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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的阿富汗新政:新在哪了?

2001年10月,作為對「9·11」恐怖襲擊的報復,美國對阿富汗發動大規模軍事打擊,至今已過去16年。美國從小布希到歐巴馬再到現在的川普已換了三任總統,這場戰爭依然在繼續。美國既沒有消滅恐怖分子,更沒有為這個千瘡百孔的山地國家帶來絲毫的和平與繁榮。

日趨惡化的局勢

自2001年美國發動阿富汗戰爭以來,這場美國歷史上持續時間最長一場的對外軍事行動,截至目前共導致美軍死亡人數達2371人,超過2萬名美國軍人受傷,耗資達9000億美元。與美國相比,阿富汗的損失更為慘重。從2010年到2016年,阿富汗平民每年傷亡的數量由7162人上升到了11418人。

美國如此巨大的投入,並沒有使阿富汗的政治經濟安全形勢有所改觀,甚至在很多方面出現了惡化和下降。

經濟上,阿富汗的經濟遭受重創。2014年阿富汗的經濟增長率僅為1.3%,2015年也只有1.5%,近三分之一的阿富汗人的基本生活需求無法滿足。2015年阿富汗的人均GDP僅為590.27美元。毒品經濟依然猖獗,阿富汗的鴉片產值已由2015年的15.6億美元提高到30.2億美元。鴉片產值占阿富汗整個非法農業產值的三分之二。

政治上,阿富汗中央政府的權威依然很有限,須面對塔利班等反對派武裝的嚴峻挑戰。與外部威脅相比,阿富汗政府所存在的主要問題在內部,即缺乏一個能夠有效應對各種風險和挑戰的責任制政府。政府官員貪污腐敗嚴重影響了阿富汗政府的有效運轉和服務供給。根據透明國際的排名,在其所調查和評估的176個國家中,阿富汗政府是世界上第七大最為腐敗的政府。

安全上,阿富汗政府軍與塔利班之間的對抗陷入了「僵局」。自2月15日以來,阿富汗政府和塔利班各自所控制的區域和人口的數量沒有發生變化。截至2017年5月,阿富汗407個區中,大約有59.7%的區是在阿富汗政府的控制或者影響下。在15個省中的45個區受反對派武裝的控制(11個區)或者影響(34個區)。因此,阿富汗全部區中的11.1%仍然在反對派武裝的控制或影響下。與2016年同期相比,增長了兩個百分點。那些雙方僵持不下的區的數量為119個,佔總量的29.2%,沒有發生變化。目前,阿富汗生活著3260萬人,其中2140萬人(65.6%)生活在阿富汗政府的控制或者影響下,另外820萬人(25.2%)生活在彼此競逐的地區。

美國在阿富汗發動的反恐戰爭不僅沒有消除恐怖主義,反而促成了恐怖主義的泛濫和猖獗,實乃越反越恐。美國所認定的恐怖組織中,有近二十個存在於阿富汗和巴其斯坦,該地區顯然已成為恐怖主義的「集散中心」。2017年3月1日至5月31日,阿富汗全國共發生6252起安全事件,與上個季度相比上升了21%。這一事態表明,阿富汗的安全形勢在日趨惡化。

特別是在中東地區迅速崛起的「伊斯蘭國」,加大了在阿富汗的滲透和擴散力度,聲稱要在阿富汗建立「呼羅珊省」。目前,「伊斯蘭國」的勢力已遍及阿富汗東部、北部和南部。在東部地區,「伊斯蘭國」控制了四個區,在北部地區,他們控制了與土庫曼交界的朱茲詹省。

從撤軍到增兵的態度轉變

面對阿富汗日益惡化的安全局勢和阿政府軍與塔利班之間所形成的「僵局」,川普入主白宮后聽從了手下將軍們的建議,其對待阿富汗戰爭的態度也發生了重大轉變,由最初的撤軍轉向了當前的增兵。

以下為近年來川普就阿富汗戰爭所發表的一些言論,從中可以看出川普態度和立場的轉變。

2011年10月7日:「我們什麼時候才會停止為重建阿富汗浪費錢?我們必須首先重建自己的國家。」(推特發文,就是在2011年歐巴馬推行增兵計劃,使駐阿美軍規模突破10萬人)。

2012年2月27日:「現在是時候撤出阿富汗了。我們為他們修路建學校,他們卻恨我們。這不符合我們的國家利益。」(推特發文)

2013年3月1日:「我們應當立刻撤出阿富汗。不要再浪費生命。如果必須回去,我們就應該拿出力度和速度。首先需要重建的是美國。」(推特發文)

2016年3月3日:「我覺得必須在阿富汗待一陣子,因為旁邊就是巴其斯坦,巴其斯坦有核武器,我們必須保護好。核武器太重要了」。(這是他參加共和黨競選辯論時的一番話,當時有人問他是否會從阿富汗撤軍。)

2017年7月18日:「我們已經在那裡待了將近16年,我想知道為什麼我們待了16年之久,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還能有哪些法子。我聽很多人談了太多辦法,但我還是希望聽聽來自一線的意見。」(他當時與現役軍人開會討論飛阿富汗問題)。

2017年8月21日:「迅速撤軍,其後果可想而知,也是不可接受的。『9·11』這場歷史上最為慘重的恐怖襲擊,來自阿富汗的策劃和指導。草率的撤軍將會創造真空,包括伊斯蘭國、基地組織在內的恐怖分子則會迅速填補真空,就像『9·11』發生之前那樣。」

政策調整的方向

與立場和態度的轉變一致,川普在政策上也做了相應調整,以尋求打破目前戰場上的僵持狀態,「贏得這場戰爭」。根據8月21日晚的演說,川普對阿政策調整大致可概括為以下幾個方面。

1、對阿戰略的原則由從基於時間表(time-based approach)的方法轉向視情況而定(one based on conditions )。也就是說川普拋棄了歐巴馬時期所設定的從阿富汗撤軍的時間表,美軍是否撤離以及何時撤離要根據阿富汗的安全形勢而定。

2、繼續向阿富汗增兵,儘管川普並未明確要增加多少兵力。不過,很可能會按照五角大樓提出的要求和計劃,向阿富汗曾兵3900人。目前,駐阿美軍數量為8400人。2009年時,駐阿美軍的數量曾一度達到近10萬人。除了正規的軍事部隊之外,還有26000名的私人安保公司的安全人員。當年如此大規模的軍事力量都未解決阿富汗問題,今日幾千人的增兵恐怕也無法扭轉乾坤。

3、拒絕與塔利班對話,只關注消滅恐怖分子。歐巴馬執政時期,曾推動塔利班與阿富汗政府之間的政治對話,但這一方式遭到了川普的批判和否定。川普在政策演說中表示,「某一天,在一場富有成效的軍事行動過後,或許有可能達成一項包括阿富汗塔利班分子在內的政治解決方案,但沒人知道它是否會發生或什麼時候發生。阿富汗政府和阿富汗軍隊在戰場上與塔利班對抗時,美國將繼續支持他們」。目前,川普關心的不是阿富汗的「國家重建」,而是消滅恐怖分子。川普明確稱:「我們不再負責他們的國家建設,只負責射殺恐怖分子。」

4、施壓巴其斯坦,籠絡印度。川普稱,「對於巴其斯坦庇護恐怖組織、塔利班以及其它對本地區內外構成威脅的團體的行為,我們將不再保持沉默。巴其斯坦如能配合我們在阿富汗的工作,它將得到重大回報。如果繼續庇護罪犯和恐怖分子,它將招致巨大損失」。川普暫停了對巴其斯坦達3.5億美元的軍事援助,同時還在考慮制裁巴其斯坦個別官員等舉措。在施壓巴其斯坦的同時,川普向印度伸出橄欖枝,強調作為對阿新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要進一步拓展與印度的戰略夥伴關係。不過川普的做法也引起很多人的憂慮,他們擔心施壓和制裁可能效果不會理想,而且還會疏遠與巴其斯坦的關係,導致印度和巴其斯坦對抗的加劇。

總體上看,川普的阿富汗新政不過是「新瓶裝舊酒」,是對原有政策工具的重新排列組合,是「再校準」,而不是「徹底反思」。所以,有學者認為,美國不僅存在政策和智識上的真空,而且是「完全真空」。這場在16年前發起的戰爭還會繼續下去,看不到勝利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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