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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旅小記② | 女兵,從野戰軍走來

原標題:軍旅小記② | 女兵,從野戰軍走來

▲作者在野戰軍時的照片

《軍旅生涯是我的人生財富》軍旅小記(二)

我的青春在軍中度過,在人民軍隊的大熔爐里經受鍛煉、摔打……從軍的一段段往事,就像人生旅途的一個個驛站,是我人生的寶貴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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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部大院

上世紀七十年代初,我們的軍部駐紮在晉南臨汾縣城原師範大學的院子里,大院在路南,大門朝北。從我跨入軍營的第一步,首先看到的就是大院里對著正門的那條林蔭路,路兩旁筆直向上的楊樹排列整齊,從眼前一直延伸到營區盡頭。路左邊(東側)是操場和空地,操場邊上有個三米高、一尺半寬的「獨木橋」;空地上長著玉米苗,空地東邊的一幢幢平房,是軍首長的住房。路右邊(西側)是幾棟兩層樓高的軍部辦公樓,由北向南排過去,第一棟是司令部大樓、第二棟是政治部大樓,接著是禮堂、食堂、衛生所、宿舍樓等。

▲作者入伍后,在軍部打字室

15歲的我,工作之餘常跟著老兵爬上大操場邊的天橋「練膽量」。那時軍部女兵少,走到哪兒都引人注目。一天,我們幾個女兵斗膽爬上高高的獨木橋,搖搖晃晃地在一尺多寬的天橋上走來走去。一位穿著軍呢大衣的小個子黑老頭從橋下路過,對著我們大吼:「不要命啦?!多危險!快下來!」 我們怨這老頭兒多管閑事,本來有點害怕,再被他這麼一嚷、一驚,差點兒從天橋上掉下來。

下了天橋,正當我們不滿意地嘟囔著、乜斜著黑老頭時,路過的一位軍官笑著對我們說:「還不趕快向軍長問好!」接著他又對老頭兒說:「這就是那批新來的女兵。」原來,站在我們面前的小個子黑老頭是當時的軍長,我們頓時傻了,軍長卻對著我們笑。

軍部的大操場,在我的記憶中揮之不去。軍旅生活,有種文化是軍人們難以忘懷的,那就是集體坐在大操場上看露天電影。電影開始前,各部門、各連隊互相「拉歌」,軍歌一首接著一首,歌聲嘹亮,此起彼伏。有時電影是跑片,放映了一半,後續片盒沒到,全體人員只好等待,這時戰士們的「拉歌」就像賽歌那樣高潮迭起。大操場上的拉歌,哪像是唱歌啊,簡直就是吼聲震天!那股雄赳赳、氣昂昂的氣勢,讓你感到人民軍隊生龍活虎,所向披靡。

記得有一天,軍部大操場上放映電影《奇襲白虎團》,演的是人民志願軍抗美援朝在朝鮮作戰的故事,片中有位朝鮮人民軍女戰士打入敵方內部當打字員,冒著生命危險為志願軍遞送情報。故事正演到這兒,操場上的大喇叭突然響了起來:「軍機關有緊急文件需要處理,請打字員××速回打字室。」這是在叫我呢!我趕緊拎起小馬扎往回跑。第二天,機關里的人都和我開玩笑,只要我去送文件,就問:「送什麼重要情報來了?」

許多歌是從露天電影中聽到的,讓我終生難忘的是坐在大操場上觀看《冰山上的來客》。冬天在大操場上看電影,我們穿著棉大衣,放下棉帽耳,不停地跺著雙腳,搓著雙手。但是,當影片中一班代犧牲時,他手握鋼槍凍成冰雕的形象定格在我們面前,全場鴉雀無聲。「天山腳下是我可愛的故鄉,當我離開它的時候,好像那哈密瓜斷了瓜秧。白楊樹下住著我心上的姑娘,當我和她分別後,好像那都它爾閑掛在牆上。瓜秧斷了,哈密瓜依然香甜;琴師回來,都它爾還會再響。當我永別了戰友的時候,好像那雪崩飛滾萬丈。啊——親愛的戰友,我再不能看到你雄偉的身影、和藹的臉龐。啊——親愛的戰友,你也再不能聽我彈琴、聽我歌唱。」《懷念戰友》的歌聲響起,全場沉靜,接著,有人抽泣,我也忍不住落淚。戰友,戰友,軍人在祖國需要時挺身而出,堅守崗位,敢於犧牲,這種使命決定了軍人的特質,透射出戰友間的深情厚義。露天操場的電影把我融入軍營集體,成為我汲取部隊營養的難忘經歷。

窯洞生活

開春后,下連鍛煉,先到警衛連學習打靶,後到軍直屬通信營女兵班,和女戰友們同吃同住,一起操練,一起到野外放線、查線。不久,部隊為了適應戰時需要,轉移到郊外「深挖洞,廣積糧」,軍部大院只留少數人員值守。

我隨軍機關來到郊外「野戰區」住了一段時間,目睹了戰士們怎樣挖窯洞、怎樣築土牆。警衛連的戰士們在院子里打土牆。他們用幾根原木夾住土坯,把黃土倒在已經夯實的土坯上,倒一層新土,撒一層鍘碎的麥秸稈,然後邊澆水,邊夯實。一層夯實后,就把下面固定用的原木拆下來,移到最上層夾新土。打到一定的高度,拆掉上面的原木,牆就成了。因為黃土本身黏性高,摻拌上麥秸稈后更增加了黏度,一層層往上打,打到上面時,下面的土牆被風乾,基本結實,所以下面不用原木固定。最後土牆上留下了一道道原木向上滾出的痕迹,就像天然的裝飾紋路。

▲作者1970年與戰友在窯洞前

平日里處理完工作,我常坐在窯洞前看報學習。晚上睡在熱呼呼的炕上,很舒服。炕頭的爐子上可以燒開水、烤紅薯、烘棉鞋。窯洞生活給我帶來許多樂趣,但也差一點兒要了我的命。和我同住一個窯洞的女兵被軍宣傳隊借去了,我一人住在一間窯洞里。有天清早醒來,感到身體發軟,頭昏,想梳頭,可拿梳子的手抬不起來。開始我沒恍過神是咋回事,但幾秒之後我突然想起炊事班代囑咐過的話:「注意不要煤氣中毒」。我踉踉蹌蹌地衝到門口,推開了門,然後趴在地上喘氣。隔壁窯洞的人路過門口,見狀嚇了一大跳。好在我中毒不深,睡醒后還能活動,如在睡眠狀態下深度中毒可就沒救了。想起來真后怕,什麼感覺都沒有,煤氣中毒的感覺就是想睡覺。從那以後每晚睡覺,再冷也把窗戶打開個縫。

剛到北方過冬不習慣,在野外露天幫廚,下水多了,手生凍瘡,又癢又痛,一直爛到露出手指骨頭。雙手伸進冰涼的冷水中刺骨疼痛,打字都打不了。炊事班代是個老兵,江蘇海門人,人稱「海門班代」,比我大十歲,就像老大哥那樣關照我。他從地里拔來茄子稈,每天用臉盆煮茄稈水,用茄稈熱水讓我泡手,堅持了幾周,凍瘡奇迹般地治好了,從此每年冬天再也沒有生過凍瘡。至今想起這位老班代,我仍心生感激。部隊像個大家庭,在這個大家庭里,來自五湖四海的戰友們像兄弟姐妹,互相關心,互相愛護。

在窯洞營地住了一陣,被上級調回軍機關大本營。一天下午,為了向窯洞營地遞送緊急文件,因留守機關大院的人員少,臨時抽不出人手,值班處長就讓我去執行這個任務。走到窯洞營地時天已黃昏,待我送完文件,從窯洞營地向軍部大院返回時,天色已暗。走進青紗帳里的小路,四周寂靜,只聽到自己的腳步聲,還有風吹著青紗帳發出「唰——唰——」的響聲。出發時匆忙,忘了帶上手電筒,只好在月光下獨自摸黑趕路。我開始感到害怕,不斷地給自己打氣,腳步越走越快。越走越覺得身後有人跟著,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我不敢回頭看。我恨不得跑起來,但我不敢跑,生怕後面那「人」會撲上來,所以頭也不回地向前趕。滿腦子胡思亂想,越想越怕:「會不會有土匪?」我的腦中不著邊際地冒出這個念頭,壯起膽來向前狂奔,一口氣衝出了青紗帳。等我清醒過來,已到了馬路邊,過了馬路就是軍部大院的門口。我回頭看看身後,沒人跟著!軍帽塞在挎包里,小辮子跑散了,鞋帶跑開了,我像有多大的委屈,哭了起來……

野營拉練

1970年,全軍開展冬季野營拉練。我隨軍機關從臨汾出發,來到山西與陝西的交界地。眼前是浪濤滾滾的黃河,一座簡易的鐵索弔橋掛在湍急的河面。要走上這座弔橋,首先要經過一個長長的河堤,河堤只有一米多寬。按理說,一米多寬要比我們軍部大操場的那座天橋寬多了,但是,河堤高出水面5、6米,左右懸空,右側地勢低,左側的黃河水奔騰而來,在腳下翻滾著浪花和漩渦,驚濤駭浪,危險至極。

單人縱列通過,走上河堤已無回頭之路,前面的人一個個地向前走去,後面的人跟了上來。我心裡害怕,腿發軟,想打退堂鼓,但還是鼓足勇氣,一步步地向前挪。低頭看著腳下,生怕一腳踩空掉進黃河。但是,越看腳下越害怕,黃色的浪濤伴隨著黃河的咆哮在腳下肆虐奔騰,我感到自己馬上就要被黃河捲走了。浩浩蕩蕩的部隊鴉雀無聲,只聽到黃河呼號。前面的領隊大聲喊道:「不要低頭看腳下!抬頭看前方!」我趕緊抬頭盯著前人的背影,硬著頭皮走完了這段路。

踏上河面的鐵索弔橋,心裡雖然害怕,但剛才的緊張有所緩釋。木板鋪成的簡易弔橋,隨著過橋人的腳步在河上晃蕩,就像隨浪起伏的一葉小舟。雖然橋身搖晃,但橋面寬了,可以並排兩人通過,加上沒有河堤那麼高懸,路程不長,所以不及剛才恐懼。橋距河面更近了,黃河水在橋下洶湧澎湃地翻滾,峰涌而起的波濤在眼前跳躍,漩渦和浪花看得更加清楚。名不虛傳,黃河之水壯觀無比。這是我生平走過的最驚險的橋,終生難忘。

▲作者(左)1970年冬與戰友在野營途中

野戰軍的生活,讓我體驗了各種環境,使我懂得:只要穿上軍裝,就是一個兵,作為軍人,不管男兵女兵,都是兵。軍人,首先要學會勇敢和堅強。

1972年2月,我快17歲了,軍隊院校招生,野戰部隊送我去上學。離開軍部的那天,最後看了一眼食堂後面的大煙囪、林蔭路兩旁筆直向上的楊樹,心裡默默地說:「再見,野戰軍!」天氣還冷,看不見青紗帳,也聽不到汾河水,但在我的心底響起了郭蘭英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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