為什麼廈門計程車司機也都有口音，等等問題，恐怕都不是一般媒體提問所關注的焦點，可是這些問題卻顯然更得王嘯坤之心，因為這證明，他們都是認真看了電影的觀眾。對一個導演來說，恐怕這比問他的人生觀、世界觀更讓他高興。

2006年，19歲的王嘯坤獲得東方衛視《我型我秀》全國總冠軍並以此作為歌手出道；2014年，出演電影《同桌的你》；2016年，執導了他的首部電影《有完沒完》。該片的總製片人杜楊與王嘯坤相識於《同桌的你》，算是王嘯坤的「伯樂」，她對王嘯坤的評價是勤奮、聰明、有才，一個人可以講單口相聲。

《有完沒完》講述了生於愚人節的老范是一名典型的廢柴，在他生日這一天他的人生意外地陷入了「死循環」，在日復一日的日子裡，老范體驗了千姿百態的花樣人生。不同於以往的喜劇電影，《有完沒完》用腦洞大開的設定包裹了一個「放肆一笑」的喜劇故事，希望「每一個平凡的小人物都能成為超級英雄」。「老范」（范偉飾）與「小范」（劉俊昊飾）之間的「式父子關係」是影片中閃光點之一。王嘯坤說當年自己做歌手，身為軍人的父親並不理解他，後來對他的歌曲也都不感興趣，認為軍歌才是最好聽的。「當年覺得爸爸為什麼不理解我，有了孩子以後，我會開始想，為什麼孩子不理解爸爸。」

據說，王嘯坤拍《有完沒完》瘦了12斤，可見辛苦程度。他說自己做歌手沒有大紅大紫，做導演也不希望能怎樣，但是希望可以做得時間長些，有知音就足夠。而顯然，這次與他交流的北青報讀者，都已經成為他的知音。

互動交流

問題1：一般導演的首部作品都有些半自傳性質，《有完沒完》這部電影里有你的影子嗎？

王嘯坤：沒有我自己的影子。知道我的人看電影後會發現，片子里的內容跟我一點關係沒有，我執導這部電影時要求盡量去掉個人化，把故事、音樂等所有和我自己有關的色彩都要去掉，我不想讓觀眾說這又是「一部跨界電影」，覺得這是跨界掙錢而心生反感。我不想把「跨界」作為噱頭，就是想單純地拍一部電影，身份越單純越好。

問題2：范偉在影片中演技擔當，是靈魂人物，他的片酬是多少？

王嘯坤：有一說一，當時拍這部電影時，范偉老師還沒拿到金馬獎

影帝，但是他的片酬很高。請他來主演，第一是看重他的演技，第二是請他當影片的藝術總監，所以范偉老師還承擔了很多其他任務，不只演技爆棚，他對劇本的把關等等為這部電影的拍攝加分不少，所以這個片酬值得。

問題3：作為一個新導演，邀請范偉老師出演，難嗎？作為新導演，你跟「大腕」合作緊張嗎？

王嘯坤：難，吸引范偉老師出演有兩個原因，一是這部電影是獨角戲，完全靠他支撐，他演過很多影視作品，但是獨角戲很少。第二，他看出我們的用心努力程度，我們拍電影不是騙點錢，我們是認真完成作品，雖然影片上映后褒貶不一，但我們真的一直在努力。跟范偉老師合作緊張不？我曝個料，實際上在片場，范老師天天勸我，「不要著急，不要著急，不要生氣啊。」

問題4：從電影上映前，就看見你在全國路演，跑了這麼多地方，保持體力有什麼好辦法？如果循環過同一天，你想過哪一天？

王嘯坤：這兩天特別累，因為路演結束了感覺那股勁卸下來了，這幾天也沒幹什麼，嗓子卻啞了，睡不著也睡不夠，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靠意志支撐，很多宣傳發行同志已經趴下了。我這人水平有限，但是從星座看倒是適合做導演，我是雙魚座，特點就是能拼，這還行。

如果循環過同一天，我只想過平凡的一天，跟兩個女兒在家裡呆著挺好。

問題5：你平時怎麼哄孩子？唱歌、讀書，還是帶她們去玩？

王嘯坤：我倒是得有機會能看見孩子啊，現在我在北京，孩子們在石家莊，見面都少，更沒時間陪她們了，真想啊!不過天道酬勤，我現在的努力就是為了將來有更多時間陪她們。

問題6：感覺《有完沒完》不太好駕馭，導演第一部電影為什麼要拍這個？

王嘯坤：太不好駕馭了，第一，喜劇片很難拍好，第二裡面還有時間重置，第三還講了中年危機。真的很難，我知道這部電影有很多不足，但這不是跨界導演作品，就是一幫熱愛電影的年輕人從頭到尾有些新想法，或者不一樣的切入點，實打實在做電影，我們是在做電影，不是在做藝人。

問題7：你很幽默，所以你愛拍喜劇片嗎？

王嘯坤：哈哈,我很幽默，可是不愛拍喜劇片，因為喜劇片太難了，實在是太難了，把人弄哭很簡單，搞笑實在太難。今天下午我還開了一個劇本會，還是喜劇，但是我不想導了，想導點簡單的，哎呀我的天啊感覺好驕傲。

問題8：為什麼要把循環定在愚人節這天？是覺得愚人節囧人囧事比較多嗎？

王嘯坤：定在愚人節循環是因為拍攝和上映時間有個時間周期。此外，去年的4月1日，我演的一部電影《睡在我上鋪的兄弟》上映，當時同檔期沒啥片子，所以就定下《有完沒完》循環在愚人節這一天，在這一天上映。可是，不知道今年為啥有這麼多電影同期上映，失算了，這跟製片方、資方沒關係，是我自己耍了個小聰明，早知道把循環日放到五一了。哈哈，那估計（票房）還不如現在呢。

問題9：這部電影中的父子情很感人，你父親看過這部電影嗎？他感動嗎？

王嘯坤：我父親看過。他是一名軍人，1961年生人，比范偉老師小一歲。他看電影時很正常，看完就問我時間為什麼會重置？我說這不是影片重心，您有沒有感覺到父子情？他不理我，就是要我給他解釋清楚為什麼重置。典型的那個年齡的想法和思路，很可愛，可是這也是我們為什麼會有衝突和分歧，我們想表達的父輩不一定喜歡看，也沒辦法啦，但是真的很可愛。

問題10：片尾為什麼沒讓老范中大獎？

王嘯坤：不能讓老范中獎呀，他中獎了，那怎麼唱片尾曲《是否我真的一無所有》？老范要是中獎那就不是小人物的故事了，每人的人生都會有點小遺憾，得到了，就不是我們的人生了。小人物都是大夢想，但偶爾成為英雄后，也不會讓你的生活有改變的。

問題11：你生活中的夢想是什麼？

王嘯坤：我的夢想是開家屬於自己的酒店，底下有個小酒館，上面是酒店的那種。因為我的最大愛好是收藏房卡，沒住過的不行，必須自己住過，所以我希望開家屬於自己的酒店。

問題12：拍完這部電影的最大遺憾是什麼？

王嘯坤：最大的遺憾是這部電影不是我自己主抓配樂，不然也不會放五首自己的歌曲在裡面撐場面，這跟努力無關，可能是與對電影的判斷、認知有關。在這個電影工業流程化中，所有人都很用心，雖然我有時候不滿意。

問題13：快遞公司女主管為什麼要那麼凶呢？感覺很誇張。

王嘯坤：您說得有道理，我也在反思這個事情，第一次做導演會犯錯誤，讓演員表演有點過。不只是女主管，還有mike隋扮演的角色，這不是演員問題，是我自己的問題。我第一次做導演，想把戲做足，想多了，料加得多反倒假了，不像電影作品，這是我的責任，對不起、對不起。

問題14：最後一次范偉終於從愚人節出來時，為什麼彩票站的林更新說他是真正地獲得了自由呢？導演理解的自由是什麼？

王嘯坤：林更新那個角色神神叨叨的，每次他出場，我都特地用豎琴，感覺神仙要出現。在固定一天的循環中只有林更新說的是不一樣的話，他說自由涵蓋很多，一個是真的從重置的困境中走了出來獲得自由，另外真的是獲得自由，不會被束縛。

問題15：導演對現在的票房滿意嗎？你自己給這部電影打多少分？

王嘯坤：我對票房滿意，只要有人買票，哈哈。和做歌手一樣，歌手我也沒做到大紅大紫，我只是希望走得時間很長，希望老的時候還有很多知音，這就夠啦。我給電影打6分，及格而已。好東西都是演員給的，宣傳團隊、出品方完成的加分，電影本身完成度就是這樣，只是及格。

問題16：如果重拍一次《有完沒完》，什麼是你最想改變的？

王嘯坤：有很多想改變的，其中有我自身很大問題。前期劇本時，我選擇了一兩個月偷懶，結果後期拍攝時跟我想的不一樣，開始瘋狂介入，相當於否定了之前同事做的努力，這是我的不對。如果再做一次，我會知道導演不單純是藝術創作，還要權衡各種各樣關係，我會讓大家更舒適更敬業地參與到團隊來，而不只是後期只是自己的想法。

問題17：如果要在裡面給自己安排一個角色，你會選擇扮演誰呢？

王嘯坤：選擇扮演范偉老師的兒子，范偉老師在劇組是演員，是老師，生活中更像我的父親，如果時間能夠重置，我會去選擇扮演他的兒。當然，現在電影中小孩演的非常不錯，有進步，有驚喜。

問題18：片中老范把媽媽的手機號給兒子，他是想跳樓嗎？

王嘯坤：是的，他是想試試死，但是我們不能像外國電影那樣真的死掉，否則報批不過。

問題19：導演你說話感覺像小孩，你覺得自己心理年齡多大？

王嘯坤：我的心理年齡不小，看我像小孩，那是你想錯了，關注我的唱片，賊老成了。

問題20：據說做一個導演，平均要解決掉7000個問題，你覺得這次拍《有完沒完》解決了多少問題？哪個問題最難？哪個問題讓你成長？

王嘯坤：7000個問題可能是別的導演，我第一次做導演，可能解決了17000個問題，所有的問題只有一個最難，就是要不要繼續做？最讓人成長的問題也是一個，要不要放棄？我選擇堅持，這就是成長的理由吧。

問題21：片子裡面小范的漫畫有什麼來頭嗎？是你自己喜歡的漫畫風格嗎？

王嘯坤：我還真不喜歡漫畫，只喜歡《海賊王》，我對二次元確實不了解，知道的也只是以前那個時代的。影片中涉及漫畫是出於商業考慮因素，我們不想在片中教育大家，只是希望在有限能力里拍得更絢麗一些。如果您覺得漫畫這部分有些跳，也是我的責任，真的不好意思。

問題22：第一部電影為什麼沒選擇拍部文藝片？

王嘯坤：第一次當導演拍《有完沒完》這個題材其實很冒險，選擇拍喜劇很難，當時要是拍文藝片也還行，但還是喜劇吧，因為喜劇有一定的市場優勢，拍電影還是要投錢的。拍的時候就希望講得清晰純粹，不是想這個顧忌那個，除掉個人色彩，單純去拍，我希望觀眾看到后說：「這居然是這個人拍的電影。」有這種驚喜，才是蠻酷的。

問題23：以後打算專職做導演，還是只是把導演當做玩票呢？

王嘯坤：我當然想做專職導演。之前說淺嘗輒止，其實不是這樣，淺嘗輒止對藝術都是不尊重的，既然做了導演，我當然希望還有下次機會，這部有諸多毛病，我的上限不在這兒，有很多客觀因素限制不能讓大家都滿意，但是大家放心，下部一定會更好的。

問題24：你個人喜歡的電影有哪些？

王嘯坤：排在第一位的是莫妮卡·貝魯奇演的《迷情公寓》，不是翻拍的，是法國原版那部，第二位的是《阿甘正傳》，第三部是《藍》。拍這部《有完沒完》時還看了很多遍《阿甘正傳》和達斯汀·霍夫曼主演的《無名英雄》，這些都是好看的電影。我們都愛電影，都對電影心懷敬畏之心，什麼是好各有評判，什麼不好，我們都有共識的。

文並整理/張嘉

編輯/張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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