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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年鑒】黃庭堅與蘇軾的筆墨心情

《花氣薰人帖》黃庭堅

《花氣薰人帖》是宋代著名詩人、書法家黃庭堅的一件書法小品,現藏於台北故宮博物院,其內容為一首28個字的小詩,意興淋漓。老朋友王晉卿數次寫詩給黃庭堅,他都沒有及時答和,於是王晉卿通過頻頻送花來催促,想以此提醒黃大詩人。以詩歌作為媒介進行文學上的切磋,是古代文人們進行交往的方式——甚至可能是最重要的方式,人們通過唱和、酬答來表達對風景、歷史、事件、人物等的看法,或者記錄當時的集體記憶與感受。文人之間的情感在這樣特別的敘述、感慨、評論的過程中加深,由此基礎上形成一個個小團體或社群。

面對王晉卿送來的花,黃庭堅享受著它們開放時的香氣,彷彿平日修行安定的功夫都被破除了,他想不到自己人過中年竟然還有這樣為自然感動的心情。在這個春天,詩人終於動起寫詩的念頭,卻像經歷著一層層逆水的灘頭,船要上行,何其艱難:「花氣薰人慾破禪,心情其實過中年。春來詩思何所似,八節灘頭上水船。」

黃庭堅是一位執著的修行者,他與佛教人士交往頻繁,在他們之中擁有廣泛的影響力,甚至享有在禪宗著名經典《五燈會元》中留下聲名的殊榮。他的詩歌也非常有特色,寫作結構往往出人意表,令人猜測不透,其「山谷體」獲得過「硬轉折」和「瘦硬」的評價。當我們細心審看這幅《花氣薰人帖》的時候,就會感受到禪、詩、書是怎樣同臻一境的。

黃庭堅的運筆溫和而倔強,雖然是寫草書,筆速並不很快,沉著冷靜的過程既像是按照預設的路徑行走,又像是在緩緩行進中等待無數種可能的創生。這跟禪宗中的「漸悟」和「頓悟」何其相似,運動中的「遵守」「期待」和「想象」並不矛盾,它們統一在「禪」中。

可是,書寫的進程被打斷了,黃庭堅將之歸罪於「花氣薰人」,也許並非如此,但現實是,筆墨既有的節奏慢慢產生了變化,牽繞、縈帶也漸漸多了起來,筆畫越來越方、硬,墨色越來越焦、渴,速度越來越快、急,字裡行間的「硬轉折」出現了,隨著情感的舒泄,神采也聚合呈現出來:嗔怪、驚喜、狡獪、無奈、爛漫,一時心緒自然而隨性地流淌泄露在紙間。

《花氣薰人帖》硬朗而飽滿的筆畫讓人印象深刻,觀察生活細緻入微的古人用「折釵股」來形容書法的這種筆畫形態:筆毫平鋪,筆鋒圓勁,如釵股彎折仍然體圓理順。「山谷體」的奧妙也盡在於此。詩意點亮了生活,讓這幅信手而成的作品成為珍貴的「文物」。如果說閑適的生活能夠滋養藝術,那麼困頓、苦難的生活則更是藝術的添加劑。

和門人兼好友黃庭堅一樣,宋代最天才的文人蘇軾也在遠謫的遭際中度過人生的大部分時間。蘇軾的樂天性格是那樣的「無可救藥」,他非凡的性情化解了不少厄運和悲苦,他甚至在晚年自題小像的詩句中得意地宣稱:「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但即便心理素質足夠強大,在「烏台詩案」之後左遷黃州的蘇軾,仍時時被焦慮、悲傷甚至凄愴等心情所折磨。來到黃州三年後的寒食節,蘇軾寫下了兩首寒食詩,后又寫成長卷,留給我們一個悲嘆傷惋的天才的背影:

自我來黃州,已過三寒食。

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

今年又苦雨,兩月秋蕭瑟。

卧聞海棠花,泥污燕支雪。

闇中偷負去,夜半真有力。

何殊病少年,病起頭已白。

春江欲入戶,雨勢來不已。

小屋如漁舟,蒙蒙水雲里。

空庖煮寒菜,破灶燒濕葦。

那知是寒食,但見烏銜紙。

君門深九重,墳墓在萬里。

也擬哭途窮,死灰吹不起。

生活竟能這樣沉重而令人絕望!南方濕冷陰寒的氣候無意讓蘇軾的心緒更加糟糕。在以忠孝為最高的道德標準的時代,蘇軾卻經歷著「君門深九重,墳墓在萬里」的煎熬和痛楚,那種「死灰吹不起」的潮濕、困頓、壓抑、遺憾、潦倒、孤寂、無助和欲哭無淚,簡直穿越千年,撲面撞來。在詩帖中,蘇軾一改慣常的溫柔敦厚,頓挫提按,轉腕如軸,加粗、放大、拉長,沉雄、激昂、婉轉,墨跡的變化猶如心情和命運的變化。在《寒食詩帖》中,我們看不到前後赤壁賦書卷中的那種平緩溫厚,看不到《中山松醪賦》中的那種暢達浩蕩,也看不到《渡海帖》中的那種率真無畏,只有一股倔強、執拗、孤悶、彷徨。這件光彩照人的傑作在書法史上留下了不朽的聲名,人們將其評為繼王羲之《蘭亭集序》、顏真卿《祭侄文稿》之後的「天下第三行書」。經歷過兩宋的文禍和黨政,不論主流意識形態是否肯定,人們對蘇軾及其書法的喜愛程度只增不減,這也讓歷史的書寫者真正感受到純粹的藝術所能產生的巨大魅力和影響。

《蘭亭集序》王羲之

元符三年(1100年),應收藏者蜀州張浩之邀,黃庭堅在觀賞《寒食詩帖》之後,於拖尾題寫了長跋:「東坡此詩似李太白,猶恐太白有未到處。此書兼顏魯公、楊少師、李西台筆意。試使東坡復為之,未必及此。它日東坡或見此書,應笑我於無佛處稱尊也。」出於對蘇軾的理解和認同,黃庭堅以輕鬆的筆調讚譽了蘇軾這首詩同時也是書法作品的高超水準,他認為其中熔冶了前輩大師如顏真卿、楊凝式、李建中等的高明技法,並提煉出東坡書法獨有的意趣。這些評價可能會讓熟悉蘇軾和黃庭堅的人們想到以前兩人互開的玩笑,黃庭堅戲言肥扁斜側的蘇字是「石壓蛤蟆」,對比這個很難看出有什麼讚揚意味的評價,《寒食詩帖》的題跋彷彿出自另一位欣賞者的手筆。當然,黃庭堅正是看到了《寒食詩帖》的特別之處,首先是字體不再一味肥厚傾側,而是大小錯落參差,動感十足。二是隨著造型的前後變化,許多字的重心也不再穩定地構成中軸線,由此看上去更為自然且更具驚喜,正如蘇軾自己所說的那樣:「我書意造本無法,點畫信手煩推求」,自然而生活化的藝術,也讓生活更自然地藝術化。

不過,可能只有很少人注意到一個不尋常的現象,那就是作為卷尾題跋的黃字,竟然要比作為主體中心部分的蘇字大許多,而在內容上來看,黃庭堅在遵循題跋舊式讚揚蘇字之後,又談起了自己,談起了自己的書法和蘇軾書法的微妙關係。正像石守謙先生觀察到的那樣,「它日東坡或見此書,應笑我於無佛處稱尊也」,黃庭堅的自評分成了好幾個層次,雖然承認《寒食詩帖》的巔峰成就,稱得上是書界的「佛」,但也表露了對自己書法成就的絕高信心,欲與東坡一同稱佛稱尊;非但如此,他所謂的「於無佛處稱尊」還要安排由東坡之口說出。推東坡為「佛」,自許為「尊」,再以「尊」向「佛」抗爭叫板,這就是黃庭堅以如許大字驕傲題跋的爭勝心理。

《祭侄文稿》局部 顏真卿

其實,在寫這段跋文之際,正是黃庭堅生命由困頓轉向奮發的好時光,徽宗登基以後,他的「前罪」遭赦,更得到監管鄂州鹽稅的官職。本擬即刻赴任,卻因江水大漲不能成行,索性乘舟到青神和戎州探訪親友,盤桓三月有餘,其間應遠來求字的張浩之請題跋,留下了這段與蘇軾的隔空對話。也許是對蘇軾太過熟悉,也許在川期間看到太多蘇軾的「身影」,黃庭堅的這段題跋看起來寫得非常自然,又暗含力量,絕不比他刻意為之的任何一件書法遜色,或有過之——因此,題跋內容中對《寒食詩帖》的評價轉而成為黃庭堅的自況,「試使東坡復為之,未必及此」,就算讓黃庭堅再寫一次,同樣也難以達到既有的樣貌和效果。

次年,也即建中靖國元年(1101年)的五月,黃庭堅寫下了他另一件重要的作品:《經伏波神祠》長卷。這件書法雖非擘窠大字,仍覺驚人心魄,文徵明評其「真得折釵、屋漏之妙」。蘇軾和黃庭堅二人早年均學顏真卿,在顏、柳之外,黃庭堅也常臨蘇字,直到他於京口見斷崖《瘞鶴銘》,開始劇烈變法,終於脫出陳臼,形成長槍大戟、舟子盪槳的個人面目。《經伏波神祠》是黃庭堅晚年的代表作,黃庭堅亦頗自得,他在卷后題道:「持到淮南,見余故舊可示之,何如元祐中黃魯直書也。」在詩法上標榜「奪胎換骨」的黃庭堅,終於見證自己書法的「奪胎換骨」——不過,就像蘇軾在《寒食詩帖》中寫到的「病起頭已白」那樣,黃庭堅也以「山谷老人病起鬚髮盡白」幾字收束《經伏波神祠》全卷。

未及四年,這位耿直、狷介、高傲的老人,在貶所宜州那個狹窄、陰暗、潮濕的戍樓中凄苦孤寂地離開人世,此時他的身上剛剛背負起一條叫做「幸災謗國」的新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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